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生俱来的恋人》薛瑾璱

15、第十五章

　　“长宁，好久没联系你了，不知道最近你可有空，一起吃个饭吧！”
　　长宁看着这条来自陌生人的信息，就连名字都没有备注，她看着对方的昵称陷入了沉思，这到底是谁呢？
　　她向来不会随意加人好友，近期添加的人好像也只有姜扬之前给她介绍的男同事了，这么一想，好像就是他，之前因为姜姜要搬走而无心与他闲聊，原本想着第二天联系他也因为急着上班而忘了，于是一冷就冷了人家这么久，亏得对方居然丝毫不在意，还愿意给她发信息。
　　这么想来长宁着实有些心虚，她编辑了一条长信息，想了想，这么解释实在不够礼貌，索性人家也约了她，不如当面解释清楚，那顿饭由她来请，这样就能两清了，于是她回道：“好。”
　　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打开衣柜找一件合适的衣服，她好久没有和同事以外的男性一起吃饭，一时间居然有些不适应，思忖半天也不知道该穿什么才合适。
　　倒是姜姜幽灵一样地飘过她身边，看了一眼衣柜，毫不客气地点评：“你果然连衣服都很无趣，不是灰的就是白的。”
　　这句话三年前她就说过了，但长宁还是狡辩：“胡说，还有黑色和卡其色。”
　　“所以我才说够无趣的。”
　　“姜姜，你说我衣柜里最好看的衣服是哪件？”
　　姜姜又重新飘回来：“怎么？有约会？”
　　“不是。”长宁摇头。
　　姜姜从她身后伸出手，从衣柜里拿了一条白色的蕾丝连衣裙：“这条最好看。”也是长宁最少穿的一条，白色的蕾丝其实很衬长宁，能将她衬得更加优雅动人，只是长宁嫌弃袖口层层叠叠的花边碍事。
　　换好衣服化好妆的长宁低头寻找合适的香水，姜姜看着她盛装的模样：“你真要去约会？”
　　“不是。”长宁从一堆瓶瓶罐罐里找出一瓶粉色的香水，有些得意地说，“相亲。”
　　粉色的雾状香气从瓶口缓缓喷出，那是长宁特有的香气，她在转了一圈，让香味均匀地落在身上，然后装模作样地走着台步走到姜姜面前，挑起她冰凉的下巴，一脸戏谑：“好看吗？”
　　“好看。”姜姜木然地回答，一路目送她走到玄关。
　　“你真的要去相亲？”
　　长宁低头穿着鞋，她一头软如海藻般的头发柔顺地随着穿鞋的动作自由散落，她将白皙的脚塞进高跟鞋里，洁白如玉的脚背微微拱起，衬得脚踝更加小巧精致，而姜姜正神色晦暗光着脚站在玄关处，语气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凉意。
　　“当然了。”长宁穿好鞋站了起来，“我好歹也三十五了，再不相亲就结不了婚了。”
　　“那你之前还说你是不婚主义者。”
　　长宁笑着摸了摸姜姜的头：“开玩笑的话也能信？我是个正常女性，能结婚还是想要结婚的......哎，你怎么不穿鞋？会着凉的。”于是弯下腰把拖鞋放在姜姜面前，手还触碰了一下她的脚脖子，“这么凉？赶紧穿鞋！我要走了，马上就要迟到了！你乖乖看家！”说完，她像一阵风似的出了门。
　　仔细想想，之前还因为自己的洁癖而不能容忍家里有除自己之外的人出现，就连答应姜扬让姜姜过来住也是看在朋友的面子上，心想好歹姜姜也能算她看着长大的，不能眼睁睁看着姜姜堕落，可没想到的是，姜姜一来，她不但没有嫌弃她，反而对于这种两人生活过得居然有些乐不思蜀，心想，果然她还是能结婚呐！这么一想更加得意了，她满打满算，姜姜读了大学就住校了，正好整理一下家，可以让男朋友住进来。
　　不过男朋友要住的话，可能还要费心布置一下，家里都是姜姜的东西，估计一时半刻清理不完。
　　等到真的结婚那天，她一定要给姜姜包一个大红包，然后谢谢她能让她结婚。
　　长宁走了，家里彻底冷清了下来，姜姜有些嘲弄地笑了笑，果然江长宁就是江长宁，对于感情依旧什么都不懂，比她还天真，比她还无邪。
　　她看着地上长宁摆放好让她穿上的拖鞋，悲戚被无限放大，马上这双属于她的鞋就要被另一个人的鞋代替了。
　　她甘心这样什么都不做吗？甘心做江长宁乖乖的小孩吗？甘心将这份秘密继续暗无天日吗？
　　如果说出来的话......
　　不可以！姜姜瞪大双眼，不能说，她如果真的为了江长宁好，真的喜欢她，那就永远不要说，她如果恋爱结婚生子了，那么她姜姜就永远是江长宁听话乖巧的小孩。
　　姜姜抱着胳膊，无力地滑落到地上，当真是报应不爽，当初的她面对叶微有说不出的敌意，而如今的她，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她不能说，没办法说，只能一个人默默地忍受煎熬。
　　可是这种煎熬当真叫人难以忍受，姜姜苦笑，她的心里就像有一把小小的火苗在无时无刻地燃烧着，烧得头昏欲裂，在失去理智与保持理智的边缘来回拉扯。
　　‘要不要说’这件事成为了她永久的痛苦和一碰就疼的刺。
　　“江长宁，我该怎么办才好......”

