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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暖胃面片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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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何二婶的事儿还是等会儿再说,眼下她爹也饿了,得先弄饭吃。她先冲了碗兑了糖的泡米花给他爹垫肚子,然后用今日做饼剩下的白面做了锅面片汤,这个好吃,做起来又快又方便,没多久就好了。
她拿干净的碗,盛出了一大碗在灶台上放着,余下的先伺候她爹吃过后,才自己吃了。
吃过后,她端着那一大碗面片汤去了隔壁素花家。素花家门没关,只有灶房和卧房有光亮,她先去了灶房,素花正在灶房熬碴子粥呢,她也没点油灯,坐在灶门口,托着脸不知在想些什么。
巧云突然出现在门口,才让她回过神来,“这么晚了,你咋来了?”
“还没吃晚饭吧?我做了面片汤给你们端些来,还热着呢,你分做三碗,你跟何二婶和小壮先吃了垫垫肚子吧。”巧云道。
素花忙起身来接,她先闻到一股酸香味,然后接着火光才看清楚是慢慢一大碗面片汤。她心中感动,“怎么给我们端来了,你们吃呀!”
“我们吃过了。快拿碗分吧,何二婶还病着,小壮又是长身子的时候,不能饿。”要是等锅里的大碴子粥还不知啥时候才能吃呢,熬这东西可费时辰了。
素花擦了擦眼角,欸了一声忙去碗橱拿碗筷,她先拨了两碗满满的给她娘和她弟送去,自己只留了小半碗儿。
巧云也想去看看何氏的伤情,便跟她一道进了何氏卧房,卧房里点着一盏昏暗的油灯,何氏仰面躺着,眼睛闭着,小壮想来是又困又饿,已经在床铺里侧睡了。
“何二婶,你咋样了?”巧云启声问道。
何氏睁开眼睛,“是巧云来了?”
“是,娘,她还给我们端了一大碗面片汤了,您快起来吃点吧,锅里的粥且得有会儿呢。”素花将碗放在床边的凳子上,去扶她娘,巧云也上前搭手。
何氏艰难地坐了起来,倚着枕头靠着,“唉,真是多谢你了。”
“这本也是今天做饼子剩下的一点白面,都出了钱,自然该搭伙儿吃。”巧云这样道。
等何氏坐稳后,素花把碗递给她娘,然后去叫小壮起来吃,小壮却是睡迷了,不愿起来。
何氏道:“让他睡吧,给他留着明儿早上吃。”
一碗面片汤下肚后,何氏感觉身上有了些力气,巧云把来意说了,一是代她伯娘道歉,二是说她伯娘的话听听就算了,不要往心里去。
何氏摆摆手,“我不跟她计较这个。”
“她想的也对,不能总叫你吃亏,以后这买卖做起来了,咱们每月至少给你四百钱,要是挣得有多的,就按咱们原先说好的来,一人一半儿。”
巧云不愿意给她们这么大的压力,何氏没等她推拒就接着道:“你别推了,你总是为我们想,我们也得为你想,不能叫你在你亲戚那儿难做。”
素花也是这样说。
她们意见坚决,巧云想推也没用了,便道:“何二婶你好好养着,凡事有我们呢,你别太操心,我先回去了。”
何氏脸上有淡淡的笑容,回了句,“成,听你的。”
巧云和素花一道出来,她走前将那盒药膏给素花,轻声说,“这是我堂哥叫我带给你的,让你搽头上的伤。”
素花一听脸色绯红,神情很不自然地要将药膏往回塞,“你拿回去吧,我这过两天就好了,不用了。”
“我不管,我只是帮人办事儿的,你快拿着,我先走了。”她将药膏塞到素花手里就走了,“记得搽啊!”
素花关好了门,捏着那盒药膏进了灶房,她把药膏握在手里半晌,然后才坐在灶前打开来,一股淡淡的药草香,在手里握得久了膏体有些化了。
她用手指沾了些往头皮伤处抹。
巧云家打架的事情第二日就在村儿里传遍了,大家在后背偷偷议论,特别是一些好事儿的妇人,暗自揣测到底是为了啥。
这何氏和孙氏咋能打起来呢,还是在巧云家,这事儿怪了。
巧云帮孙氏打架?孙氏帮巧云打架?这怎么都说不通啊。一般这种大家都会往男女之事上猜,可何氏又没有和巧云年纪相当的儿子,两家不可能会有这种事儿啊,要说何氏自己跟江顺?那更不可能了,娃儿都拜了干亲的,是无论如何扯不到一块儿的。
饶秀枝也听说了这事儿,她乐意看巧云的笑话,昨儿本是顺嘴挑拨几句,没想到还打起来了,好啊!可惜她没在当场看着,不然肯定更来劲。
杜鹃村儿发生的新鲜事儿不少,巧云家打架的事儿是人尽皆知的,还有一桩大家都不知道的事儿,发生在张大户家。
且说上次张玉娇去青莲寺代她娘上香,王春生厚着脸皮上前找她搭话,张玉娇当时就把他怼了。回家后她也没把这事儿瞒着,原原本本地跟她娘说了。
她不知这个厚脸皮的二流子还上她家求过亲,她娘柳氏却晓得,听了这话气得不行,骂道:“好个不要脸的登徒子,竟然惹到我们头上了!去,去把你爹叫来。”
柳氏现在已经晓得了,王家求亲这事儿她公爹根本没答应,为着这个,她男人还挨了她公爹一顿骂。
没过多会儿,张来兴就来屋了,一进门就说,“啥事儿不能晚上说,非得叫玉娇着急忙慌叫我来,我还赶着喂牲口呢。”
“喂牲口喂牲口,你天天除了喂牲口心里头还有个什么?难道你亲女儿的事儿也不管不问了?”柳氏不满道。
“玉娇咋了,我看她好好的嘛。”张来兴摸不着头脑。
柳氏上前两步,“就上次上门来提亲的那个王家,他家的小子死缠烂打,竟敢私下纠缠玉娇!”
