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你来我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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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两人聊完，太阳已将半数身子匿于天际，大片大片云层被染成橘红色。
克伦迪眼神从屋内墙上挂着的摆钟上瞥过，傍晚快整点了啊。
一……二……
“咚咚咚——”
三。
不紧不慢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克伦迪内心也数完到最后一声。
打开门，金发男孩歪歪脑袋，有些惊讶地看着眼前穿着燕尾服的管家。
“还真是不嫌热啊。”通过克伦迪视角看到这一幕的顾琉音，不禁感叹这位管家的敬业。
克伦迪挑挑眉，内心回应道：“为了迎合上层人的喜好而已，厄佩斯洲这种返古现象严重不也正是因此么。”
“洛克尔菲少爷，家主邀请您一起共赴晚宴。”老人笑意满满地望着男孩，看上去十分和善。
若是真的和善……会随身携带枪支吗？眼神隐秘扫过微微鼓起的腰间，克伦迪嘴角微抿。
而在老人视角：
长相标志的金发男孩先是身体颤了颤，然后有些局促地眼神乱飘。终于，像是下定决心，内心有了成算的男孩沉静下来，礼貌回应。
“您好，劳驾您带我过去。”
老人细小的眼睛盯着克伦迪，“请跟老仆来。”
“对了，为什么接近整点，沃森家族就一定来找你？”顾琉音能想到沃森家族要么不见，要么一定在近两日见。
毕竟瑞克安市之内，布诺家族得不到消息才奇怪呢。他们能想到这点，沃森家主自然也能想到。要在布诺家族到来之前见克伦迪，可不只能这几天？
可克伦迪刚数完数就来人到底是为何？无论是她，还是克伦迪，可都没有“预知”的能力。
“哦……那个啊，”克伦迪一边应付老人看似缓解紧张、实则套话的问题，一边回应顾琉音。“只是想在离开这里的最后一顿饭之前有点仪式感呢。”
“……可真幽默啊。”顾琉音自然不信这套说辞，不过既然克伦迪不想说，她也不是必须知道。
克伦迪眼中笑意加深，有点意思。
看来哪怕同一个灵魂，也并不是所有事都相互知道。某种意义上，他们每一个都是独立个体，只是有着更为紧密的联系罢了。
这样操作空间很大啊，克伦迪心中轻轻叹道，他都可以预见未来有些家伙反骨的模样了呢。
虽然他并没有背叛的意思，可还是拜托那些家伙替他演示演示——背叛的下场会是什么吧。毕竟，他……真的好好奇啊。
男孩脑袋微斜，漂亮的眼睛半阖，光与影之下，看起来有种莫名的邪性。
＊
“喂喂——”五岁的小男孩吃力地蹬着脚，努力将脑袋凑向一旁的小女孩。
虽然两人凳子摆放不足一米，可这对才五岁的坎威特来说，还是太过遥远。
坎威特看着转过头来的菲莉兹，不停地眨眼。对菲莉兹仍不予动作的行为有些无奈，他小心翼翼瞥了一眼对面专心致志看书的兄长。确认自己这边并没有被注意到之后，才小声开口。
“菲莉兹，听说这次捕猎带回来一位瓦立亚的少爷？”
本来这次活动他也可以去的！都是可恶的兄长非要向父亲建议让他跟着一起学。
菲莉兹眼瞳盯着满脸好奇的小男孩，准确来说，是她的表弟。她稍稍抬了抬视线，又立即垂下眼帘。
在他人看不见的角度，小男孩的身体一半都被黑色遮盖，而更多的部位……还在变黑。
就像她的父亲一样。
睫毛轻颤，她可以看到一些人的颜色。可一旦她看到颜色——就意味着两种情况：一是这个人最近要遭遇什么重大事情，虽然有些不久便会颜色消去；另一种则意味着其本身非同寻常。
当然这些是真是假，她也不清楚，只是她一年以来的摸索加猜测而已。
而黑色……在菲莉兹的印象里，意味着死亡。
“嗯，卡梅尔姐姐是这样说的，你知道她曾经有在那待过一年。”菲莉兹回过神，轻轻说道。她很清楚怎么说才能引起坎威特的兴趣。
