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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狼王牙 ...

  •   江吟晚驾马朝右边寻去,近卫紧随其后。

      四季田猎,称作春搜、夏苗、秋狝、冬狩。

      春天不可捕怀孕的野兽,会导致野兽越来越少,久而久之山穷水尽,民间认为此为缺德,会遭到报应。

      夏天田地中庄稼生长的正旺盛,为保护庄稼,会专门捕杀破坏庄稼的野兽。

      到了秋天,庄稼丰收,一来为保护收成,二来是保护家禽,会对这二者进行捕杀。

      而冬天是打猎最好的季节,野兽肥美,且不会影响到它们的繁殖,可以任意猎取。

      张怀将箭搭上弓弦,有些拉不动,他转回身子问老友“老和,你会使这玩意吗?”

      郑和吓得一矮身子“去!你别拿箭对着我啊!”

      “噢噢!”张怀反应过来,赶忙移开了箭。

      “对不住对不住啊老和。”

      郑和瞪他一眼,一拂袖子站起身,佯做生气“不会使别使。”却又道“等我给你抓只野兔来。”

      便听一声“驾!”郑和带着箭去了,身后传来张怀的笑声,便又被郑和责了一句“兔子都被你笑跑了!”

      江吟晚寻得了鹿的踪迹,于密林之中一恍而过,她左手持弓右手拉箭,只听“噗通!”一声,有物应弦而倒,近卫前去捡拾,竟是一箭贯穿。

      而淑怡与陈文德说有缘吧,落花有情流水无意,说无缘吧又大抵是冤家路窄,这么大围场还能碰到一处去。

      她远远地就瞧见了那熟悉的身影,从没想过自己曾降低身份去喜欢的男子有朝一日连看上一眼都犯恶心,本是想转身就走,却听一声凄厉的惊呼“救命!”

      原是他猎狼不成,反被狼群围困。

      陈文德箭术不佳,打不过,箭矢已然是全被浪费。

      虽说她如今已是看不上陈文德,可明知人命关天却故意离开也有违身为公主,于是她拉动缰绳义无反顾的冲进了狼群。
      江吟晚满载而归时,许多文武官员也都回来了,正彼此炫耀着猎物。

      “哟,狐狸啊!”江吟晚凑到张怀面前,怎么看他都不像会拉弓的样子,居然还能猎到狐狸,本以为他也就抓俩兔子呢。

      张怀笑着将目光投向了郑和,最终老实巴交的交代“不是臣猎到的,是郑大人猎到的,我一路抱着充充脸面。”

      “噢~”难怪,江吟晚又看向郑和,他手里倒是提了两只兔子。

      “这是张卿的猎物?”

      “这…”郑和和张怀互看一眼,这陛下问起了,他们也不敢撒谎,只好压低了声音赔着笑“其实也是郑大人猎到的,嘿嘿。”

      得,不仅帮张怀猎兔子,还把自己的猎物给他抱着充脸面,关系挺要好啊!

      “行啊郑和,你就宠他吧!”江吟晚笑着不予计较。

      突然发现人群中少了淑怡。

      “诶,淑怡公主呢?”

      她招来近卫,怕小丫头在这围场遇到什么猛兽,正准备派人去寻。
      便见一前一后俩人从同一方向回来了。

      淑怡伤了脸,似被什么给挠的,擦着下颚与脖颈,看起来十分可怖,而她猎到的居然是几头狼。

      陈文德也有些狼狈,他手里还拎了只兔子,是活的,正赠予某家的小姐献宝。

      江吟晚忙传来孟太医去给淑怡上药。

      “明儿就好好歇着吧,嗯?”

      “嗯。”她闷闷应着,被伤药疼的一瑟缩。
      模样气鼓鼓的,显然在林子里遇到了什么不痛快的事。

      江吟晚示意周围的宫人都退远些,接过了孟太医的活,用麻布包扎好了她受伤的脖颈。

      “说说吧,谁惹到你了,莫不是那陈文德?”

      “是也不是…算是吧。”淑怡答的含含糊糊。

      “算是?”那就是是。
      江吟晚了然,其实就两人一块出来的那方向,心里就能猜个大概。

      “我去狩猎时遇到他被狼群围了。”淑怡总算开口,皱着眉又侧身往里挪了挪,不愿意被走来走去的人瞧见,暗自恼恨的踢了一脚地上的石子,道“我本来是不想管的!可一想到自己是公主,不可视人命如无物,就折去相救,结果他怕的不得了,为活命竟不惜央求说要娶我为妻。”

      “想他妻室的位子竟是谁都坐得,不过他哄骗女子的一时手段,当真令人不耻。”说着她还怒冲冲朝地上啐弃道“我呸!惯不要脸!”

      江吟晚挡了挡,没叫她这幅样子让人瞧去,免得那些本就事儿多的朝臣们一人一口唾沫指责她没有礼数。

      她觉得淑怡如此性情率直可爱,可世道不容,淑怡到底要出嫁,传出不好的名声总归是麻烦。

      “那你可也有与陈文德说清楚?”免得他真纠缠不清。

      男子么,左拥右抱总是不嫌多的,难得淑怡清醒了,万不要再拉扯上什么。

      “我自然是将他骂了一通,左右是擦亮了眼睛,可我心头就是不大痛快,觉得自己曾经喜欢过这样一人,实在丢尽了皇家的脸面。”

      如此江吟晚听明白了,哑然失笑,原这丫头的与人说清楚就是将人骂一顿,倒与自己的脾性很是相投,倘若她不是公主,那她说不准还能教她一手打人的功夫,上去便踹得那陈文德断子绝孙。