张来兴一愣,问,“纠缠多久了?”
“还多久,一次还不够的?再多几次你女儿的名声都坏了!到时候能嫁什么好人家?”柳氏对丈夫的愚钝无语至极,可又不得不说给他听,“咱保哥儿已然是这样了,要是玉娇再嫁个泥腿子,往后咱们死了谁来庇护保哥儿?谁来扶持这个家,到时候你张家的香火可真就是断了!”
她简直恨不得把丈夫脑壳扒开,看看里头到底是咋长的,怎么就这么木呢。
她话说的如此明白,张来兴不明白也明白了,不过也没什么大的表示,只问她,“那你想我咋办?”
“咋你是男人还是我是男人,事事问我的主意,我嫁你有啥用!”柳氏气得满地乱转,她不就是又气又没法子才把这事儿告给他吗,现在他又反问自己该咋办。
张来兴是个老实温吞的性子,向来是别人急他不急,别人气他不气,还有些本分,“那我总不能冲到他家去把人打一顿吧。”这样跋扈的事儿他是干不来的。
柳氏急得跺脚,“啊呀!你就不会动动你那脑子?你催着爹赶紧给玉娇把亲事定下来,那王家的不就不敢再来纠缠了么!”
“我不去。上次只问几句还被爹一顿骂呢,要去你去。”张来兴是木,但他不傻,知道这事儿是讨骂的,他才不做。
可怜柳氏嫁人如此,虽然不对她朝打暮骂,可也着实没什么意趣了。
纵使她气急败坏,但她一个妇道人家,没有在公爹面前说话的份儿,又不能在外头去给女儿讨公道回来,除了生气也别无他法。
王春生在家里消沉了几日,终归是放不下张大户家的富贵,这天,他又拾掇拾掇来杜鹃村了。他到张大户家附近蹲守两天,就是想趁着张玉娇出门又好找她搭话。
恰好这几日乡下的枇杷开始黄了,地里的瓜果也结了不少,家里大人就让张玉娇带着一筐果蔬送去镇上她姑家,顺便也探望一下她姑。
柳氏自从前几天被丈夫气了,这几日心口总是闷闷的不得劲儿,就没跟着女儿一道去,还是吩咐了家里的老妈妈跟着,既是给张玉娇傍身,也帮她拎东西。
老妈妈挎着一个大篮子先出门,张玉娇紧跟着出来,她脚刚跨出一只,抬眼就见着王春生蹲在不远处,她瞬间冷了脸,将脚收回门内,又叫了老妈妈回去,啪地一声将门关了。
被人这样毫不掩饰地觊觎,她也生气,她也是个聪明的,知道找她爹娘没用,直接抬脚去了正房找她爷张大户说这事儿。
张大户本在炕上半躺着抽烟杆呢,一听这事儿就直起身到,问她,“当着?”
张玉娇眼里蓄泪,一脸无助道:“真的,他上次在青莲寺找我搭话,我把他轰走了,今天又在侧门蹲着呢。”
那门外的王春生见张玉娇扭脸儿回去,也知道她恼了,可俗话说烈女爬缠郎,更何况还有个‘羞’字在里头,他料定姑娘家脸皮薄,恼一恼也就罢了,绝不敢告诉家里大人,于是打定主意缠她,就蹲在门口不走。
“这还了得!”张大户将烟杆往炕桌上重重一搁,滑下炕趿着鞋往屋外走。
“来兴!过来!”他站到院中一吼。
张来兴连忙从牲口棚那边过来,“爹,怎了?”
方氏跟柳氏听到他的怒吼也从屋里出来了。
“走,跟我出去,将那小子揍一顿!”张大户两手背在背后,朝着侧门的方向去,他脚上的伤还没好全,但不影响走路。
张来兴跟在他身后边走边问,“爹,揍谁啊?”
张大户懒得搭理他。
到了门边儿,老妈妈打开了门儿,几人跨将出来,果然见前面不远处蹲着一人,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吊儿郎当的。
王春生见一下出来这么多人就感到情势不对,站起来就想跑。
“站住!”张大户一吼,随即扭头对张来兴道:“去,给我把他摁住!”
王春生蹲了这么久腿麻了,加上他常年不干活,哪里跑得过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张来兴啊,没跑多远就被抓住了。张来兴捏着他手腕子,提着他的衣领将来拎了过来。
“说,你在我门口蹲着做什么?”张大户喝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