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身为奴》叱咤雪燕

36、第 36 章

　　没有去打扰温书的盛昱，两人只在窗缝里远远地瞟了一眼，看那孩子神色平和，正专注在书本里，都放下心来。看来，让李允丞进宫来，还真是明智之举。
　　“时间过的可真快啊，小濂，当年你还是盛昱这么大的时候，可是老喜欢跟在我后边跑。不想成年之后，你我却只有谈论朝政的时候才能见上一见。”在盛昱宽敞的花园里随意走着，宋智宗忍不住发起了感慨：“小濂，我知道你一直在怪我，但是，若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样选择。”
　　沉吟了一会，宋濂肃容道：“智宗哥，倩女过世之后，我也想了很久。倩女虽然不涉世事，但是，心性却是极烈的。当年，若是她执意不肯，谁也不能让她改变主意。可她选择了进宫，这说明，她心里还是有你的。只是我一直被恨意蒙住了眼睛，看不清这点。”
　　“小濂，你终于肯叫我智宗哥了。”感激地看了宋濂一眼，宋智宗接着轻叹了一声：“倩女是个有情有义的人，所以，她虽弃你而去却一直放不下你，这些年来，我一直看在眼里，心里多有不忿，所以故意跟别的妃嫔多亲近来气她。可怜她一直冠着贵妃的名，在我这里却得不到任何关爱，皇宫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我还不清楚，唉，私底下，还不知她受到过多少冷遇。她那样的性格，从来只会咬紧了牙关，不肯对人诉半个苦字。若不是这样，恐怕她还会多活几年的。”
　　说完这话，一向冷静理智的宋智宗居然哽咽起来，眼泪不觉流了满脸。情之一字，可谓害人不浅。
　　看到宋智宗的眼泪，宋濂有些吓到了，一时慌了手脚，赶紧劝道：“智宗哥，你也别多自责了。我听说倩女是因为生盛昱之时留下的隐疾复发才不好的，逝者已矣，你也不要多沉湎在于此。江山社稷，国之未来，还有你的责任。”
　　“唉。正是这样，想起来才会更心痛，一直以为时间还很长，一直以为她会在那里等着我。开始是为了江山社稷忙，后来又为了心中私念，都没好好跟她说过几句话，陪她吃过几顿饭。我一直想着等盛昱大了，我们就把所有的事都放下了，寻个清静之地去过几天安生日子。可是，这话我还一次都没对她说过，她就去了。不管我怎么痛，怎么后悔，她再也不会知道了，再也不会流泪，再也不会对我微笑。”
　　想到那个以前被人捧在手心里，却在宫里过着冷宫般生活的女子，想着最后见到她时，消瘦到不成人形的样子，哪儿还有半点记忆中的风采。宋濂心里忽的抽痛起来，再也挤不出任何安慰之词，只是看着面前男人涕泪横流的样子默默无言。唉，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
　　好不容易擦干了眼泪安静下来，宋智宗恢复了平常的神色，勉强挤出个笑容对宋濂说道：“今日让你见笑了，小濂，智宗哥的前车之鉴摆着这，再有了心仪的人，千万不要错过，免得重蹈我的覆侧。”
　　宋濂来不及作答，早前见过的那小太监又莽莽撞撞地冲了过来：“奴才小安子见过皇上、王爷，那李少爷不知去哪儿玩去了，奴才找了半圈都没见到人。”
　　“算了，这会也没什么心情见他了，我们四处转转就行。”宋智宗微微皱了下眉，挥手让小安子退下了。
　　脚步跟着宋智宗往前慢慢移动，宋濂的心思却还停留在刚刚的话题上边，也许是心有不甘，这些年一直有意无意在寻找跟倩女相似的人，但凡有性情或是相貌或是名字跟倩女相近的，都一一搜罗到自己身边。
　　日子久了，王爷爱美的名声在外，又有更多年少貌美女子被人送进府来。环肥燕瘦，纤腰美臀，大家闺秀，小家碧玉，宋濂确认自己见过的美人不在少数，却很少有能让自己动心的，至多半年，也就慢慢厌了。要说不同的，恐怕也就只有那小书童了……
　　刚念及此，前边宋智宗停住脚步，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宋濂一时不防撞了上去，正要开口询问，就看到宋智宗神色异常地转过身来冲自己连连摆手。
　　宋濂大为好奇，越过宋智宗往前边看去。前方被常青树环绕的草坪上，靠着椅子上，摊开手脚睡得直打呼的，不是刚刚正想到的那人却是谁。
　　宋濂更惊奇的还在后边，小世子盛昱不知何时温书完毕，抢到他们前边找到李允丞，此刻正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本以为盛昱是要好好吓一下那人，毕竟以前这样的事不在少数，宋濂饶有趣味地抄起手，准备看那人被吓一跳的场面。出乎意料的是，宋濂想象中的画面并没有发生。
　　走到李允丞身边站定，盛昱并没有像以往那般出声吓他，而是轻轻坐在草地上，歪着脑袋看李允丞打呼的样子，微微露出了笑容。
　　就在宋濂跟宋智宗面面相觑，犹豫着该径自离开还是前去跟盛昱打个招呼时，就看到盛昱犹犹豫豫地伸出小手轻轻抓住了李允丞的手，接着又将自己的小脸凑了过去，挨在两人手上。睡得正香的李允丞并没发觉，任小世子抓着自己的手依偎着。
　　趁着冬日暖阳，衰草绿树，两人看起来莫名的温暖。
　　没有想到盛昱对小书童的依赖这么强烈，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宋濂回头看宋智宗一脸波澜不惊的样子，没敢多话。稍站了片刻，宋智宗掉头回去，宋濂克制住想上前看看那人的冲动，边走边回头，到底还是跟上宋智宗的脚步去了。

　　李允丞香甜一觉醒来，身子发凉，紧接着非常响亮地打了个喷嚏，含了半汪泪水在眼眶内，看着可怜得紧。虽然太阳还挂在天上，可这时令毕竟还是冬天啊。大冷天这么睡着，怎么能没事？
　　身子被硌得生疼，来不及擦眼泪，李允丞昏头昏脑地准备伸手揉揉，才发现无法动弹。抬眼看到小世子抓着自己手，小狗一样偎在一旁睡得正香。
　　手都麻了，真难受。李允丞呻吟着，抬起另一只手去推坐在地上的那孩子：“小世子，小世子，快醒醒，怎么在这睡着了？仔细病了。”
　　“阿…阿喷。”不幸言中，刚醒过来的小世子也是揉揉鼻子，紧接着打了个喷嚏。
　　两人一个含着眼泪，一个挂着鼻涕，倒颇有些同病相怜的味道。

作者有话说

　　好大的雨。
唉，风吹啊，雨淋。
路程遥远啊，多泥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