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见欢》赵子川

10、第十章

　　对于我想回t城的想法，我妈非常赞同，还帮着我收拾行李。
　　来时匆匆，甚至找不到北。走时慢慢，多想再看一会儿我的故乡。候车厅，就算只能看到空旷的郊野，心里也是满的。坐上飞机，透过玻璃窗，看着自己的城市越来越小，最后成了身后的一个点。一跃云层，只见白茫茫的棉花糖。耳边轰隆隆，有点不舍。
　　抵达t城，还是徐泳儿来接机。这一次，出差的林路没有来。徐泳儿载着我在回城的路上高歌，跑调的嗓音吵得我想重新买机票回老家。
　　由于我的果决，卖了房子，现在成了游民，只好先借住在徐泳儿家。向雨霖也向我抛来了橄榄枝，但被我拒绝了。要是让她因为我惹上什么桃色新闻，我可不背锅。反正退隐一年，我这个小演员早就淡忘在人们的视野。低调点，比较好。
　　第二天，我约了南宫玥吃饭。她的小腹微微隆起，比怀第一个要显。李锐人不在，但是电话再三叮嘱孕妇的健康饮食，我便在她家附近选了家清汤猪肚子。她对我的回来，非常高兴。一高兴，吃了三碗饭，喝了三碗汤。向李锐报告了这个好战绩，他特批我们可以逛逛消消食。
　　南宫玥挽着我的手走在河边，树荫伸长的树枝好似一只只宽大的手臂，遮住了半边天。我们走在树影下，凉爽的风儿从对面吹过来，带起河面微微碧波。
　　我们闲谈着家常。主要是她讲，我听。她的大宝二宝三宝。她的同事领导客服。她的柴米油盐酱醋茶。有时候，太过无聊的我，也幻想过，要是真的和她在一起了。我们是不是也在每天奔波于这些生活琐事。盐忘了买，厕纸没有了，公司点的外面不好吃，休假领导不批。。。
　　听着她絮絮叨叨，看着迎面走来的一对老夫妻，苍白了头发，牵着苍老的手。是怕走丢了彼此，还是习惯了手心有你。什么时候，我才能遇到自己的酸甜苦辣咸。像我爸我妈、李锐南宫玥、林路徐泳儿、路上瞧见的陌生伴侣。。。
　　把南宫玥安然送回家，我和他们挥手作别，然后一个人，插着兜，慢悠悠的横穿t城的大街小巷，不赶时间的放慢生活。
　　还没有走到一半，就接到了方正的电话：“有一个剧本，我看着还可以。只是不太适合梓楠。”
　　“阴险狡诈的前女友？”我打趣着，正好看到有一家小店，成列了一条藕粉色的连体裤，便推门而入。
　　方正纠正着：“是命运多舛的小姐和丫头。”
　　我哦了一声，仔细看着连体裤，示意服务员拿给我试试。可坏消息是，眼睛是尺的她明确地告诉我：“美女，不好意思，只剩最后一条加小号。你恐怕穿不了。”
　　这社死被方正听得清清楚楚，他笑道：“上次见你就想说了，十多斤的肉肉可不是小事。该控制体重了。不然，上镜，更胖。”
　　我撑着脸上的微笑，离开小店，压低声音对他说：“你的手上怎么会出现百合剧？”
　　方正跟他的名字一样，做人方方正正。这样另类的事物，他可是避而远之。还记得我第一次提到想试试这类的剧，他立马让我不要乱给自己带节奏。为艺术而自我突破，可以是千千万万的其他渠道。从不涉猎这个领域的他，今天居然给我抛来了这样的一个球，我可得掂量掂量里面的含金量。
　　“晴柔。”方正刚吐出这两个字，我就惊呆了步伐，“她看了梓楠的剧，想让她出演，私下联系我。但是梓楠现在还不愿意出演这类剧，怕对自己才积攒起来的人气有影响，就拒了。我记得你提过她的名字。就想着，反正梓楠不演，也会有其他人演，不如留给自家人。肥水不流外人田。我可不想看你再寄人篱下。”
　　晴柔，我怎么会不知道。她可是百合圈这两年的炸子鸡。前年出版的古风小说《长安花》，可是哭瞎了不少粉丝。凑热闹的我也买来看了。没想到她的小说要影视化了。我的心跳开始加速了，小心谨慎着：“她的哪部小说？”
　　“《长安花》。”
　　方正一说完，我就激动地原地跺脚，惹来了路人异样的目光。含羞的我赶紧收敛自己的四肢，小碎步走得极快，心里的想法箭一般冲口而出：“我要演小桔子。”
