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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七、 有匪君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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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夏日,仰花宫内,清静得出奇。鸣蝉肆意的吟唱着,微风拂过荷塘,带来丝丝凉意。凉亭内,一位黄衫公子,手捧药碗,正小心的侍候着老者。是明日与欧阳飞鹰。
“爹,来,吃药吧。”明日小心吹着汤药,生怕烫着父亲。欧阳飞鹰顺从的张口,“扑——”甫一入口,又吐了出来,“苦啊。”欧阳飞鹰孩子气地摇头。“爹,不怕,吃了药,明日陪爹玩。”明日忍住心痛,轻声抚慰。
“好,明日陪我玩。”欧阳飞鹰孩子般的,低头喃喃自语,末了,竟痴痴的抬头冲明日一笑。“嗯,”明日竟有些哽咽了,“爹,来吃药。”
“不吃!不吃!”欧阳飞鹰一叠声说道,一手推开药碗,药弄得明日满手满身,手背上顿时红了一片。明日轻轻皱眉,心里的痛远胜过手上。“明日,怎么了,”察觉明日神色有异,欧阳飞鹰知道自己又做错了事,“疼吗?”他小心问道,轻轻抚上明日的手。这一下又弄痛了明日,明日轻轻抽手,“爹,不疼。”明日笑了,这笑中满是甜蜜。
“飞鹰!”这一幕正被赶来的玉竹夫人和仁和看到。看到明日手中的药碗,二人立刻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能这样?这是明日花三个时辰亲自给你熬的啊。你……”玉竹夫人沉痛说道。听到有人训斥,欧阳飞鹰瑟缩成一团,委屈的看着大家。明日有些不忍,“娘,不碍的,爹不是有意的。”“爹,”明日看向父亲,似是征询,欧阳飞鹰迅速点头。“不妨,我再去取来。”明日起身。
“还是我去吧,仁和有事要和你谈。”玉竹夫人接过药碗,“飞鹰,我们走。”望着双亲的远去的身影,明日有些出神。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来,察觉仁和的存在,不禁有些歉然,“仁和,让你见笑了。”“大哥说哪里话,岳父也是我的父亲啊。”仁和越发的稳重了。
“仁和,前些日子你批过的奏折我都看过了,不妥之处都作了注明。” 明日正色,开始谈起政事。“大哥,那么多你都看完了?你又一夜没睡?大哥,你不要太伤神了,你的伤……”仁和心疼得说道,回想起那日情状,他还心有余悸。明日摆手,“仁和,你来找我不只是为了这件事吧?”
“大哥,我想请你继续作四方城的国师。”
“我不能,”明日摇头,轻声打断他,“我已经说过,我不属于四方城,待神月教一事了结,就和爹娘离开四方城。”
“大哥……”仁和不禁有些为难。见大哥肯回四方城,满以为今日之事他会满口答应,没想到竟遭到断然拒绝。
“仁和,不要再说了。我说过的话不会改变。”语气凛然,这一刻,他又是万人仰慕的赛华佗了。望着明日孤独远去的身影,仁和慨然:大哥,难道除了易山,就真的没有人了解你了吗?
