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的体验生活[联邦篇]》面具十二

5、各怀心思

　　汤水进入口中，舌尖便感到一阵辣意。克伦迪动作顿了顿，神色不变，一口口闷下。
　　喝完，男孩已洗得干干净净的小脸扬起一抹笑，像是显摆自己喝完的成果，还特意将光亮的碗底朝向侍女。

　　这十分孩子气的举动，让原本还有些忧伤的乐娜噗嗤一声笑出来。
　　她摸摸男孩的发顶，少爷是她看着长大的。在她心中，是弟弟一样的存在。

　　“乐娜姐姐，那些好心的哥哥姐姐们什么时候送我们去外公家啊？”
　　克伦迪将碗递给乐娜。

　　“克伦迪”身为洛克尔菲家族的少爷，从小便在蜜罐子里泡着，唯一会督促他学习的也只有几位族老。但最多也只是嘴上催促，并没有过多插手。自然他不可能对那片丛林有什么印象，所以他们遇上沃森家族，完全是巧的不能再巧的事。

　　“克伦迪”的记忆，对现在这个处境来说，还真没什么用。毕竟遭遇刺杀，有点改变也很正常。而唯一在身边的乐娜心中怕是压根没起过怀疑。
　　若是真有人起疑心……克伦迪碧色瞳孔中浮现些许笑意，就劳烦那位便宜父亲背下锅吧。

　　他可是差点死在那里呢，父亲大人应该不会介意的吧？

　　等门被轻轻关上，发出一声“咔”。

　　男孩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到底是他代替了原身，哪怕可能他也是受害者，但是受益者这一点无可反驳。

　　所以他会替原身查清被刺杀的真相，并让那些人付出代价。至于救下乐娜、在其面前尽量保持纯真，也只是不想“克伦迪”存在过的印记彻底消失而已。
　　至少——在乐娜心中，她的少爷还是之前那个纯真善良的孩子。苦难只为其添了一点坚毅，本质还是那个孩子。

　　等一段时间后，他会给乐娜安排好后路。若是其想自由，他就替其安排一份工作，至少乐娜可以有资金支持自己余生；若是乐娜想要家庭，他便多替她找几个合性情的“偶遇”……

　　克伦迪可不想装一辈子，潜意识中，他总觉得自己并不属于好人的范畴。

　　良久，他嗤笑一声，世人皆追求名利。他也是人，自然不例外。

　　＊

　　明亮的灯光照下，在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晃出光圈。

　　身姿苗条的少妇走进来，精美的旗袍紧密贴合，勾勒出玲珑身姿。

　　转过身的沃森家主看到这幅场景，头便开始痛了。
　　“贝丽丝，你又穿那些乌夏克人发明的奇装异服了。”

　　少妇眉毛挑了挑，脚步加快走到兄长面前，伸手探向其的额头。
　　“我的好哥哥呀，都什么年代了？现在可只有华瑞克斯联邦，大家都是联邦人，没有什么异族不异族的说法。你若是在乌夏克洲这般语气说，挨一顿揍是指定不够的。”

　　坎特尓脸黑了黑，把自己妹子的爪子从额头扒下。嘴硬地说道：“你这幅样子，其他贵族看到了心底怎么想？还有人要娶你吗？”

　　贝丽丝不在意地吹吹自己刚做好的美甲，“一群还活在梦里的老腐朽罢了，我管他们做甚。我有钱有……个有势的兄长，就算他们看不惯，遇上我，也奈何不了我。”

　　看着兄长的面色好转了点，贝丽丝松了口气。幸好她脑子灵活，愣是把快脱口而出的“势”字改掉，算是侧面夸了夸兄长。
　　“对了，听说小辈们带了个小鬼回来？”贝丽丝想起特意找来的族老，话里话外都在示意她赶紧找找兄长做思想工作。

　　坎特尓点点头，他自然不意外妹妹知晓这事，也干净利落地把事情交代一遍。

　　“所以，那个小鬼是洛克尔菲家族那个黑心的儿子？”贝丽丝瞥向得意洋洋的兄长，“你不会觉得自己做了个明智地决定吧？”

　　坎特尓愣神，开始沉思，虽说带两人回来安置并不算什么难事，可洛克尔菲就是承了他坎特尓·沃森的情啊。

　　贝丽丝嘴角溢出一丝冷笑，一针见血：“好哥哥，你真是该精明时不精明，该装傻充愣时硬耍威风啊。你倒也不想想，为何堂堂洛克尔菲家族的少爷，会和侍女狼狈不堪地在丛林里。”

　　“那女仆说是商队遭了殃，两人幸运逃过一劫。”坎特尓眉头蹙起，也感到了不对劲。

　　“是了，那为何亲儿子出行，不派个身手好的跟着，反而叫亲儿子差点死了?”

　　坎特尓没答应。

　　贝丽丝漂亮的眼眸微微眯起，自己回答道：“两种解释，一么，是小鬼头自己偷偷摸摸跑出来的。可这点动静哪里瞒得过那黑心？怕是人家早就发现了。那么这杀手谁派来的倒不好说了。”

　　“另一种么，就是洛克尔菲家族在谋算什么，黑心的把儿子悄咪咪送走，却被敌家发现。老子点火，儿子遭殃。”

　　坎特尓手指微微摩挲，若真是这样，他救下克伦迪可能还会惹来洛克尔菲的不满。
　　“我待会便差人备些钱，让他们自行离开。”

　　贝丽丝缓缓翻了个白眼，她的好哥哥哟，这等做法更得罪人呐。“你这么做怕是连那小鬼都不会记得你好！”