面对这般回答，金发小男孩先是愣了愣，不过这种状态并没有持续多久，他很快兴趣勃勃地继续发问：“那他长得好看吗？呃，我的意思是说，真如杂志上写的那样，瓦立亚的人都是精致主义吗？”
“还有还有，他会弹……嗯，就是上次我们看的，来自瓦立亚的那个乐团中……你知道的，就是那个叫什么琴来着。”
“钢琴。”菲莉兹小手纠缠在一起，心不知为何猛烈跳动起来。“我不知道，你可以待会问问他。”
她下意识地直直望向大门。
坎威特激动地拍着手，“我会问他的。我当然会问！”
“啪——”
书籍重重拍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坎文推了推眼镜，嘴唇抿起。眼神狠狠划过弟弟僵硬的身体，良久才开口教训自己这个弟弟。
“坎威特，你看看自己刚才。扭来扭去，可不是一个贵族该有的礼仪！老师教你的全忘了吗？我该庆幸你只是五岁，还有大把时光够你去成长吗？”
坎威特撇撇嘴，小声嘟囔道：“你也就比我大五岁，再说爸爸可告诉过我，你五岁的时候还不如我呢。”
坎文扬起一抹笑，“你在说什么？坎威特·沃森。”
对兄长笑里藏刀的神情十分熟悉，还未反应过来，脑中警报滴滴滴地响。在坎威特思考个什么出来之前，身体已经率先服了软。
“没什么，兄长。坎威特下次不会了。”
小滑头。
坎文轻哼一声，也没了看书的心思。
身后仆从将书籍轻轻拿起，小心翼翼地带着这本少爷心爱之物走出。
“坎文少爷，坎威特少爷，菲莉兹小姐，洛克尔菲少爷到了。”出现在门口的管家向着屋内的三位小主子恭敬地行了一礼，才露出身后的男孩。
瞬间，三道目光便聚在克伦迪身上。
唉呀，这可真是——令他受宠若惊……
克伦迪眼睑微垂，长长睫毛遮去那双漂亮的碧色瞳孔，使人看不见眸中那愈发浓郁的兴致。
“咯吱——”
椅子与地面的摩擦声使得兄弟俩停止了对这个来自瓦立亚男孩的打量。
当然，年仅五岁的坎威特·沃森对早早便心生期待的克伦迪，是恨不得多长出两只眼睛，好仔细观察观察是否真如他看过的那般——他的意思是说，瓦立亚的人到底和他们有着怎样的区别。
至于已经认为自己是个小大人的坎文，是用怎样挑剔的目光去打量我们的主角，这里便不细说明了。
面对这样的目光，刚经历过生死存亡、又发觉以往亲密的父亲是如何“暗藏杀心”的小少爷，根本无法再如往常一般有底气。
金发男孩神色僵硬，直至那声刺耳声音响起，才想起自己并不是以往众星捧月的洛克尔菲少爷，而是一个面临父亲追杀的小可怜蛋。而他这个无依无靠的可怜蛋，还需要沃森家族的帮助。
他露出一个难看的微笑，希望自己不会给留下太坏的印象。
这样是不是很合理呢？
克伦迪嘴角的笑意渐深，只是他还保持着目前的人设——毕竟现在可还不是展露真实自我的最好时机。
他的视线转移到发出这般动静地女孩身上，直到这会儿，那面上的惊讶神色才多了几分真实。
和他身高差不多的女孩穿着精致的裙子，漂亮的棕色卷发柔顺又亮泽，而那双水润的蓝眼睛更是会说话一般，整个人像洋娃娃一样精致。
当然克伦迪惊讶地并不是女孩的精美长相。
而是这样一个和克伦迪·洛克尔菲并无交际的贵族小姐，竟然眼里会出现紧张却又什么落地松了口气的复杂神情。
“菲莉兹。”坎文皱着眉说道，完全不理解自己一向安静的表妹怎么会突然转了性一般。
璀璨的……耀眼的……金色。
菲莉兹揪着裙子的小手突然松开，她又突然望向愣在那里的坎威特。
眉眼一酸，菲莉兹赶紧低下脑袋。
要是父亲那个时候，也遇见像洛克尔菲少爷这样有着浓郁金色颜色的人，是不是……就不会离开菲莉兹了？
坎文狐疑地瞥向站在那边的克伦迪，跟随家族一起出去的表妹按理压根见不到克伦迪。毕竟表妹的身体弱，带队的人不会不识趣把表妹一同带出去才是。至于克伦迪被带回营地后，也不至于离谱到被安排在女孩子旁边啊。
所以表妹这般表现到底是为什么呢？
坎威特戳戳兄长，挤眉弄眼地示意眼下的尴尬气氛，可并没有得到兄长及时回应。
