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之心》海之乐章

4、第 4 章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准备去林凌毅所在的那家医院。出门之前，安叮嘱我千万不可因小失大。我再三保证这次绝对不会再等林凌毅做十几个小时手术了——实际上，我决定以后只要碰上林凌毅的手术，就算死亡的预感再强烈我也尽量让自己无视。如果确实手术失败，大不了麻烦一点，我应该也还应付得来。不过我总觉得，要林凌毅的手术失败的几率似乎比我感知力出错的几率还低。
　　给自己弄了身行头，尽量收起身上的死亡气息，驱车来到了这家医院。在走廊上正好看见目标人物身着白大褂，步履匆匆的迎面走来。
　　林凌毅身材纤长，细腰窄臀，腰杆总是挺得笔直。这时他没带手术帽，前额的黑色碎发柔柔的轻垂着，眉毛不算细但是挺长，弯曲的弧度刚好，这种眉形很具亲和力。炯炯有神的眼睛一如记忆中那般明亮，眼角上翘。笔直的鼻梁下，丰润的嘴唇紧紧的抿着，饱满的下巴上胡子刮得干干净净。
　　我赶紧迎上去跟他打招呼：“林医生，我是医药公司的销售代表，请问能不能跟您……”
　　“对不起我很忙！”真是没礼貌的人，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呃……一下就好，我们公司的药品是很有名气的，您应该听过……”
　　“我还要赶去查房，没时间……”林凌毅停下脚步打量我两眼，突然把脸一沉，“穿阿曼尼的销售代表还真是少见！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不过我现在实在没有时间，请让开！”
　　？！
　　我有点发愣，真是，果然跟人接触得太少，谎话一下子就被拆穿了。
　　就在我发愣的当口，目标人物一个闪身，从我面前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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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资料上我知道林凌毅在这家医院供职之后一直住在医院的职工公寓，从职工公寓到他的办公室其实很近，步行十几分钟就到了。于是，在确定他今天没有手术之后，我决定下班后去他家门口堵截。
　　果然，等了没多久，就看见那纤长的身影从远处走来。我努力扯出一个自认为最迷人的微笑迎了上去：“林医生，我们又见面了！”
　　他看见我之后愣了一下，然后皱起好看的眉头：“怎么又是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你到底想干什么？！”
　　“呃……那个……”我陪着笑脸，“啊，我是去年您医好的那个叫方静的女人的儿子方文浩。我一直在国外工作，前几天刚刚回国，特地想来当面向您道谢。您的同事告诉我您住这里，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请您吃个饭？”我急中生智，想起来资料上有这么号人物。
　　“既然是患者家属，何必假装成医药销售代表？！”林凌毅满脸戒备。
　　“我不是怕您不愿意和不相干的人过多的接触吗。”我开始胡说八道。
　　“……你母亲身体现在如何了？”林凌毅看了我半晌，似乎是相信了我的话，语气已经也不像刚才那样冷硬。
　　“啊，她现在很好，她说一定要让我好好的谢谢您。”
　　“嗯，你的心意我领了，回去告诉你母亲好好休息，也代我谢谢她的好意。吃饭什么的就算了，那些都是我应该做的。”拒绝得很干脆。
　　“那可不行，请不到您我回去没法交代！难道您家里有嫂夫人等您回家吃饭？您告诉我号码，我打电话请嫂夫人一起……”我死缠烂打。
　　“那倒不必，我是单身……”真是个诚实的孩子，撒谎都不会，我窃笑，我还不知道你是单身吗？
　　于是，林凌毅被我半拖半拽的拖进了一家高级饭店。
　　他见用餐的只有我们两人一开始很疑惑，但是我解释说母亲在国外修养，他也就没再说什么。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两人也开始熟络起来。林凌毅对医学的执着和狂热令人侧目，席间他三句话不离本行。好在我是个十分合格的听众，因此他对我说这些虽然有点对牛弹琴，但他依然说得很起劲，而我看他神采飞扬的样子倒也觉得津津有味。
　　饭后我留下他的联系方式，送他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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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话是搭上了，可还是无从下手，我决定先暗中观察他几天。
　　我发现林凌毅这个人真是个无可挑剔的大夫。他每天早上7点准时出家门，换好衣服之后直奔住院处。在看了所有病人的晚间记录之后一个一个病床询问病人的情况，并不厌其烦的叮嘱家属各种注意事项。他每周一、三、五上午出门诊，病人一般都会排队到下午才能看完。而不出门诊的那几天有时候会安排手术，如果碰上比较棘手的病人，手术时间长达十几个小时是很常见的事情。所以，他几乎不吃午饭，真不知道那么纤瘦的身板是怎么撑过这么长时间的手术的。
