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见欢》赵子川

48、第四十四章

　　作为相亲相爱的一对恋人，我们俩当然必须支持彼此的工作。她，统领公司的员工加班加点忙干活，活成了勤勤恳恳的老黄牛；我也不甘落后，刚忙完两个杂志拍摄就要进组开始为期八个月的电影拍摄。但是，某人说话不算话。看我整理行李时，她就靠着门栏插着兜，一个劲的冒酸话。
　　明明她也是当过演员的人，体验过我们的一把辛酸泪，还会矫情道：“这么久扎根在那，就不怕与时代脱节，和社会断交。”见我没有回声，她又继续吐露自己的不悦：“马上要过年了，怎么办？就不过了吗？还有没有人性？”见我瞥了她一眼，她继续吊高了眉眼：“周末都不给，人道主义放在哪？”
　　这只闹山麻雀让我忍无可忍，直接起身，她见状立马自保似的往后展缓一步。我平静着：“你加班我可从来一句怨言都没有。”
　　她不知哪又涨了气焰，向我挺着下颌，坚决着：“这哪能一样？我忙完工作可是赶紧把家还。”
　　“我也要回家呀。”我插着腰看着她。
　　“但要八个月后。”她字正腔圆的纠正着，“不行，我要给于博然投诉，这个周期太长了。”说着，她便匆忙的拿出手机。
　　我用手指指向她，诶诶诶，提醒着：“你可别公私不分哟。我的安老板。”
　　她憋紧肚子里的气，瞪了我一眼，十分不满，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像极了受了天大委屈却又无处哭诉的小盆友。我忍不住噗嗤一笑，她哼了一声：“你还笑。”
　　我走过去抱住她，安抚这个耍小脾气的小盆友：“说是八个月，中途又不是真的不能回来。”
　　“你这么爱岗敬业，恨不得白天黑夜连轴转，进了组，哪还记得我。”委屈的声音从她的口里蹦出来，让我想到了用糖都哄不好的小可爱。
　　我看着她，在她额头轻轻落下一吻：“亲亲我的小宝贝。”
　　“八个月，就是二百四十天。”她还嘟囔着嘴，“这得损失多少个吻。”
　　我又落下一个吻：“两个。”
　　她突然伸手揽过我的腰，让我们俩鼻息纠缠，嘴角下掉的委屈变成上扬的狡黠：“这种不算。”说完，她便倾身而来，亲自示范，什么叫吻，什么叫吻得深沉，什么叫吻得有意义。
　　我能怎么办？欣然接受，顺势而为。毕竟我真的要离开她这么久，这点宠溺，必须给，还得给足。不然，她寂寞空虚冷了，拿什么回味。
　　接到方正的电话，我正在厨房给安阳做晚饭。
　　“听说你也要来漳州拍戏了。”方正那边吵吵闹闹，应该在准备夜市的戏了。
　　我将切好的平菇放进汤里：“嗯，明天进组。梓楠在那也有戏。”
　　“是呀。”他微微叹了口气，“和张泽波搭戏。”
　　听到张泽波的名字，我不由得想起了向雨霖，最近她还没有回报暧昧的结果。虽然她目标明确，但耐不住小奶狗粘人，兴许能攻破这座金汤城池。
　　“挺好的呀。新生代偶像。”我知道方正语气里藏了几分不满，但得让他自己捅破。
　　“你是不知道。”他找了个安静的地方，“这小子，也不知道怎么了，一到亲密戏，就刻板了起来。一定是偷偷交了女朋友，要求洁身自好。这可苦了你的小师妹。”
　　这个洁身自好应该不是向雨霖的要求。她本就是圈里的人，自然知道底线应该在哪里。不然拍摄出来的效果，会有几分失真。难道是他自己的要求？以此来证明向雨霖在他心里的地位？要是果真如此，我看向雨霖决绝他的追求更是板上钉钉了。
　　“梓楠又不是初出茅庐，她应付得来。”我有多久没有见到她了？新闻上倒是偶尔有她的消息。捕风捉影的八卦，是亘古不变的调味剂。
　　“我看着难受。”方正叹气着，“本想让她借着这部剧冲出新人的行列，跻身新生代小花。”
　　“圈里的玄学你看得少了吗？”我尝了口汤，鲜美，“水生木者，因水润而能生。”
　　方正那头传来一阵大笑：“还是你了解我。对了。你和安阳如何了？”
　　这才是他今天来电的目的吧。我将火熄灭，把椅子拉开，慢悠悠的坐下去：“怎么？我都不在你手下混了，你还要管我和谁恋爱？”
　　“你前几年的绝缘体可没少让我担心。”他轻轻笑着，“只是没想到。”
　　我有一丝慌乱脱口而出：“我喜欢女生？”微微捏拢手心。
