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有景色胜于春》恬忝

2、她叫苏里

　　五月份的时候，教学楼后的栀子花开了，傍晚的时候，暮春去教学楼后的打印室打印卷子，看见未景站在花坛外伸手摘了一朵栀子花，少年将它放在校服口袋里，不急不慢地离去。放学后，教室里只有几个打扫卫生的同学，暮春负责扫地，扫最后一排的时候，暮春清楚地听到自己得心跳声。怦~怦~，一声接着一声。她轻轻走到未景的桌子旁，拉开他的椅子，那朵栀子花躺在地上，翠绿的花托撑着白色的花朵，散发着细细的香味。
　　“应该是不要的，扫走吧。”值日组长告诉暮春。
　　暮春弯腰拾起，轻轻用纸包住，回到家她把小花夹在了一个新的笔记本里。窗外的风凉凉的，吹开了云层，月光洒在人间。
　　一天中午，大家都在教室午休，整栋教学楼安安静静的，只有翻书和小声讲题的声音。暮春感觉肚子痛，她按着小腹轻轻地走出教室，楼梯拐角处，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在接吻，女生脸色泛红，紧紧抓着男生的白色短袖，短袖背后大大的图案强烈地刺痛着她的心脏。
　　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呢，暮春看着水龙头里的水在自己的手掌上流淌着，她毫无意识握紧了手心，鼻子酸酸的。她回教室的时候，习惯看了一眼后面那个座位，位置空空的，显然主人还没有回来。
　　她后来知道那个女生叫苏里，是楼上的班级里的，时而扎着高马尾，时而披着长发，化着淡淡的妆，皮肤白白的，擦肩而过的时候总能闻见淡淡的香味，不像自己什么也没有。
　　很多人说他们很搭，看着像一个世界的人。
　　各种各样的传闻传到暮春的耳朵里，未景今天和苏里手牵手去超市了，未景送给苏里一条很贵的手链，未景今天和苏里穿着一样的衣服。暮春默默地听着，没有一条是与自己有关的，是啊，怎么可能有关。唯一与自己有关的事情，是那次未景和一群男生打篮球，手表忘到操场上的架子上，扫地阿姨清场的时候，发现了，暮春路过一眼就认出那是未景的手表。她把手表紧紧握在手里，她自私留了它一夜，放在枕边，轻轻拨弄它。第二天趁大家都下去做课间操的时候，放在了未景的座位上，那是她不敢想的，她从未离他这么近过，尽管他的桌子里放着苏里的口红和粉红的水杯。
　　晚上放学的时候，暮春走到一半，折回去拿水杯，她穿过漆黑的走廊，正要打开教室门，一个男生背着一个女生从她身边过去，暮春有些失神地看着离开的两个人。
　　六月是个离别的月份，毕业生晚会上，苏里穿着短短的百褶裙和几个女生站在舞台上跳舞。暮春看到了，苏里手上戴着黑色的手表是未景的。周围的人都在吵闹，她突然觉得一瞬间心脏漏了一个节拍，呼吸困难。缓过神的时候，未景站在舞台中央，穿着宽松的白衬衣黑裤子，身上架着吉他。
　　“我唱这么走心，却走不进你心里。”未景轻轻哼唱着，整个人都发着光。晚会结束的时候，苏里紧紧靠在未景身边，手里拿着花，谁也没有注意到，黑暗里他们紧紧握着手，自信而且张扬。
　　漫长的暑假结束后，未景再也没有来过学校，最后一排的座位换了一个又一个人。没有人知道他去哪里。过了几天有几个人来学校收拾未景的东西，苏里也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规规矩矩地穿着校服，整日扎着马尾，不施脂粉。追她的人很多，可她好像跟谁都没有谈过。高三分班的时候，她和苏里分到了同一个班级里，到寝室的时候苏里静静地收拾自己的东西，暮春和她打了个招呼便不再和她说话。寝室的人很活跃，但好像又像约好了一样，没有人和苏里说话，漂亮的人总是惹人嫉妒。
　　暮春去超市的时候看见了苏里，她手里提着黑色的袋子。
　　“阿姨，我一会给你把钱送来行吗？我走的急忘拿了”苏里和收银员急切地说着。
　　暮春大概知道那里面是什么东西，女孩子的事情女孩子最清楚，她走过去付了钱。苏里朝她笑笑说谢谢，暮春看着苏里离开的背影，马尾在空中被风微微吹着，她穿着白色裙子，露出一截细细白白的腿。
　　国庆放假的时候，寝室里，只有暮春和苏里。
　　“暮春”苏里轻轻叫了她的名字。
　　暮春抬头看着她，她坐在自己的床上，手上仍然戴着那只黑色的手表。
　　“我要走了，我要去别的地方读书了。”
　　“什么时候？”
　　“过完国庆就不来了。”
　　暮春没有说话，是的，与他有关的事物都在一点一点在和自己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