《如愿》柚栩

4、如愿

　　乔姗姗是陈曦最好的朋友，凡乔姗姗想知道的事，陈曦会告诉她，唯独陈光腿和童年的一些事她没说，乔姗姗问了很多次始终没说，那是一段他们都不愿提起的过往。

　　这次陈曦依旧没说，她扶起乔姗姗，“进去吧，外面凉。”

　　乔姗姗坐着不动，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他那么帅，人又好，怎么会断了腿？车祸？人为？还是疾病？到底是谁截掉了他的腿？”乔姗姗知道，陈曦不想说的事，哭闹撒娇怎么折腾也没用，等哭够发泄完了，自己乖乖起来跟陈曦进屋。

　　陈曦的房间很小，仅有一张床一个柜，跟乔姗姗家上百平米的房子没办法比，可乔姗姗偏爱来跟挤这张小床，一方面因为陈光，另一方面因为陈曦太忙，休息日只有来面馆才能找到人。

　　哭够闹累的乔姗姗很快睡着，第二天闹钟一响乔姗姗跟陈曦一起起床，陈曦下楼看书，她拿一堆化妆品在一旁涂涂抹抹，化好妆又上楼翻箱倒柜，找她留在陈曦家的备用衣服。

　　“忧忧，看我今天化的妆怎么样？衣服怎么样？”

　　陈曦抬头，见乔姗姗身穿低胸连衣裙，脚踩高跟鞋，妆容精致，像去参加聚会的名媛，“美是美，但大早晨”她看了看家里这间小面馆，“在面馆穿成这样有点不合适。”

　　乔姗姗低头欣赏自己白皙的肩膀，和若隐若现的沟渠，“只要能诱惑到陈光，谁管他合不合适，你说能诱惑到他不？”

　　陈曦收起书本，又打量乔姗姗一遍，“能不能诱惑到大哥我不知道，但一定能诱惑到那些来吃早餐的大爷。”

　　“......”乔姗姗继续欣赏自己的身材，自言自语说：“我就不信一个27年没开过荤的男人，能忍得了本仙女的诱惑，等生米做成熟饭，看陈光还怎么拒绝我。”她摸着自己的小腹，“最好能怀上孩子，到时候我带球跑，过几年领孩子回来认爹。”

　　她说得声情并茂，没得到回复，有点不甘心，追问陈曦：“你觉得我这个方法怎么样？”

　　陈曦的视线从乔姗姗脸庞划过，向她身后看去，同时张口喊了“大哥。”

　　乔姗姗：“......”
　　面馆社死现场。
　　她不仅没诱惑到陈光，还无地自容了半个月，期间连陈曦都没联系。

　　大一乔姗姗对陈光一见钟情，此后猛追三年无果，陈曦见乔姗姗经常为这事苦恼，曾试着劝说陈光，无论她怎么说陈光拒绝的态度都非常明确，后来她渐渐明白感情的事，关系在亲密的人也插不上手，就没再掺和过。

　　*

　　难得休息日，陈曦忙完店里的事，拿手机想给乔姗姗发消息，打开对话框，瞧见上次乔姗姗回的那句，【闭关修炼，拒见陈家人】笑了。

　　晨曦：【仙女修炼完了吗？】
　　乔：【陈光多久失忆，我多久出关】
　　晨曦：【......】

　　简单聊了几句，乔姗姗还是不愿出来，陈曦没强求，傍晚乔姗姗又忽然发消息来主动约陈曦见面。

　　晚上8点陈曦准时到了和乔姗姗约定的火锅店，等在餐桌对面的人，却不是乔姗姗而是周辞。

　　陈曦略感惊讶，但既来之安之，她平静地坐下问：“你怎么在这？”

　　周辞低头，“你把我所有联系方式都拉黑，我没办法只能拜托乔姗姗约你出来，对不起曦曦。”

　　宿舍4个人，只有陈曦没谈过恋爱，室友们皇帝不急太监急，为让她脱单操碎了心，从大一催到大三，期间多次帮那些想追陈曦的男生牵桥拉线，周辞长相端正，家境好，又是所有追求者中坚持时间最久的一个，他深受陈曦室友们的喜爱。

　　有次宿舍聚餐，大家高兴喝了酒，陈曦后面有些不清醒，室友们起哄，她稀里糊涂答应了周辞。

　　第二天酒醒她什么都不记得，还是看室友朋友圈，才知道自己答应周辞做女朋友，她顶着头疼去找周辞解释道歉，周辞不接受她的解释和道歉，执意要陈曦和他试试。

　　周辞各方面条件都好，做男朋友是不错的人选，陈曦也不讨厌他，只是跟他接触，总感觉少了些什么，周辞稍微靠近一点她浑身不舒服，会找各种理由避开和周辞单独相处。

　　感情有时候很怪，明明哪里都好，但就是喜欢不来。

　　陈曦如实告诉周辞自己的想法，又一遍遍诚恳道歉，周辞虽有失落，却也没硬逼她，此后陈曦很少喝酒，和周辞没再有过交集。

　　因为室友那条朋友圈，班里同学误以为真，陈曦不爱解释，越传越夸张，最初只在班级这个小群体流传，后来不知谁把这事发到校园贴吧，还编造许多虚假情节，搞得全校都认为陈曦和周辞恋爱，一直到现在学校还有人，认为陈曦是周辞女朋友。