      “他害你受伤,怎也不见来请罪。”
      装的倒好像与这事儿全无关系似的。

      “那倒不是,原他是该跟着来请罪,是我不想再同他传出什么风言风语的,已经够丢人了。”淑怡解释道。
      她越想自己为了陈文德在皇城闹得风风雨雨,沸沸扬扬,就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

      “嗯,朕晓得了。”江吟晚没再说别的。

      如此冬猎进行了小半个月。

      而在易州城又发生了起战事。

      事发前有一队人马伪装成了商队,鬼鬼祟祟混进易州城。
      白衔清以奖赏更换过的小兵十分忠心,他敏锐的察觉到了异样,于是一番查探后立即报给了白衔清。

      “将军,有一商队面生的很,今早拿着通关的文书进了易州城,那文书倒是没有问题,车马上运输的也确实都是北境独有的毛皮,可属下还是心有疑虑,便派人扮作百姓去问过了,定价十分奇怪,似乎并不熟知素日里的交易价格,属下疑心这队人或许并不是商人!”

      只是蛮族向来嚣张,若想再次掠夺也不必费着心思的装成商队,白衔清思索着,若这确实不是商队,那定就是另有图谋。

      “密道挖的如何了?”他十月里曾下令,叫人偷偷的挖一条密道,务必在战时能叫百姓躲起来避难,不知进展如何。

      小兵答道“回将军,差不多了。”

      “如此,你附耳过来。”
      白衔清招招手,决意将计就计。

      他下令叫小兵们佯装守备松懈毫无察觉的样子,又调整了值守交班的时间,故意放那队蛮人溜窜进了军营。
      于是接连几天下来便发现他们的目的居然是军中的粮草!

      白衔清立即安排着将粮草偷偷转移了地方。
      第二晚纵着那帮蛮族一把火光通天,烧得精光。

      蛮族以为成功,果然次日扬着小可汗旗帜的一大队人马举兵攻城,来势汹汹似是胸有成竹。

      只是此事诡异,蛮族与东陵面上仍然保持交好,往日杀烧劫掠都是伪做平民的小队,如此扬旗举兵岂非是要同东陵宣战?

      然而从察觉蛮族盯上粮草的那一天起,白衔清便已将百姓转移至密道,唱了一出瓮中捉鳖。

      “尔等宵小之辈,休想造次!众将士听令,无耻蛮族,一再杀我东陵百姓,辱我东陵妻女,视人命如牲畜,今日便随我一同报家仇血恨,取敌将首级!”

      随着一声冷喝“杀!”

      冰冷的剑锋划过面颊,染了一地红雪。
      满目血肉横飞,马蹄踏着滚落的头颅向前冲陷,留得一地断矛残剑。

      这是白衔清带自己的兵第一次上阵,意义重大。

      无论是为了易州,为了东陵,还是为了她,为了江家,他都只能赢不能输。

      血渍斑驳了他的面颊,伴随着敌我相杀的哀嚎,冷冽的寒光将热血喷洒。

      “铮——”的一声,长剑挑断了敌将胸口的狼牙坠。

      他亦被掀倒在地,意识几近朦胧,在金戈铁马声中,他艰难地撑起身子,用尽全部力气“冲!敌将已斩,东陵必胜!”

      他总算是打下了一仗,总算是保护住了一次易州。

      然这件事闹到朝堂上来,既不是庆祝易州终于赢了一次,也不是为了赞扬白衔清得力,为的却是弹劾于他。

      原是白衔清不仅斩杀了敌将,更成功活捉了其副将,当着所有官兵百姓面枭首示众,将二人脑袋全悬挂至了城门。

      蛮族与东陵原本就紧张的关系现在是一触即发。
      只怕五十万岁币是谈不拢了。

      于是有臣子启奏“陛下,这才放权两个月与易州,江将军就惹出如此大事端,恐来日酿成东陵大祸,臣认为,应当收回江将军的权柄,万不可叫她一人独大。”

      可这话说来好笑,怎么,只准他们侵扰易州城,却不准易州城将士反击?这易州城又不是蛮族的地盘。

      郑和这脾气是愈发暴躁,实在听不下去,反问起来“嘿,分明是蛮族率先挑破盟约,大肆举兵攻城,江将军职责便是守城,怎么还成错了呢?照这么说,江将军就该城门大开,欢欢喜喜迎他们进来?”

      “蛮族本就违背盟约在先,我东陵泱泱大国,被人骑到脑袋上拉屎,岂有反忧心会与之不和的道理。”张怀紧接着道。

      王淼也立即拥护“蛮族火烧我军中粮草,便已是欲意与东陵开战,陛下应早做准备应战才是,万不可再与之议和!”

      魏东却依然不赞同“此番是小可汗自作主张,为的是向大可汗力证自己的能力,大可汗并不知情,故而并不代表大可汗对东陵的态度。”

      “那等小可汗继位之后呢?他现在便对东陵野心勃勃,只怕是继位后也不肯与东陵交好!”

      “小可汗行事鲁莽,擅自发兵攻打易州,造成损失惨重,恐背后是有人唆使,如今蛮族内乱,将来继位之人未必见得就是小可汗。”

      “臣倒觉得,小可汗鲁莽是好事,倒真不如叫小可汗继位,蛮族有如此一位首领,何愁不自取灭亡?”

      朝堂上又是一通吵闹。
      好不容易冬猎来的欢喜气烟消云散。

      江吟晚一声“江将军爱怎么打怎么打,谁有异议就自请去易州城打仗!”沉着脸回了文德殿。

      案上摆着她送去又被送回来的锦盒。

      她将锦盒打开,只见里是里面放着的不是长命锁,而是一枚狼王牙。

      这是于他而言第一次打下的战功。

      江吟晚不自觉就扬起了唇角,仿佛看到了那双炽热的眸子望着自己殷切的摇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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