　　长宁的整个约会有些心不在焉，她总是不经意地回想起出门前姜姜那张面无人色的脸。
　　大概什么时候开始，姜姜变成了心事重重的孩子，好像一年前？还是两年前？姜姜究竟怎么了？
　　“长宁，你是不是有事？”坐在对面的男人儒雅贴心地问，“我看你脸色不大好，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长宁勉强地笑了笑，这才发现自己的无力：“没事。”
　　男人有些懊恼的样子：“还是怪我，姜扬说过你工作很累，我不应该今天就找你出来的，我们吃完饭就赶紧回家吧！”
　　论贴心，眼前的这个男人比之前交往过的前男友不知成熟了多少，他果然如同姜扬说得那样，他成熟稳重，优雅风趣，对待女性十分尊重，唯一的缺点就是个子矮了一些，在穿了高跟鞋的长宁面前矮了半截，却丝毫没有展示出半点不快，他看出了长宁的尴尬，甚至风趣地替长宁解围：“是我没有提前告知自己的身高，你要知道男人总是会对自己的身高迷之自信。”
　　长宁依稀记得姜扬说过他个子不高，但在跟姜姜聊天的过程中不知怎的就忘了要穿平底鞋这件事，以至于两人一见面就有些尴尬。
　　“真是对不起龚先生，我们第一次出来就这样实在不好意思。”长宁愧疚地道歉。
　　他大度地笑了，往长宁盘里添了一筷子蔬菜沙拉。
　　长宁是自己回的家，当对方提出要送她的时候她拒绝了，而对方也没有强求，只是体贴地说了一句‘到家请告知我让我安心’的话。
　　这样不会给她任何压力又优秀的男人着实是姜扬口中的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好男人，但她就是提不起兴致，满心满眼地只想回家，一顿饭吃得相当寡淡无味。
　　回到家，家里一室冷清，长宁心脏漏跳一拍，她看着出门前就摆好的拖鞋仍然还是老样子摆放在地上，她顿时慌得来不及穿鞋就匆匆跑进房间找寻姜姜的身影。
　　难不成出门了？但是姜姜出门一直都会跟她报备的。
　　正想拨姜姜的手机时，她看见房间的角落里蜷缩着一个小小的人影，姜姜缩在地上，双眼紧闭，睡着了。
　　她蹲下身，摸了摸她裸露在外的脚，果然冷冰冰的。
　　不禁有些心疼，她伸手将姜姜小小的身子揽进怀里，抱她上床。
　　姜姜虽然瘦，可长宁也是女孩，要抱起一个青春期高挑纤瘦的女孩还是略显吃力，但是她低头就能闻到与她身上如出一辙香味的姜姜顿时无比心安，她将姜姜往上掂了掂，好像轻了点。
　　她把姜姜放在床上，盖得严严实实，然后忍不住轻轻地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尖：“傻小孩！”说完她关上门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蜷缩在被窝里的姜姜睁眼，她看着黑洞洞的房间，眼泪悄无声息地落了下来，我究竟该怎么做才好，江长宁，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