　　陈曦不在乎流言蜚语，也没特别关注这事，从她对周辞解释清楚后，两人几乎没见过面，普普通通的校友关系，一直这样陈曦不会拉黑周辞，事情转变在大三期末考试前，乔姗姗托人查到造谣陈曦周辞恋爱的发帖人，结果令她们大跌眼镜，那人竟是周辞。

　　这下乔姗姗对周辞适合做男友的滤器彻底没了，一气之下，两人拉黑周辞的联系方式，谁知今天周辞竟然通过乔姗姗找到陈曦。

　　红白相间的火锅汤底咕嘟咕嘟冒着热气，大夏天吹空调吃火锅的人不少，店里坐无缺席，陈曦无心吃饭，言简意赅问周辞，“找我什么事？”

　　周辞把盘里牛肉放进锅底，“先吃饭。”

　　“我还有别的事，如果你没事，我先回了。”陈曦起身要走，周辞站起来拉住她，“曦曦，坐下我们慢慢说好吗？”

　　陈曦甩开周辞，坐下等周辞开口，面前的餐具她一动不动。

　　“不说其他，咱们三年同校朋友一场，你总不会连吃顿饭的面子都不给？菜都点了。”周辞恳求地看陈曦。

　　想来这顿饭要不吃，周辞不会痛快说话，陈曦食不知味地吃了两口，“说吧。”

　　周辞：“我想诚恳跟你道歉，贴吧的事对不起，我那时太想和你在一起，一时鬼迷心窍。”

　　陈曦曾对周辞说过一次对不起，现在一对一平局，她不想再和周辞有任何纠缠，“过去的事就算了，如果只是这事，我先回了。”

　　这次周辞没拦住陈曦，他跟着跑出去，“曦曦，你等会儿。”

　　陈曦不理，周辞心急上前抓陈曦手腕，把人往回拉了一下，“我还喜欢你，只要你愿意，我们随时可以在一起。”

　　“你再纠缠不止，我报警了。”冰冷的语言从乖纯的面孔里说出来，陈曦第二次用这种语气跟周辞讲话。

　　周辞知道彻底没戏，默默松开手。

　　陈曦上公交得了空，拿出手机见乔姗姗连发过来的十几条道歉消息，以前周辞帮过乔姗姗一次，事后乔姗姗要请周辞吃饭，周辞没用，乔姗姗过意不去，说欠周辞一个人情，以后有事她一定帮忙，周辞这次正利用乔姗姗以前许下的承诺见了陈曦，怕陈曦不来，他特意让乔姗姗别说真相。

　　乔姗姗的性格陈曦了解，不可能无缘无故骗朋友，陈曦没深究，合上眼睛休息，在公交车的晃动下逐渐产生睡意，刚要睡着手机响了。

　　“陈曦吗？我是孙博。” 一个班里的男同学，宋寻澈室友。

　　“嗯，怎么了？”

　　“班长喝多嚷着要回家，我不知道他住哪，刚才见你也在火锅店吃饭，想起你们是一起长大的发小，麻烦你带他回去。”

　　宋寻澈很少跟同学说家里事，也不承认陈曦这个“姐姐” 对同学只说他们是一起长大的朋友，班里只有乔姗姗知道他们的真实关系，陈曦在半路下公交，重回火锅店。

　　孙博见陈曦歉意道：“我跟女朋友约了去看电影，没时间送班长回去，麻烦你。”

　　“没事。”

　　“我俩原本没打算喝酒，你和你男朋友走后，班长突然要酒，喝得特急，没多少就醉了。”孙博解释清原因，把人交给陈曦急匆匆走了。

　　宋寻澈没断片，只是稍微有点多，宋寻澈新家陈曦不知在哪里，只能带他回面馆，她扶着宋寻澈胳膊到路边打车往西陈街去。

　　酒后宋寻澈不嚷不闹，乖乖坐车窗边看夜景，霓虹灯一闪而过，照亮了他左耳的那颗银色耳钉。

　　陈曦算算时间有六年了，银子褪色时间越久越无暗淡，清洗也无济于事，她的那只同款耳钉早丢了，宋寻澈竟然还戴着。

　　酒精褪去了宋寻澈往日的锋利棱角，无形中拉近两人的距离，陈曦想起许多过往，下意识伸手摸了下宋寻澈耳钉，“都旧了怎么还戴？”

　　“懒得换。”简洁带点冷感的语调，很宋寻澈。

　　“银子褪色不好看，下次送你个新的。”

　　宋寻澈没说话，偏头回来看陈曦，就那样直白地看她。

　　“看我干嘛？”

　　陈曦问原因，他却合上眼睡了。

　　路上司机遇到状况紧急刹车，宋寻澈身子直直地倒向陈曦，头不偏不倚枕到陈曦腿上，见他熟睡的模样，陈曦没忍心把人喊醒，垂眸是宋寻澈黑亮的头发，发丝短又硬。

　　怎么剪了寸头？
　　好奇涌上来，陈曦伸出手轻轻放在宋寻澈头顶，发茬刺在她嫩白的掌心，硬戳戳的有点扎，她像偷吃糖的小孩，感受到滋味，立刻收手背向身后。

　　出门前以为来见乔姗姗，她穿了条裙子，宋寻澈身上热，又贴着她腿，隔着一层布料也能感受到温热，他呼出气息像一颗颗细小的水珠，穿过衣服滴进毛孔，她全身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