他撇了撇嘴，有些不高兴地说道：“这下好了，表妹看起来不高兴，克伦迪身为客人也高兴不起来。等到父亲大人和姑姑来了以后，看到这个场面，大家都一起不高兴好了。”
“胡说些什么。”但弟弟的话确实点醒了坎文，什么都不做可不算是一个合格继承人。
于是坎文站起身，向金发男孩行了一礼。
“真是抱歉，洛克尔菲少爷。在下是坎文·沃森，这位是我调皮捣蛋的弟弟坎威特。家父有事耽搁，一时半会还不能过来。
至于我可爱的菲莉兹·沃森表妹是在下姑姑的女儿，你知道女孩子们一向多愁善感，这并不是什么坏事情不是吗？请入座吧，现在可过了饭点不少时间，让我们好好招待您，尽一尽地主之谊。”
菲莉兹自然也听到了这些话，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擦擦眼泪。“不好意思，洛克尔菲少爷，只是突然想起父亲……我可以叫你克伦迪吗？”
“这位小姐的意思也太过明显了。”刚完成人类每天必摄入能量这道步骤的顾琉音，只是想看看克伦迪这边发生什么，却无意中观看了一场平平的戏剧。
克伦迪挑眉，谁说不是呢。
“不过人类总是善于完成蜕变，”顾琉音显然还不适应身份的转变，顺口而出人类怎么怎么样。
而在说出口后，突然想到克伦迪设定是“人类”的她有些懊恼，“呃……我的意识是说，你要知道，在我的记忆里……我是说，小时候笨拙的有些可爱的人类，在长大后有些却连神明都为他们的智慧所惊讶。”
克伦迪不予评价，就像没发觉顾琉音说的有什么不对一样。
此刻他已经在位子上坐下，开始解答起一肚子好奇的坎威特那些千奇百怪的问题，当然，是他看来。
菲莉兹时不时插上几个问题，在坎威特兴趣稍稍有所退却之时，抛出一个新的问题，把坎威特的兴趣延续下去。
而完全插不上嘴的坎文·沃森只能保持身为主人家的得体，暗地里却竖起耳朵细细听着。
有人恍然大悟，有人绞尽脑汁……
这样一副场景，不知道能不能让你满意呢——沃森家主。
克伦迪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哎呀，他的好父亲啊，为了能够缓转你造成的臭局面，他可是浪费了不少心思啊……你说说，他该怎么好好报答你呢？他的好父亲。
*
坐在书房里的坎特尔看着屏幕上和睦的场面，心里直打哈欠。
这看起来完全没有什么问题啊。
话说，夫人这个时候在干什么呢？看着看着，坎特尔的一颗心开始飘到回娘家照看长嫂的夫人身上。
“啊啊啊啊……妹妹，我的好妹妹，”坎特尔龇牙咧嘴地把自己的耳朵从妹妹手下解救出来，“你可轻点啊。”
“你就没发现什么不对吗？”贝丽丝恨铁不成钢地问道。
坎特尔揉揉耳朵，“没什么不对啊。孩子们和克伦迪相处的还不错，你看，多热——”闹。
贝丽丝一口气憋在胸口，她这个哥哥怎么这么憨！怪不得当初老爹想要把家主传给她，实在是某个家伙在其他方面，真的一根筋啊。
不能生气。贝丽丝拍拍胸口，“梅恩呢？”
坎特尔摸摸鼻子，有些心虚，“那啥，你嫂子不是照顾人去了嘛。这路这么远，我不是怕出点意外嘛……”
“说重点。”
“我让梅恩跟着夫人去了，这样我放心。你知道梅恩做事一向稳妥。”
贝丽丝抚眉，算了，亲哥。
她将视线重新投至屏幕上，真的是错觉吗？来自洛克尔菲家族的小少爷。
这时，金发男孩脸上露出开怀的笑容，转过头的那瞬间，碧绿色的眼瞳与屏幕外的贝丽丝眼神相撞。
眼疾手快点下暂停键，贝丽丝看着屏幕上唇角勾起的金发男孩，那尽在掌握中的神情，使得男孩看起来有一种强烈的割裂感。
真不愧是洛克尔菲的种，小怪物。
贝丽丝看着手中的科技产物，对善于研发这些科技的乌夏克人又多了一丝敬佩。
苍天在上，感谢乌夏克人。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你来我往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