“翩翩姐姐,我家主人说的,就是他了。”远处,两位美貌女子正在说着什么。说话的正是昨夜的嫣然。她口中的姐姐,自然是“邀月阁”艺惊四座的司徒翩翩了。
翩翩轻轻点头,那日酒楼,隔着一重帐幕,明日的气质已经深深打动了她:好一位风神俊朗的公子,翩翩不禁想起诗经里的话来“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只是,这样的一个人儿,为什么总是神情忧郁,他也有烦恼吗?她不解。她不知道,冥冥之中,自己的一生命运已和这位公子再也分不开了。
“姐姐,我们去会会他。”到底是少女天性。
“嫣然,我虽然答应了要帮半天月,但我也说过,我不会帮他杀人。”翩翩语气中含着不悦。匆匆走开。姐姐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嫣然不解,但还是小心跟了上去。
明月当空,满天星斗。又是一个不眠之夜。冷冷清辉照在明日脸上,如铸。明日习惯性的看向东南方向,那里有着他挥不去的记忆与牵挂。只是,昔日的璀璨星子,再也不会出现了。弄月,易山,你们现在何方?你们可知道,这红尘俗世中,明日孤身一人,有多寂寥。今日仁和要我做四方城国师,我不能,我不愿再卷入这江湖是非之中;可是我到底还是来了,我总说上官姑娘看不开,到头来,看不开的竟是我自己。罢了,忘了罢。明日轻轻摇头,试图摆脱心中的念头。他浅泯手中的茶,那茶已经冷了,“易山,”明日下意识转身唤道,往日高大身影不再,欧阳明日,你怎得又忘了?“唉——”似是有人微微一叹,明日警觉回身,花影憧憧,月影扶疏,哪里有人,莫非听错了,这时候,又怎会有人和自己一样,夜不成寐呢。
箫声又起了,清冷夜色中,穿得格外远。隐隐的似是有人以琴声相和,不疾不徐,低低切切,始终不离伴着玉箫,箫声高昂,它铮铮有声;箫声低徊,它脉脉如诉……,箫声伴着瑶琴,缠缠绵绵,曲中清冷孤绝之意大减。没想到除了弄月,这世间还有人能与自己琴箫合奏,一曲既毕,酣畅淋漓,初时心头寂寥之意,荡然无存。明日入四方城以来,从未感觉如此畅快。“翩翩姑娘,既然来了,何故不现身一见?”月色深沉,回答他的只有蛙鸣蝉吟,哪有佳人踪影?明日心下怅然。
“欧阳公子果然名不虚传,小女翩翩,见过公子。”
好美的声音,欧阳明日转身,只见一白衫女子明眸皓齿,生得十分妩媚。正立在自己方才吹箫之处,浅笑吟吟,望着自己。
“姑娘错了,我们在邀月阁见过面。”
“公子怎知我不是翩翩?”
“能解明日曲中深意之人,必有坎坷经历,姑娘天真烂漫,怎会是抚琴之人?”
“姑娘请回吧,替我谢谢你家姑娘,明日不送了。”明日转身离去,心下满是感激,仁和果然有心,得妹婿如此,夫复何求?
嫣然喃喃自语“姐姐,你果然没有看错人,可是,欧阳公子,你又怎知我不是满怀心事呢?”
“嫣然,我要你做的事,做得如何?”半天月不知何时出现在眼前。
“义父,……” “恩?”半天月语气阴沉,“嫣然,为父的待你如何?”
“义父待嫣然恩重如山。嫣然自幼父母双亡,是义父抚养嫣然长大,教嫣然武功,义父的养育之恩,嫣然虽死难报。”
这话倒是不假,半天月点头,他就是喜欢这个听话的女儿。“为父从不让你向他们一样,强迫你去杀什么人。”那是因为你对我来说有更大的用处。
“也罢,为父还不想这么快就结束游戏,”这么快就失去欧阳明日这个对手,不是太可惜了吗?欧阳明日,我要你看着心上人痛苦,生不如死。“义父,那他呢?义父决定不杀‘他’了?”嫣然小心问道,尽管半天月对她百般宠爱,使得她的性子不似其他师兄弟冷漠无情,但她仍是不敢造次。
“不,要杀,而且还有司马长风……”我的好儿子,你可不要怪为父啊。
“背叛我的人,一个都不得好死,哈哈……”
嫣然心中一惊,“义父,那翩翩姐姐……”
“随他吧……”半天月撂下一句话,瞬间消失得无影踪,看来他的武功又精进了不少。
义父向来说一不二,为什么独对翩翩姐姐这么宽容?嫣然疑窦丛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