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Chapter 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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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妮抱着桅杆才避免被卷入海水中，脚下只剩下了船头，在起伏不停的水面勉强维持着平衡。
艾萨克就没那么幸运了，他被触手般的海浪拍下渔船，船只破裂，他勉强抱着一块木板浮在水面，被海浪越推越远，渐渐地从桑妮的视线中失去踪影。
桑妮大声呼救，可是人鱼庙前的人们围着篝火跳着诡异的辟邪舞蹈，他们齐声歌唱，根本就没人听到她的声音。
而且人鱼庙前的海面上还燃烧着幽绿色的火焰，阻绝了人们与海浪形成的海怪。
这些海怪聚集在渔船停靠的位置，已经将这里当成了它们的狩猎场。
海浪袭来，墨绿色的水面就变成了绿色的触手，巨大的吸盘吸附住渔船将它抬起抛到半空中，再狠狠砸向水面。
抬起的触手还在往下滴落绿色的脓液，像是还没完全凝固的泥巴。
如果有船员运气好，在触手袭击渔船之前先跳入了海中，那么他们会被海草缠住身体拖入深海中。
这里是深海，距离海草生长的海底还有几十米，明明不应该存在能够蔓延到水面的海草。
这些海草似乎在和触手争夺领地，它们偷偷摸摸地爬上渔船的底部，慢吞吞地长到船员的脚底，然后趁他不备，卷着他滚入海中。
桑妮绝望地看着这一切，眼前的所有都无法用科学解释。
它们似乎是传说中的海怪，又仿佛只是海浪而已。
海草扒在船底，一点点向桑妮靠近。
她的桅杆被一根绳索套住，逐渐拉向海岸边，回头看，米拉远远地冲她招手。
快到岸边时，渔船被爬满的海草掀翻了，桑妮跌落在水中。
好在已经离岸边只有几步远了，她赶忙爬起身向岸边跑去。
一阵海浪涨起又退去，桑妮险些被绊倒，藏在浅滩下的螃蟹纷纷爬了出来，它们举着钳子，朝着她涌过去。
几条一起被冲上岸的海鱼率先成了螃蟹的猎物，它们的钳子锋利无比，三两下就将小鱼剪碎。
桑妮吓得三两步跑到岸上，摔进了米拉的怀里，“到底怎么回事，这片海域到处都是怪物。”
她紧紧抓着米拉的衣服像是抓着救命稻草，不等她回答，她又激动地叫着，“艾萨克还在海里，我们得去救他。”
“艾萨克先生恐怕已经……”米拉连忙抱住她，“我们还是快逃吧，水位一直在升，很快这里也要被淹没了。”
桑妮这才发现人鱼庙前的阶梯已经被淹没，一些还未来得及躲进庙中的人们，被触手卷入海水中吞噬。
她们牵着手，沿着东侧的山坡爬上了山顶。
桑妮站在山巅俯瞰整片海域。
幽绿色的火光、巨大的触手、拍碎的渔船、四散逃离的人们还有浮在水面的尸体。
这副惨像说是世界末日也不为过。
进入人鱼庙的人也只有少数人从迷宫中逃出来，沿着她和艾萨克之前破坏的墙壁钻了出来，攀上了山顶。
水位越涨越高，海水扑灭了庙前幽绿色的火焰，灌进了人鱼庙中。
巨大的触手缠绕在庙前的石柱上，还有几根触手顺着山崖不断往上攀爬，就连最后的幸存者也不愿意放过。
大家将长矛还有火把扔向海怪，一点用也没有。
因为攻击全部穿透了海怪的身体，长矛和火把掉落在海中，海怪的本体是海浪，这样的攻击根本一点用都没有。
他们除了逃没有其他办法，可是现在已经逃无可逃。
“这些都是人鱼的诅咒，它们果然是邪神，看看他们召来的怪物！”有人瑟瑟发抖地骂着。
桑妮皱着眉，难道他们被人鱼庙的守护者骗了？可是她记得刚才见到艾萨克时他右手上的齿痕已经消失。
米拉反驳道：“这些并不是人鱼带来的，人鱼的存在就是为了保护我们免于这些海怪的侵扰！”
“这里居然还藏着一个人鱼的信奉者！”
“既然你这么相信你的神明，为何它们还不来拯救你？”
米拉悲伤地低下头，她从脖子上取下一个海螺项链，“我已经呼唤过它们了，但是并没有出现，或许人鱼真的全部消失了。”
桑妮皱眉思忖，刚才那些海怪确实是大家毁坏人鱼庙后才出现的，而且刚才海怪出现时它也只袭击海面上的渔船，却不敢靠近幽绿色的火焰。
“人鱼庙、还有庙前幽绿色的火焰都是人鱼用来保护我们的。”桑妮拉过米拉问，“还有什么方法可以召唤人鱼吗，现在也许只有它们可以带我们躲过灾难了。”
一道阴影挡住了月光，盖住了整片山顶，那是一道几百米高的巨浪。
整个岛屿都被海浪淹没。
桑妮还有山顶的人们一起被海水吞没。
只要一掉进水中，就有无数海草缠上来，拖拽着她的身体不断往下沉。
