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的故事》白月书窗

72、第 72 章

　　杜节出包厢去洗手间的时候，顺便把单签了。走出了几步，又折返回去，问，“你们家可以外送吗……”
　　包厢里，向女士故作不在意地问起，“你跟杜节，关系怎么样？”
　　“？”顾艺觉得这简直是句废话，但因为提问的人是自己亲妈，还是耐心回答说，“挺好的，哥哥妹妹一样。”
　　“只是哥哥妹妹呀？你们认识这么多年，他条件又这么好，咱们两家也互相知根知底的，就没想过……”
　　顾艺瞬间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也知道人家条件这么好啊？”
　　“哎，也不能这么说，我女儿也是很优秀的。”她连忙回护。
　　顾艺放下了筷子，认真地给她分析，“妈妈，首先，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是谁呢，我现在不方便透露，怕的是他还没有准备坦白，你们先跟他家里捅出去，搞得我像个间谍一样……”
　　向女士刚想解释什么，还没开口就被顾艺打断，“想说你们不会是吧？鬼才信。你们生意场上能有什么靠谱？初中的时候，婷婷谈恋爱，我跟你们说了之后你们保证得好好的，不也转头就告诉刘叔叔家了，害得我俩差点绝交，我不是小孩了，不要妄想欺骗我。”
　　她哑了火，顾父听到一向说一不二的老婆在女儿面前碰了个软钉子，不禁笑出声，奈何他惧内，旁边一个眼刀砍过来，他就恢复了正襟危坐的样子。
　　“其次呢……”
　　“我认识杜节小二十年，”顾艺一手攥拳，一手比了个“二”，强调说，“二十年！就算以后他跟别人在一起了，我们的情分也是真的，他爱别人关心保护别人都不影响他爱我关心保护我，像一个哥哥一样，这样不就挺好的吗？干嘛要做什么情侣，万一崩了以后连朋友都不好做，得不偿失。”
　　向女士被她说得哑口无言。
　　“妈妈，我只是没有你和爸爸那么强的能力，也不想努力，”顾艺说，“可我又不是傻。”
　　一番话下来，向女士彻底没话说了，且因为顾艺说的太过有理有据，这个念头刚萌芽不久就被扼杀在摇篮里，转而对杜节亲近了不少。
　　结账的时候发现他提前把单买了，也没太客套，只说下次回去的时候来家里吃饭，杜节笑着应了。
　　司机先送他们回家，然后才送顾艺父母回酒店。
　　奢品店明天会派专人来送她买的东西，顾艺回到家后定了个闹钟，立刻洗漱，又敷了个面膜，准备今天早点睡。
　　她这一通操作下来，还没能在沙发上坐下，就听见隔壁关门的声音。
　　这个点儿出什么门？顾艺汲着拖鞋“嗒嗒嗒”跑到过去开了门，好奇地探出个头问，“你去哪儿？”
　　杜节惊讶她还特地跑出来问，但还是解释说，“拿衣服，开车。”
　　“？”顾艺不懂他这是什么操作。
　　“明天送人上班，晚上还要去我姐家吃饭。”
　　顾艺秒懂了他的心思，狡黠地眯起眼睛：夜不归宿啊？
　　杜节给了个警告的眼神：怎样？
　　她敷衍地给了个守口如瓶的承诺，等人走后，关门回房间，还不忘自顾自地感叹说，“哎呀，这小情侣呀……”
　　林遇今天状态不错，废寝忘食地读文献，写论文，完成一个阶段后，他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揉了揉酸涩的眼睛，这会儿才感觉到饿，起身去找东西吃。
　　门外有人敲门，林遇放下手里的东西去开门。
　　杜节敲门的手还没来得及落下，有点惊讶，“都不需要防范一下吗？可能是坏人哎。”
　　“我听出来是你了。”林遇有点得意地说。
　　“哦，”杜节边换鞋边问，“在做什么？”
　　“饿了，在弄吃的，”林遇问，“一起吗？你想吃什么？”
　　“巧了，我给你带了好吃的，”杜节扬了扬手里的一次性饭盒，说，“看在佛跳墙的面子上，留我一晚呗？而且明天还能送你上班。”
　　“你知道我不会拒绝你……”他说。