　　“不是。”他侃侃而谈，“你的眼光这么高。放眼圈里圈外，第二个安阳，我实在没有找到。”
　　这会儿，轮到我笑了：“看来，她已经通过了你这关。”我将手掌慢慢打开，上面的纹路横七竖八，粗细不一。有人说，我们的一生早就刻在了上面。那么，安阳这两个字，被造物主给我镌刻在哪里了？细细观摩手心的掌纹，我感觉哪条线上，都是她的名字。
　　“有空，带她来家里吃饭，你嫂子说，好久没见你了。”方正的话轻柔舒缓，好似夏日骄阳下，慰藉的凉风。
　　当我把这个好消息转达给安阳时，她激动地嘴里的糖醋排骨都来不及吞，吐字不清的向我申请：“什么时候去，方哥喜欢什么，方嫂喜欢什么？”
　　我将盛好的汤放在她旁边，看着她的傻样故意说：“等我拍完戏回来。”
　　她立马似霜的茄子：“那不得明年了？”然后吃饭的速度都按了放慢键。
　　“下个月，我有工作安排，需要回来一趟。”我挑了块茄子放在她碗里。
　　她灰沉沉的眼睛立马又晶亮了起来，大快朵颐：“第一次去别人家吃饭，我们还是要好好想想，送什么礼物。”
　　“你有这么开心吗？”看着她脸上毫不掩饰的大起大落情绪，我只想笑。
　　她却一片真诚着：“这是我们交往后，你第一次要带我去见你的朋友。我怎么可能会怠慢。”
　　看到她眼里溢出的高兴挂在了嘴角上，我感觉自己的心田也被感染了。被她这么重视的对待。我想不幸福都很难，立马又挑了块肉奖励她。
　　她痴痴的笑着，把肉放进嘴里咀嚼着：“好吃，真好吃。”
　　“好吃你就多吃点。”我一说完，她就马不停蹄的开始了疯扫行为，看得我心花怒放。
　　很不凑巧的是，我进组的时候，她没有时间来送我。但是，在她强烈的要求下，不顺道的于博然顺路来接我。令我没有想到的是，副驾驶上居然坐着江澜。
　　她戴着蝴蝶型的镜框，向我招手，在车上很有礼貌着：“姐姐好。”
　　于博然下车来帮我拎行李，见我眼里的疑惑，他简单的解释着：“她生病了。”
　　我憋着笑，回想着江澜红润的脸颊，充满活力的眼神，再看看卖力干活的于博然，蹦出第二个问题：“她需要静养多久？”
　　“晚点她哥来漳州接她。”于博然的话里，听不出一丝情绪的起伏。
　　我坐在后座，看着江澜流畅的下颌线，有点为她的这份努力而惋惜。
　　车没开多久，江澜就从书包里拿出一袋薯片，还不忘递给我：“新出的口味。”我拿了一片，她又拿出一片递在于博然的嘴边。
　　看不清于博然的神情，只听到一如既往他冷冷着：“坐好。”
　　江澜这只受伤的小兔子无奈的收回自己的小爪子，一个人抱着薯片孤零零地吃着，车厢里响着微微的嚓嚓声。我将耳机戴上，给安阳发去了信息：你猜车上有几个人？
　　没一会儿，开小差安阳回话：江澜不会跟去了吧？
　　我送给她一个大拇指。她回我一个流汗。
　　我偷偷向她打听：于博然的白月光到底是谁？
　　她笑道：他高中时代的一个学姐，大三出国留学，就一直没有回来。
　　我感慨：他可真痴情。
　　她得意着：物以类聚。我飞了几个白眼给她。她不气馁着：我和你牵手成功，更让他坚定了自己的信念。只要学姐不结婚，他就不会放弃等待。
　　我纠正：两个人又不在一个地方，他这是白等。
　　她也送了我一个大拇指：可他就是一根筋。
　　我瞧了瞧于博然的椅背，再看了看乖乖囤食的江澜：既然这么喜欢，为什么不去找她。
　　她无奈着：因为他是个胆小鬼，连表白的勇气都没有。只想当个默默的暗恋者，暗自神伤。
　　这个答案真让我无语。
　　“姐姐，你还要吗？”江澜转过来，把薯片递给我，我慌得把手机收好，接过她手里的薯片，她又去包里找，“我这里还有巧克力、棉花糖。”
　　于博然终于开口了：“黑巧克力有吗？”
　　“有。”江澜兴奋的赶紧找。
　　我在薯片的掩护下，继续向安阳输出信息：他和江澜，到底有没有可能？
　　安阳也发来了自己的疑问：这个问题的答案，只能问他了。
　　看着江澜把巧克力包装纸撕开，递给于博然。趁着红灯，他稍稍偏着头，就着她的手，吃下。江澜小妹妹的嘴角张扬着不想掩饰的笑。我的惋惜倏然少了几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