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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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知则对陆重没有任何印象。
直到他成为容唯的同桌，方知则才注意到他的存在。
他看起来就和学校里其他学生描述得差不多——冷漠、孤僻、寡言。
像是一只被霸凌到绝境里的困兽，沉默而隐忍。
可是在这一刻，他又无比清晰地露出了他藏在孤僻表象下的攻击性。
还有某种隐晦的觊觎。
方知则面无表情的脸上没有露出一丝意外，云淡风轻地回：
“你可以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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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一会儿，容唯从洗手间里出来。
看到三个男生分别站在三个不同的地方，仿佛三军对峙，他眼皮都不受控制地跳了一下。
据说左眼跳灾，容唯很迅速地捂住左眼，防止它真的把灾难跳出来：“你们吵架了吗？”
小说剧情已经开始了，这三个人不会也要像小说里一样，逐渐走向互相残杀的道路吧！
“我没有。”盛煜很坦然地走到他面前，拿下他还沾着水珠的手，“手怎么还是湿的？洗手间没有纸巾了吗？”
“嗯。”容唯应了一声，细密的眼睫毛上也沾了水，看起来有一点像是在哭。他顾不上擦，转头看向另外两个人，“你们两个呢？”
方知则面不改色：“我也没有。”
陆重同样没什么表情：“嗯。”
容唯半信半疑地扫视了好几圈，但是没看出来有什么异常。
他们之间的气氛好像只是很平常的冷淡，倒是也符合他们目前的关系。
容唯还想说什么，眼睫忽然覆盖上一层微热的温度。
盛煜轻轻用指腹擦去他眼上的水珠，语气一本正经，内容简单直白。
“不用管那个姓方的，让他去死。”
容唯：“……”
一下午，陆重都在教室里，也没有谁会特别不开眼，敢跑进一班找他麻烦。
放学前，容唯又悄悄问了他一遍：“你们真的没有吵架吗？”
他声音里有种柔软的关切，就像晒得蓬松的棉花，暖洋洋贴过来，没有人能够对这种温暖产生抗拒心理。
陆重捏着笔的手一顿，在试卷上划出一道比较深的横线，非常简短地应了一声：“嗯。”
“那就好，”容唯趴在桌子上看着他，稍微放下了一点心，“陆重，要是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和矛盾，一定要和我说哦。”
“在我心里，你已经是我的朋友了，我不会让朋友受委屈的。”
这一天看似风平浪静地过去了。
放学照旧是容家的车来接，容唯平时都是坐在后座中间的位置，今天却爬上了副驾驶，趴在车窗边往外看。
“唯唯，你在看什么？”
“看同学。”
两个男生循着他的目光往外看，只有形形色色的保姆车和三两结伴的学生。
“他们有什么好看的？”盛煜靠过去，像是想要吸引注意力的小狗，抬手戳了戳他的肩膀，“今晚吃烤肉吗，我妈妈刚送回来的厨师。”
盛煜是单亲家庭，跟着妈妈。盛娉女士把他拉扯到差不多的年纪，自认已经完成母亲责任，现在正在天南地北旅游享受人生，最大的爱好就是在外面挖掘到做菜很有一手的厨师往自己家餐厅里送。
盛阿姨选中的厨师厨艺没得说，只是容唯目前没有心情：“明天吃吧，今天不想吃。”
盛煜挑了下眉：“也行。”