　　杜节去拿碗筷帮他盛好，因为并不饿，基本没动碗筷，只看着林遇吃，他估计饿了好久，吃得有点急，腮帮鼓起来。
　　“怎么了？”林遇发觉他一直盯着自己，猜想是不是自己的吃相不太好看。
　　杜节伸出一只手指，戳了一下他鼓起来的脸，笑着说，“你好像我养过的一只松鼠，吃坚果的时候会一起塞进嘴里，撑得腮帮子很鼓……”
　　“然后呢？”林遇配合地问。
　　“死了。”
　　林遇一愣。
　　“它含着坚果在它的小房子里四处乱窜，结果果壳滑进了食道，因为体积太大卡住了，把气管堵塞窒息死了。” 杜节解释说。
　　“……”好像大人讲故事骗小孩哦，不听话就有狼来吃你。林遇不知道他的意图是不是这个，但吃东西的动作确实慢条斯理了很多。
　　第二天，林遇晨跑锻炼，杜节晨走买早餐，吃完早餐后杜节送他上班，临下车的时候，杜节却拉着不让他走，但却什么都没说，趴在方向盘上看着他，林遇有些不知所以。
　　杜节看他不为所动，有点委屈，“我忙了一早上，你一点表示都没有吗……”
　　林遇听明白了，俯身亲了他一口。
　　只是动作太快，杜节觉得敷衍至极，拽着他的领子吻了上去，在他的唇上辗转，最后恶趣味地在他下唇瓣上咬了一口，林遇猝不及防，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杜节松开他，眯着眼睛欣赏他唇上皮肉绽开的一点血红，满意地说，“好了。”
　　林遇下意识抬手摸了一下，若有所思，对他兴奋的点似懂非懂，但不合适说什么，转身去工作了。
　　杜节下午去小学接孩子放学，在一堆大人家长里一眼看见了自家的，“小珏！”
　　“小舅舅！”小孩跑过来扑到他怀里，开心地说，“你来接我啦！”
　　“嗯，”杜节哄小孩似地说，“我们今天晚上一起吃晚餐好不好？”
　　小珏年纪不大，还是个孩子，但心理年龄成熟很多，板着一张稚嫩的脸严肃地说，“舅舅，我已经长大了，是一个大孩子了，你不要再跟我夹着声音说话了。”
　　杜节哭笑不得，“哦抱歉……”
　　杜节带着小珏到姐姐家，阿姨来开门，姐姐还没回家，只有姐夫在，看见杜节把小珏接回来了，起来接他。
　　杜节带了花，把它递给阿姨，去厨房看菜。食材准备了很多，杜节好奇地问，“这么丰盛？”
　　“因为大舅舅和小林姐姐也要来。”小珏把书包脱给阿姨，姐夫给他换完衣服后，小跑着来到客厅里。
　　“哦。”杜节也不惊讶。
　　“先喝一点果汁。”阿姨端上来一瓶鲜榨橙汁和几只杯子，又拿了点心盒来，姐夫给他们两个倒果汁。
　　没过多久，姐姐就回来了，边脱外套边笑着跟他打招呼，“羲和……”
　　“妈妈！”小珏觉得被忽略了，提高了音量吸引注意，“抱抱！”
　　杜节震惊，刚刚不还说自己是大孩子了吗？
　　“乖乖……”姐姐换了鞋，安慰地抱了抱他，在他脸颊亲了一口，要去换衣服，姐夫起身去帮忙，“我来帮你。”
　　一个成年人，杜节也不知道有什么必要帮，但很懂事地控制自己不去想。
　　小珏搬来了棋盘，杜节就陪他玩。杜节的风格偏温和，周全谨慎，而且还有多年的经验，看他的破绽还是很容易的，不过小珏年纪虽小，但是棋风凌厉，而且很较真，他也不敢松懈，全神贯注地思考。
　　姐姐姐夫过了一会儿就来客厅了，姐姐就坐在他们身边，看他们两个玩。
　　毫无悬念，杜节赢了。小珏也不沮丧，反而自信地说，“你中间有段时间已经有点维持不住自己的优势了。”
　　“不出五年我肯定能赢你。”
　　“嗯，加油。”杜节也不介意，反而鼓励说，“我恭候。”
　　姐姐看他们玩完，陪着小珏复盘，姐夫也兴致勃勃地参与进去。
　　杜节去厨房看阿姨做饭，问，“有鱼吗？”
　　“有黄鱼。”她说。
　　“切成小段可以吗？”林风致偶尔来姐姐家吃饭，阿姨熟记她的喜好，说，“林小姐不喜欢鱼头。”
　　“好。”杜节倒不介意。
　　杜节在厨房听到客厅里有热闹的声响，知道是萧随和林风致，出去打招呼。
　　姐姐看样子很喜欢风致，拉着她的手在主沙发上坐下。姐夫坐在一边的沙发上教小珏读英文书，萧随坐在另一侧的小沙发上。
　　问，他该坐在那里？