　　于是为了接近他，我开始给他送午餐。
　　“林医生，你的饭！今天的排骨我可是炖了好长时间哦，都脱骨了呢，你快趁热吃！”我这已经是第4天给他送午餐来了，今天是他出门诊的日子。
　　虽然我的味觉很糟糕，但是一般的家常饭菜还是可以应付，毕竟活了几百年，什么都学会了一点，况且现在的东西都是半成品，一个料包放进去万事OK，就算什么都不会也能混得过去。
　　“你以后还是别来了，都跟你说了治疗你母亲是我份内的事，你没有必要为我做这些，太辛苦了！何况你在这也妨碍我工作！”他还是一副抗拒的样子。
　　“林医生你就吃吧，难得你表弟这么关心你，而且你经常不吃午餐是不行的！”助理乔在一边劝道。
　　“是啊是啊，你放心，你吃完了我马上就走，不会耽误你工作！”我再三保证。
　　“林医生，你这表弟还真体贴人啊，长得又好看，他女朋友一定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姑娘！”乔托着腮看我，我眯着眼冲他笑，心想要不是我刻意收敛气息，哪个女孩子有胆子当我女朋友！
　　“乔，你吃饱了饭没事干的话，就去把病人的病例整理一下！”敌不过我跟乔的一唱一和，林凌毅把乔赶走之后，开始吃我带来的午餐。
　　就这样，我顺利的打入了敌人内部。
　　后来林凌毅问我何时回国，我只说在这里跟朋友做点生意，暂时不会回去。
　　时间就这样过去，我给林凌毅送午餐送成了习惯，就好像我接引灵魂的工作一样，成了生命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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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诞节的时候，安把酒吧装点得很有过节气氛。不过节日对我来说和平时并没有两样。林凌毅仍然需要上班，我也依然需要在大街小巷巡视。要说对我有些影响的节日恐怕就是鬼节了。这天真是丝毫不能放松，如果没有死亡事件是最好不过的事情。如果比较麻烦，安就要来帮忙，有时候我还会碰上其他天使或死神，也只有这天，我能看到真正的天使战斗的情形。
　　那美丽的大翅膀总让我十分羡慕，我常跟安开玩笑说要拔掉他翅膀上的羽毛做鸡毛掸子，其实那是不可能的，天使翅膀上的羽毛都附着着庞大的灵力，别人根本连碰都不能碰的，更遑论拔下来。但是安不但不生气还常安慰我说等我真正上了天界就会有翅膀了。
　　新年到了，公众假期对我来说依然毫无意义，不过林凌毅倒是有了两天的休假。这两天不用送饭，我心血来潮跑到他家去看他。
　　开门见到那张熟悉的脸，不知怎么心里觉得很高兴。
　　林凌毅的单身公寓不大，一室一厅的格局，收拾得很干净——我想当医生的人恐怕都有点洁癖。客厅最显眼的就是占据了大半面墙的巨大书架，里面摆满了各种医学书籍。靠窗放了一张书桌，上面有一台电脑。另一面墙靠墙放了一台电视。客厅中间有一圈沙发，还有一张躺椅，边上放了个落地灯。整个房间没有多余的娱乐设备，给人感觉很简洁温馨。
　　正是吃午饭的时候，林凌毅要请我出去吃，以感谢我前段时间的照顾。我说咱们之间不必客气，难道我照顾你就是为了让你请我吃饭？倒不如看看有什么现成的，也让我尝尝林医生的手艺。说着去厨房看有什么现成食材，结果我发现林凌毅家里的冰箱比他的家更干净，厨房里只找到一大箱泡面。
　　我看着那箱泡面有点上火，不自觉的就散发了点属于死神的恐怖气息。
　　“你到底有没有好好吃饭？”我问，“你每天晚上都吃些什么？”
　　他显然被我吓到了，不敢看我，怯怯的说：“那个，我每天晚上都是在医院食堂吃的，如果赶不上就吃泡面……”
　　我看他那小心翼翼的样子不禁有点好笑，快三十岁的人了被我吓得像个兔子，心里也不像刚才那样烦躁了，气息自然就收敛很多。
　　于是我们俩还是去外面解决了午饭问题。
　　席间我问他：“既然这么不懂得照顾自己，你干嘛不结婚呢？有女人照顾不是很好吗？”
　　他眼神一下黯淡下来，说自己工作太忙，没时间交女朋友。
　　之后很自然的，我就时常去他家帮他做晚饭。林凌毅对我的固执无可奈何，慢慢的也就不再阻止了。到了最后，我甚至弄到了他家的门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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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转眼到了二月十四日。要不是安的店里搞了情人节活动，我几乎都忘了还有这种节日。
　　中午依然把饭盒送到林凌毅的办公室，结果他人竟然不在。乔说他去了卫生间应该很快回来，我正想等他一下，却在这时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于是我叮嘱乔一定让他把饭吃完，就急匆匆往外走。
　　经过走廊时往窗外不经意一瞥，竟然发现林凌毅和一个女护士在楼下说话，那女护士红着脸往林凌毅手里塞了什么东西，然后林凌毅看了看手里的东西又说了什么话，将东西塞了回去，那女护士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他半晌，最终红着眼圈跑了。
　　我没有时间细想这是怎么回事，加快脚步出了医院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