容唯说话的时候难得没有转过视线，方知则一言不发坐在后座，在车窗狭窄的范围边缘，看到了某个挺拔瘦削的影子。
他直觉，唯唯是在看他。
·
入秋之后，天黑得也越来越快。
陆重回到家，发现这栋老旧住宅楼的线路又跳了，一栋楼都是黑的，只有几家窗户里透出了电筒的光。
有人拉开窗户大叫：“草泥马怎么又停电了——”
楼下用更大声的声音回应：“草你妈叫什么叫！”
住在狭窄的环境里，生活困顿的人，好像也只能用大声辱骂来发泄内心所有的愤懑与不平。
陆重没有波澜地扫了一眼，转身，去街边的小饭馆里打包了两个菜，带去了医院。
很难得的，妈妈今天的脸上透着喜色，看见他就招手：“小陆，过来，妈妈有件事情要和你说。”
“什么事？”陆重听话地走过去。
“我收到了一个消息，”陆母的声音里都有着压不住的喜悦，“有家很大的医药公司最近想研究我这种病，在招愿意配合的志愿者，只要报名，他们接收了，就会负责全部的治疗费用。”
陆重沉默片刻，再开口时声音都有一点不稳：“是真的吗？”
这件事如果是真的，那就是再好不过的消息，可他从来没有被幸运之神眷顾过，他不敢信。
更何况这种针对重症病人急病乱投医的骗局也很常见，他最常收到的除了辱骂、就是源源不断的包装成蜜糖的高.利.贷和骗保短信。
“是真的。”陆母笑着拿出一份已经签订好的合同，“不是确定的话，我怎么会跟你说。你看，是我们市最大的医药公司决定研发的，即使不成功，也不会是骗局。”
陆重僵硬地看着这份合同，翻开一个字一个字仔细阅读。
因为家庭原因，他对法律的了解程度要比其他同龄人更深刻，他能看得出来，这份合同对志愿者的待遇可以说是优厚到了极点。
他反复看了几遍，几乎有种无措的感觉，小心地攥着这份合同，轻轻用额头抵住妈妈的手：“妈妈。”
陆母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要是被选中，你以后也不用这么辛苦了。”
研发新药需要时间，她对自己日渐衰败的身体不太看好，但也忍不住有所期待，如果成功，那她还有治愈的可能。
就算不能，没有高昂的药费压力，陆重也不需要再每天奔波，不需要那么想方设法打工……他会轻松很多。
在收费窗口.交了这段时间的住院费用，陆重把找回的几枚硬币装进口袋里，步行回家。
他心跳有点快，脚步甚至有点飘忽，因为那份合同带来的庞大的、突然降临的希望几乎要撑破他的胸腔。
他像是肢体都被压到麻木的动物，忽然感觉到血液重新在身体里奔腾，他感到了久违的可以称为是喜悦的情绪，甚至有点压抑不住地、想要和某个人分享。
或者不需要说明，只是听到他的声音、看到他的存在，都是一种慰藉。
经过某条路，陆重停下脚步，进了一间小网吧，用身上最后的钱开了一台电脑。
他深呼吸着，搜索那家医药公司，跳出来的信息都很正常，关于药物的研发制造，取得了多少项成果，获得了多少专利。
他稍微放下心，对着空白的屏幕僵硬地打开微信界面。
他没有骗容唯，是真的没有微信账号。经常和别人打架，他用不起不耐摔的智能机，用的还是一个伤痕累累只有基础功能的旧手机。
他注册了一个账号，打开添加朋友的页面，输入一行数字，搜索。
账号名片一跃浮现在屏幕里。
账号名字看起来一目了然，就叫唯唯。
他的头像是一张三个小男孩坐在一起的背影照片，拍摄年代久远，画质也有种时间镀上的陈旧，色调却很温暖。
这三个小男孩是谁，不言而喻。
陆重注视许久，低垂下眼，最终还是关了电脑，离开网吧。
与此同时，容家别墅，容唯动作很迅速地吃完饭洗完澡，坐在书桌前满脸严肃地盯着手机。
保镖早就去了之前踩点的位置，甚至为了防止剧情变更出现的意外，他还让人很隐晦地在陆重回家的路上分段守着。