　　杜节犹豫一秒，坐在了萧随身边。
　　萧随皱着眉抬头看他，满脸的嫌弃：走开。
　　杜节乖巧地笑了一下：我老老实实的，你放心。随后对萧随的拒绝情绪置之不理，安稳坐着。
　　萧随直接上手给他薅下去。
　　杜节只好换了一个位置，做到另一边沙发扶手上，帮着教小珏英文去了。姐姐看杜节转了两个座位，也没意向过来一起聊天，只好自己跟她说话。
　　饭菜准备好后，众人在桌前落座，阿姨最后端上来一份汤，给他们各自盛好。
　　“我哥不吃葱和香菜，麻烦多给他。”杜节说。
　　萧随就坐在他旁边，冷笑说，“我今天不想揍你，别挑事。”
　　杜节仗着姐姐在，有恃无恐，但也没继续挑衅。
　　饭间，大家一起聊天，姐姐几次挑起话题，等着杜节开口，结果杜节一点儿也不接，就知道吃，姐姐也看明白了，再没给他们创造机会，直接转了话题，聊到了工作上。比起风花雪月，林风致肉眼可见更喜欢事业有成，对面又是公司实际控股大老板，于是好好的聚餐变成了项目汇报。
　　杜节得以安安稳稳地吃完了饭，在一边翻姐姐的书看，姐夫带小珏回房间陪他练琴，姐姐则直接带两人去书房谈工作了。
　　过了好久，他们才聊完，出来跟杜节一起喝茶。
　　时间不早了，林风致要回家，萧随很不解风情地一动不动，眼睛都没抬，看上去真的只是顺路带她来而已，妥妥的不近人情的冷酷上司。风致早已了解他的行事风格，一点不惊讶，善解人意地说，“没事，我打车就好了。”
　　“别，让司机送你。”姐姐不容置喙地说。
　　林风致走后，杜节原形毕露，直接抱着姐姐撒娇，“姐~”
　　萧随看不惯他这副卖乖的样子，冷笑了一声，满是鄙夷。姐姐倒是吃这一套的，宠溺的拍了拍他的手。
　　“姐姐，”杜节见气氛正好，“我有一个人想要介绍给你认识。”
　　“谁啊？”她没当回事。
　　“我新交的男朋友。”杜节说。
　　“……”姐姐笑容一僵，下一刻用力地拍掉了他的手，面无表情地说，“起来。”
　　杜节一脸无辜，姐姐直接上手给他推开了，不可思议地频频侧目，直到镇静下来，冷着脸说，“所以这就是让你跟风致培养感情的时候你一直装聋作哑的原因？”
　　“嗯。”杜节应声。
　　“为什么？风致不漂亮吗？不优秀吗？”
　　“漂亮，很优秀，”杜节坦白说，“可是我不喜欢她。”
　　“你们不能把你们喜欢的强加在我身上。”杜节皱着眉，为自己申诉。但他此刻没在撒娇，是很认真的沟通，语气不算软，显得有点不够恭敬。
　　“杜节！”萧随在一边看他被责问，袖手旁观之余甚至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但听到他对姐姐说话的语气，坐不住了，像狼闻到血腥味一样，眼睛里闪烁着寒光，冷声警告他，“注意你的态度。”
　　这个哥哥从小就不惯着他，因此他是杜节在家里最怕的人，加之常年身居高位，浑身散发着上位者的压迫感，话出口的一瞬间锋利得如同寒锋冷刃。
　　杜节这些年跟他相处并不多，关系也一般，对他这反应意料未及，有点被吓到了，后天的培养让他条件反射般亮出自己的獠牙反击。
　　“哎……”姐姐伸出手臂隔开他俩，明白杜节罪不至此，但也不可能训斥萧随，只说，“不许打架。”
　　萧随根本不怕他，但见她维护自己倒是扬了扬眉，动作微不可见。
　　杜节泪眼汪汪，里面写满了：偏心。
　　“这事改天再说，”她做了让步，说，“不过最近不会再撮合你和风致了。”
　　就这？杜节不太满意，继续眼神攻势。
　　“好了，”姐姐不太受得了他这副样子，说，“我考虑一下。”
　　“好。”杜节说，默默在心里感叹，这骂挨得值。
　　杜节被姐姐哄走了。
　　她坐下喝茶，莹白的手指搭在通透的青瓷上，萧随只一眼就避开，忽然出声说，“这小子在故意挑事，浑水摸鱼，坐地起价。”
　　她气定神闲地抿了一口，“知道。”
　　“需要我去查一下吗？”
　　她端着茶杯，思索片刻，点了头，指示说，“详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