桑妮勉强睁开眼睛，月光勉强透过墨绿色的海水透进来，光影被头顶的漂浮物切成了碎片。
一片巨大的阴影滑过，那是人鱼庙的巨大石柱，抬头望去头顶还有一堆森森白骨。
这些骨头上半身是人类的骨架，下半身是鱼尾，都是人鱼的尸骸。
海草越缠越紧，渐渐桑妮觉得喘不过气来，头也昏昏沉沉的，海水灌进耳朵。
顺着海水，传来无数人的哀叹声：
“如果那时候一心一意待她就好了。”
“我不该将奶奶信奉的人鱼之泪拿去卖掉的。”
“米拉要是还在身边就好了，至少我们一家人是团聚的。”
……
这些声音像是轻声细语的摇篮曲，伴着海水的声音催人入睡。
桑妮渐渐闭上眼睛，意识越来越模糊，自己像是一点点被溶解，逐渐与大海融为一体。
不知过了多久，脖颈处突然一紧，然后衣领被人从身后拽住，将她从水中提起来。
身上的海水拖着她往下坠，温暖的阳光照过来，桑妮像是从一个冰冷的噩梦中惊醒。
朝阳下，少年骑在一头鲨鱼身上。
身上的白衬衫早就被划破了，露出大片胸膛，脸上带着熟悉的笑——
“你又被我救了。”
桑妮剧烈地咳嗽起来，将口中呛到的海水吐出，她惊讶地看着艾萨克，“你什么时候学会了游泳？我记得我被拖进深海了。”
艾萨克拽着她的手，将她抱到身前坐好。
冰凉的身体贴着少年温热的胸膛，桑妮冷得瑟瑟发抖，忍不住靠在他怀里取暖。
“并不是我学会了游泳，是海水退潮了，你看——”艾萨克指着不远处的人鱼岛。
虽然大部分陆地还在水位线以下，但是至少东侧的山头已经浮在水面以上。
波光粼粼的海面上，几只海豚从水中跃起又迅速一头扎进水中，更远处的礁石上趴着一些少女，与人类无异，只是耳朵是细长的鱼鳍。
“人鱼？”桑妮好奇地盯着少女们。
身下的鲨鱼说话了，“是啊，不过它们只是人鱼的子孙，真正的人鱼大人在我们身下。”
桑妮连忙低头看去。
海水变回了清澈的蔚蓝色，水下有个人影缓缓游过，海藻般的长发在水中飘舞，粉色的鱼尾轻轻晃动。
与她想象中的人鱼几乎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这人鱼的体型过于庞大。
一眼望不到头，她只能看到人鱼的背影匆匆游过，鲨鱼大概也只有人鱼的手指般大小，粗略估计人鱼大人约有一两百米了。
一双巨大的手从水中伸出，托起昏迷的人类，将他们轻轻放在海岸上。
其他体型较小的人鱼则是抱着人们，合力将他们拖上岸。
太阳完全升起时，海水基本已经退到山脚下，洞窟中的人鱼庙浮现出来，已经被毁得面目全非，红色的砖石和白色的石柱胡乱塞在洞窟内，像个废弃的垃圾堆，完全看不出原本的样貌。
鲨鱼将桑妮和艾萨克送到岸边，在水中向他们挥舞鱼鳍告别。
“抱歉，我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人鱼庙被毁了我也不再是守护神，太阳升起之前我得赶紧回到深海去。”鲨鱼抹着眼泪说，“以后记得来海里找我玩啊。”
不止鲨鱼，其他的人鱼也匆匆将人类送到岸边就跳进海水中，很快便消失了踪迹。
*
一场灾祸将人鱼岛上的基础建设毁于一旦，令岛民引以为傲的珍珠加工厂、“人鱼之泪”酿酒厂全部都成了废墟。
建立在人鱼之上的辉煌，因为人鱼的消失，一切需要重新开始。
有人怀念人鱼、有人憎恨人鱼、也有人彻底遗忘了人鱼。
眼下最关键的就是重建小岛。
桑妮和艾萨克决定暂时留在这里，一方面是为了协助重建小岛，另一方面是为了研究恶魔。
艾萨克始终坚信那天晚上他确实有看到人类变成恶魔的瞬间。
虽然桑妮已经不会再说恶魔并不存在的这种话了，但是并不意味着她会相信艾萨克的鬼话。
“恶魔也要讲究基本法的好吧？”桑妮捏着羽毛笔在纸上戳着，报告的右下角已经快被她戳出一个洞。
“你怎么又这样。”艾萨克急得跳脚，“我都说了，那天晚上我亲眼看到的，怎么可能有假。”
桑妮哼了一声，心说我还看到你眼睛变成金色的，那不也是恶魔了。
“比起疯狂的人们，你不觉得人鱼、海怪之类的更像恶魔吗？”桑妮歪着脑袋思索着，“你之前不还说要抓人鱼回去吗？”
艾萨克摇摇头，“你不要把所有非自然现象都归结为恶魔。”严肃的语气和之前桑妮科普时如出一辙。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Chapter 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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