小说里没有具体写陆重被围殴的时间，但系统会有具体的提示。
现在是夜里九点半，距离剧情点将要到来的时间还有半小时。
保镖大哥给他发了消息，告诉他有一群大约十七八岁的混混靠近了踩点的位置，只是陆重还没有出现。
容唯让他们继续盯着，不忘记仇地特别强调了一句，如果有个染着红毛的男生，一定要多揍他一顿。
保镖大哥回了一句没问题，随手一拍附近一个保镖小弟的后脑勺：“待会给我狠狠揍那个红毛，别揍出硬伤就成。”
孙猛并不知道这是一场黄雀在后的戏码，还在想着一会要怎么出气。
赵嘉明给了他陆重家庭地址，他带着人直奔上门，发现陆重没在家，踹了几脚门出气，还被一个大妈骂了几句。
他可没有尊老爱幼这种意识，冲过去就想给她几巴掌，没想到她关门的速度太麻利了，他没打着，又干脆将这笔账记在了陆重头上。
陆重这小子让他挨骂，那揍他一顿也没什么问题吧。
孙猛在陆重家附近吊儿郎当转悠，终于看到了陆重的身影，手一招就带着兄弟围了过去。
“喂，姓陆的，哥几个有话跟你说，”孙猛趾高气昂地站到他面前，“怎么样，跟哥几个走一趟呗？”
陆重没动，也没说话。
孙猛带过来的人全都是以前没见过的长相，显然是为了某种目的而特别准备。
他顿时意识到，待会要经历的会是比以前更严重的暴力斗殴。
但是他感觉不到害怕。
他们站的位置在路灯边缘，陆重微微低头，脸隐匿在黑暗里，有种压抑的晦暗不明。
孙猛带过来的人打量他几眼，忍不住说：“看起来还挺凶。”
毕竟混久了，对别人身上有没有戾气的感应要更清晰，他就能明显感觉得出来，这个男生并不像孙猛说的那样好对付。
他身上没有那种被霸凌久了绝望的人的麻木和逆来顺受，更像是在压抑着什么，像一只不叫的野狗，可能稍不注意，还要被他反咬一口。
“哥们好心好意跟你说话，你他妈装死是吧？”
孙猛感觉不出来，只是没得到回应，更加不爽，猛地推了他一下，攥着他的衣领，拖着他往一条小路走。
在这里动手闹出声音来容易被报警，他得找个别人听不到的地方。
幸好这破地方偏僻，住宅楼后面还有一片荒废的草地和弃置的小学。孙猛和小弟们干脆拖着人一路走到小学里。
这边已经完全没有路灯了，全靠跟孙猛一道的混混们打开手机电筒照明。
藏在暗处的保镖大哥尽心尽责地给容唯拍了几张照片发过去：人都到了，现在就动手吗？
夜里拍的照片比较糊，容唯放大照片，看到陆重被混混们围在中间，身上落着手机冷白的光，瘦削的身影越发显得沉默孤僻。
保镖大哥不会构图、也不懂得如何让照片传达感情，更何况也没有时间，这就是张随手一拍过来的照片。
但容唯还是感觉到了某种能让他怜悯的情绪。
不会让你再经历这些的。
容唯摸了下屏幕，似乎这样，就能给现在正身处困境里的某个人一点支持和安慰。
[动手吧。]
他打字，发了出去。
“喂，姓陆的，”
孙猛松了手，不怀好意地盯着陆重，目光变得猥琐而又下流：“你和那个弱不拉几的娘炮睡过吗？”
陆重甚至没有立刻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
下一秒，他咔嚓抬起头，深黑的瞳孔缩紧。
压抑的情绪被这一句话刺穿，沉寂的愤怒和暴戾一瞬间死灰复燃。
陆重就像一只被放出笼子的困兽，以所有人始料未及的速度扑过去，重重一拳把他打翻在地。
沉闷的肉.体砸在地面上的声音响起，陆重紧跟着压下去，用膝盖卡住孙猛的脖子，攥着他的头发往地上砸：
“我要你死。”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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