　　别人都叫她桔丫头，只有小姐可唤她小桔子。她是小姐在隍城庙旁做善行从人贩子里买来的。不是她最机灵，不是她最可爱。而是她始终低头颤抖的模样入了小姐的眼。正巧，小姐的手里拿着自己喜欢吃的桔子，便给她取了新名叫小桔子。
　　这部小说以官家小姐隆重出嫁状元郎的场景为开头。欢天喜地的好事，新娘却坐在大红花轿里哭成了泪人。她手里捧着的不是又大又红的苹果，而是又小又青的桔子。她哭，不是因为新郎丑，不是因为恋家人，而是自己这一别，便是和她贴身又贴心的小桔子分道扬镳，从此陌路，再见便是难于上青天。然后以倒叙的形式正式拉开了小姐和丫头甜甜的爱情序幕。
　　一想到我能有机会出演自己喜欢的人物，我真想不顾形象，直接在大街上像小兔子般蹦蹦跶跶。为了不让心里的激动挤压太久，我决定直接打车去找方正。
　　“我去找你，不许把剧本拿给别人。”我发号施令，努力为自己争取。
　　方正呵呵笑着：“我就知道你会感兴趣。”
　　“这就是你说的机会？”要是他早坦白，也许我就不这么挣扎了。我憋着嘴笑着。
　　方正故意呵呵呵：“是谁说自己累了？”
　　我中气十足着：“不不不。我现在有的是精力。先给自己定个小目标，瘦个十五斤。”小桔子要是长得比小姐还胖，那不得穿帮。
　　“你还有自知之明。”方正随意着，“虽然我不太理解，但是剧本大纲我看了下。两个人物设定很讨喜。要是换成男女主，可能会小爆。毕竟，这类题材不是主流。”
　　听出了方正言里的惋惜，我安慰他：“剧无边界，放眼国内外的优秀作品，可不只有一类。百花齐放才是春，百鸟争鸣才动听。”
　　“你说的都对。”败下风的方正不做争辩。
　　为了不引人耳目，我把他约到了隔壁街的咖啡馆。看着他从公文袋里拿出剧本，我两眼发光，郑重的双手捧了过来。看到上面写着的《长安花》、晴柔，我感觉自己现在肯定笑得跟一个傻子似的。但是没办法，谁叫她写的文字已经烙在我的心里。
　　“请抓紧时间，我还得回家陪老婆。”方正一脸嫌弃的看着我。
　　我呵呵笑着，小心谨慎的翻看剧本大纲。试戏的剧本，只有大纲和试戏的片段。但是不用看文字，小说的脉络已经在我的脑海里浮现。
　　还记得自己看完《长安花》时，心里一半难过一半满足。真心希望这样的好东西能被更多的人了解。只可惜，它被我翻阅后，就一直孤孤单单的和其他书籍挤在书架上。
　　看到最后一页，激动的心情已经归于平静。我将剧本合上，淡定的看着方正：“你这样公物私用，不怕被公司警告吗？”
　　方正将剧本拿过来装好，同样淡定的看向我：“下个月十六号，明城大酒店试镜。”然后起身：“她私下联系我，我私下借给你看一看。哪里公物私用。顶多不小心掉了几分钟。这东西我明天就还回去。再见。”
　　说完，我看着他大步流星，头也不回的走了。我缓缓而笑，拿起咖啡抿了一口。微苦。
　　有了新目标，为了实现自己的小目标，我开始一日三餐紧衣缩食，早跑晚跑健身房跑。我必须在二十天内减掉幸福肥，让自己看上去更符合丫头的形象。
　　对于我地狱式的减肥，徐泳儿直呼看傻了眼。当然，对于我在称上每日递减的数字，她可是每天都会发出羡慕的鼓掌，然后牟足了劲跟我一起为瘦而努力。但她抵挡不了猪队友林路的各种美食诱惑，不过三天便原形毕露，只能在一旁啃着鸭头骂着林路不屑的看着我。
　　我不光在外形上要调整，在剧本上更不能掉以轻心。方正拿的试戏本，只给了几个场景，我看一遍，就记住了。趁着还有时间，找来原著，每天都在尝试演练。我一定要为了自己拿下这个喜欢的角色。为重启演艺之路开一个好头。
　　自从和乐享解约后，我就在微博上直接说了这件事。方正也通过乐享的公众号低调的向一路支持我的粉丝们印证了此事。大家留言不舍，我却去意已决。为了不让自己后悔，便没有再登过微博。但既然要复出了，我又不得不打开被自己尘封的微博。消失在公众一年多以后，我怀揣着忐忑的心，点开，粉丝数只剩十几万了。翻看最后一条微博下的最新留言是：你是风儿我们是沙丘。你乘风而去，我们随风而来。乐风，你的沙子们会一直傻傻的等你归来。
　　用心读完，我的眼睑涌上热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