　　她转身，来回慢慢踱步。
　　“好好招待着，找个时间你把那小鬼叫来，让我亲自见一见。”看着男人眉眼间的不解，贝丽丝就知道自己哥哥还没转过神来，“你这呆子，不知嫂嫂怎就看上你了。我问你，那小鬼的亲外公可是哪位？”

　　坎特尓眼眸一亮。

　　见兄长明白过来，贝丽丝红唇微动：“总得有人承情才对。再说……议员选举可快到了，若是亲家那边……”
　　说到后头，贝丽丝就没再点下去。她就是想让兄长在嫂嫂面前多多表现。毕竟嫂嫂哥哥和那位关系匪浅，三十便当上了艾芙尔市议员之一，也算年轻有为。

　　虽说她出发点确实有利益的一部分，可想看到兄长和嫂嫂感情更好也是真的。

　　边想着边走向门，在贝丽丝跨出脚时。背后突然传来兄长理直气壮的声音。
　　“因为我对莉莉好，对某个小没良心的也好。”

　　看似没头没脑，贝丽丝却知道坎特尓在回答什么。她笑了笑，她可不是小没良心的。

　　＊

　　青年急匆匆踏进屋子，进来便见到趴在桌子上满脸不耐烦的男人。

　　他重重拍了拍桌子，直将兄长的注意拉来。

　　“哦，是文斯特啊。有什么事值得我们正直善良的文斯特，这般怒气冲冲来打扰他的兄长?”男人在说到正直善良几字时，语气嘲弄。

　　文斯特没理会兄长的阴阳怪气，毕竟泰涅戈很久之前便看不惯他的存在。
　　令他愤怒是另外一回事：“你知不知道娜娜唯一的亲儿子在沃森家待着？”

　　文斯特屏住呼吸，紧紧盯着兄长，观察其的反应。

　　泰涅戈直起身子，双手靠在脑后，满脸不在乎地肯定了文斯特的猜测。
　　“知道。”泰涅戈斜着眼看向显然被气得不轻的弟弟，“连他老子都不在乎，我这个隔着亲的舅舅——似乎没有义务帮忙吧？”

　　“况且，知道了又如何？你是要我把他接回来供起来吗？我有孩子，你也有孩子了。接回来做甚，接回来好让老爷子心疼，来分走该属于我们的资源吗？！”

　　文斯特倒退几步，这一刻，面前的兄长无比陌生。他摇摇头，喃喃道：“那可是你亲妹妹的儿子啊！”

　　泰涅戈冷笑，“可别，若不是娜娜，当初被老爷子推荐给大人的就是我！这样吃里扒外的妹妹我可要不起。”

　　那不是因为我们两都不适合走这条路，老爷子才把机会给的妹夫？
　　深吸一口气，文斯特知道，怕今天说的才是泰涅戈的心里话。他转身，妹妹的儿子，他这个舅舅去接！

　　面上流露嘲讽的神色，泰涅戈重新将心神投向桌上的纸张，不一会便开始抓耳挠腮起来。
　　该死……这些事情怎么解决？

　　眼神瞥向门，那儿早没了文斯特的身影。泰涅戈内心懊恼，刚才应该先问问文斯特怎么解决再说心里话的。算了，下次找个机会再让文斯特帮忙处理……

　　男人眉眼间满是思索，竟真的是在考虑怎么找机会。

　　＊

　　克伦迪靠着墙，指尖插入发丝，将额前的金发抚向后头，露出光洁的额头。灯光打下，浓密的睫毛投下两片小小的阴影。眼瞳这时呈现幽深的碧绿色，增添了几分凌厉。

　　实则是太过无聊而无所事事。

　　脑中已经想了沃森家族的可能反应不下数十种，甚至开始思考洛克尔菲会怎么摁下非议。刚开始这一来一往的凭空出招还挺有意思的，只是不消一会儿克伦迪便失去了兴趣。

　　这时，克伦迪想到“祂”。其实他有预感，他是可以单方面联系过去的，只是之前克伦迪自己还一身事，不能一心一意对付“祂”罢了。
　　毕竟——和这些邪神打招呼，总得付出全部的心神才是。

　　既然心中起意，克伦迪又实在闲的发慌，他立刻便触发灵魂中的“联系”。
　　良久，男孩睁开眼，面带古怪。

　　好家伙……邪神竟是他自己？

　　另一边终于等来联系的顾琉音看着又沉寂下去的马甲，率先发问道。
　　“你那边怎么样？”

　　根据法则之理，克伦迪被创造之后，时间节点回到了“克伦迪”被杀之前。克伦迪成功逃脱，沃森家族和布诺家族对克伦迪的认知，也意味着克伦迪正式获得存在的资格。
　　结局已被改写。

　　顾琉音和克伦迪终究灵魂出于一源，灵魂相触，自然便心意相通。
　　完全了解前因后果之后，克伦迪知道这个交易就是意外造成的，便也放下了。

　　“暂时逃过一劫，”克伦迪眯起眼睛，“那个杀手肯定已经上报情况，因为信息的不对等，组织必定会暗地里提防洛克尔菲。”

　　顾琉音会神，接口道：“商队的眼睛全灭，再加上那群洛克尔菲自己派来的人被干掉，洛克尔菲对你的动态难以知晓。”

　　克伦迪：“所以这段时间我不仅得给洛克尔菲找点麻烦，还得找到背景足够强硬的靠山。”

　　“沃森家主妻子的亲兄长，莱伦·霍尼德，是艾芙尔市议员之一。据说莱伦妻子前几天在瓦立亚时，差点被一自称洛克尔菲未来女主人的女子撞流产。”
　　顾琉音一字一字的点到。

　　至于她哪来的信息，顾琉音手轻轻抚摸膝上的云朵。

　　克伦迪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作者有话说

　　第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