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范进》姜葶

41、第 41 章

　　事情发生太快，出乎所有人预料，在他们以为范进会被县衙差役捉住，一转眼，原本不见的御赐徽墨，出现在范进手中。

　　“诸位，实在抱歉的很，方才我以为放进盒子，不想却因着太过爱不释手，藏到袖中而不知，该打。”范进作势不满瞪范安一眼，“你也是，出去也不知道打开看看，怎能随意就认定是张府之人拿了，既然他们都说没有，这事便算了，不然回去我得打你。”

　　“还不赶紧与他道歉？”

　　范安也是激灵，一扭头，在众人还反应不过来时，对那张府下人大呼自个儿弄错了，让对方别介意之类。

　　范进不用看就知道张家祖父二人脸有多黑，想挖坑给他跳，也不知最后埋了谁？

　　“老太爷，张世兄，您二位看？”范进朝班头看了眼，既然东西还都在，抓他下县衙大牢，不合适了罢？

　　张师陆忍了又忍，看祖父张翊无话可说，言不由衷道：“原来范兄竟自个儿收了，那便是误会，误会！”说着朝班头使个眼色，班头带着一队差役，退出亭外。

　　班头道：“既然无事，我就不打搅，若还有旁的事，诸位千万要说明，不然抓错人，对你等都不好，咱这就走，衙门还有许多事要忙哩！”

　　张师陆亲自把人送出门，途中遇到侯在一旁的胡三，将那盒子奉上，果然里头空空如也，甚么都没有！

　　“范进！”张师陆面目狰狞，远远看着范进在一众人当中，如此碍眼。

　　范进斟酒一杯，与张翊敬了，态度依旧谦恭，丝毫不为方才的事发怒，面上挑不出一丝错来。

　　张翊无话可说，将酒一饮而尽，只是酒杯搁在案几上，力道稍稍大了些。

　　范进道：“老太爷，时辰不早了，今日多有叨扰，也该家去。”

　　经过方才那番阵仗，在场之人都不是傻的，若是还看不出此宴对范进而言，乃是鸿门宴，他们可就白读这些年之乎者也了。

　　一听范进如此说，众人不敢多留，生怕被张府迁怒，纷纷起身告辞。

　　金乌西沉，天将昏暗。

　　张府宴饮渐至尾声，诸学子三三两两谢过，各回各家。

　　府门首，范安扶着范进上车，拉过缰绳正要抽鞭子，忽而听到府门内一抹身影，匆匆往这边来。

　　“范相公，范相公等等！”

　　范进掀开帘子，看着外头那娇俏女子，笑了。

　　“范相公是否忘了甚么事？怎的把奴家给落下，奴家已是你的人，请准予奴家随身伺候。”

　　范进笑道：“这却不必，你原是张世兄贴身伺候的丫头，我怎可夺人所爱，虽是赢了的赌注，可我范进，也不是甚么东西都往家里带。”

　　丫鬟涂脂抹粉的脸嫣然欲泣，扑通一声跪下：“范相公可是嫌弃奴家？若相公不要我，我定然是个死的，求相公怜悯。”

　　范进翻了白眼，当他没看到那几个探头探脑的仆人？大概又是张师陆叫来打探的。

　　“你死或不死，与我何干？大可不必道德绑架，我对收别人的女人，可不敢兴趣，”范进冷哼一声，放下帘子，道：“走。”

　　范安笑咧了嘴，眼神不善瞅了丫鬟一眼，啐了一口：“快滚回你主子那去，要死就死远点，咱范府可不是你想来就来的！”

　　马鞭一甩，两匹高头大马瞬间疾驰而去，将人远远甩在后头。

　　范进手掌轻轻拍着攒盒，里头放着是刚刚赌注赢的战利品，另一只手撑额，似在思索重要之事。

　　范安驾马行路，偶然见范进这般模样，问道：“少老爷可是有甚烦心事？”

　　范进依旧闭眼，戏谑道：“我在想，何时才能你得偿所愿，为官做宰，好让你这小子狐假虎威，在外头仗势欺人。”

　　范安咧嘴，高声道：“那是，小的可巴巴盼着哩。”

　　“少老爷你不知道，小的方才见人多，也不好说，正好与你说一下。”见范进终于睁眼看他，范安道：“其实张家那仆人是真的打我，不只是撞我恁个简单，原是我瞧见周家大公子与张府管家厮见，似乎送些东西。”

　　“甚么？你看见谁？”范进瞬间抓住重点。

　　“就那叫周渤的，与张府管家见面哩，偷偷摸摸，小的瞧见那姓周的，似乎给张管家一小盒子玩意儿，也没看清是甚么，小的觉得他们定不干好事，本想再细看，就被那仆人瞧见，借机骂我乱走。”

　　范进不想范安还有这等眼力，笑道：“这么说，你脸上那一巴掌，就是那时被他打的？”

　　“那可不？”范安道：“少老爷，您可一定要中个举人回来，到时小的与佟汉大哥他们，出去都倍有面儿！”

　　范进胡乱应了，思忖片刻，把里头关节想通，周家，林县尊，张府……

　　“范安，”马车里头传来范进的声音：“不回府了，去城郊山上。”

　　山路难行，范进打发范安在山脚等着，自个儿独行上山。

　　上次来有人跟着，这次范进也不敢肯定，能不能寻到去路，亦或是半途被人拦下，毕竟地方军备库，一般人也不能轻易寻去。

　　“甚么人？速速离开！这里不是你能来的！”

　　范进乍然听得这声呵斥，顿时松了口气，看着空无一人的小树林，朝虚空拱手。

　　“在下南海范进，今岁院试案首，求见都指挥使吴大人，劳烦这位兄弟引见。”

　　范进话说完，好一阵沉默，须臾东南角石头后，走出两个兵丁来，见着其中一个，范进眼瞬间亮了。

　　“原来是你。”

　　那人也看着范进，上次去抓人，他也在场，还是他押着范进到吴大人跟前。

　　“这位小哥，幸会，咱们有见面了，学生范进有要是求见吴大人，万望带我见见。”

　　二人对视一眼，将一条黑巾交于范进，道：“把眼蒙上。”

　　范进依言而行，由着一人拉着，往军备库去。

　　还是那幢小楼，守备森严，长矛短刀俱备在各兵丁身上，天色已暗，几架篝火烧着噼啪响。

　　范进看着坐上上首的吴坤，面色谨慎：“吴大人，学生已知周家一事，涉及南海张府诸多乡绅家族，为保南海诸县安定，请大人即可出兵捉拿私开海禁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