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穷途末路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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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兰奇亚找到并告知了到手的任务的杰尼亚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准备好了第二天离开避难地要带上的一些有限的东西，杰尼亚带着满脑袋是非在后半夜终于进入睡眠。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杰尼亚就提前到了兰奇亚屋外等着，没有她自己预想的兴奋和期待，少女板着脸在心慌与不能退缩的坚持中，看上去倒像是一夜间沉稳了不少。在房间外站了几分钟，快六点的时候兰奇亚推门出来了，见到杰尼亚表情有些惊讶，“这么早？”
杰尼亚心虚的摸了摸鼻尖，讨好的看着自家好‘爸爸’，“醒了就呆不住了。”
兰奇亚理解的揉揉少女乱蓬蓬的自然卷，“一起去吃早饭？”杰尼亚飞快点了点头，亦步亦趋的跟上。
作为总部人员撤退后的暂居地，避难地的集中的人员有限，排除在总部之战及各种大小战斗中死亡的、在外执行任务的，细数起来其实不过近两百人。避难地房间有限，试炼场、食堂、办公楼、研究楼等等设施更是根本不存在。
当然，如所有根基深厚而势力不小的黑手党一样，所谓的基里奥内罗家族并不只有一个总部，无论是过去还是战时，总部集中起来的都只是极小部分某方面突出的人才。
如果杰尼亚战斗发挥能力正常，那么她的水平也该称得上战斗部的上层精英了，被她打败过的□□成为上层精英无人质疑，杰尼亚哪怕不如□□发展的那么全面，整体素质不如他，做一个野猿式的纯战斗人员还是可行的。
可惜的是，她唯一的优势因为自己的心理问题无法发挥。
两人六点零几分到达厨房——避难地没有正式的食堂，大多是和熟识的人三三两两的领了餐点回房间吃，离厨房不远的前厅和厨房后门开向的后院也摆了一些折叠桌椅。
早上来厨房的人就更少了，对于早餐大家的态度是可有可无，常常用一杯咖啡随意解决掉。杰尼亚对此本能的感到惊讶，但说起来，她的惊讶才更让别人不理解。
后勤部的厨师也没几个出来招呼的，兰奇亚在厨房台上拿了杯冲泡好的咖啡，冲无精打采的厨师点头笑了笑，“她要一杯加奶的，还要一个面包。”
厨师把台面边缘的牛奶罐和砂糖罐推到两人面前，“自己加，面包只有昨天的。”
早餐习惯遭到冷遇，杰尼亚无辜的摸摸自己的鼻尖，迅速给咖啡加好了牛奶，端着咖啡杯和盛放面包的盘子随着兰奇亚去了后院的餐桌。
战时一切从简，且基里奥内罗ＢＯＳＳ（无论哪代）对家族成员的仁厚闻名黑手党世界，后勤部的部长在总部之战不久后就追随着艾丽亚的脚步滚出了这个世界，不是自杀，但仅仅四十出头的喜欢搞笑逗乐常出洋相的男人，确实是在战斗中受伤——感染了艾丽亚的病毒带走的并不只有基里奥内罗成员的领袖。后勤部部长在后勤部的声望不下于伽马在战斗部的，失去部长的成员此时的消极怠工没人能指责。
过去总部三大办公楼的三个大食堂以及其他办公楼的小食堂里，那种时不时有厨师跳着脚叫骂嚷嚷把餐盘扣到别人脸上的热闹景象，已经很久没出现了。
杰尼亚啃着因为没有妥善保存而干硬了些的面包，心情不明不白的低落了下去。
从还年轻时就在做奶爸工作并且越做越顺手的兰奇亚敏锐的发现了她的情绪变化，直接挑起话题转移杰尼亚的注意力。避开了杰尼亚现在没法应付的任务问题，兰奇亚耐心的问了她昨晚的休息情况，又聊了一会儿过去杰尼亚和巴尔巴拉学习的趣事糗事，一顿早餐吃的还算顺利。等喝完了最后一口咖啡，杰尼亚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兰奇亚，咱们什么时候走？”
兰奇亚看了下她的神色，温和的说：“如果你想，现在就可以离开，但车票是下午的，要先到淘米那坐车去那不勒斯，然后再转去目的地。如果再晚些或者错过了车次咱们可以乘船过去，你晕船吗。”
“不，但我想更早点。”杰尼亚不自在的在椅子上扭动了下，撒娇着讨好的笑。
“各个据点都被盯得很紧，对于咱们领到的任务，车辆已经是咱们能申请到的最高级的交通工具。”兰奇亚也喝完了自己的咖啡，没有起身的意思，放松的靠在了座椅的靠背上“当然如果可能还是自己寻找交通工具得好。没有船，相信你不会认为咱们能直接从西西里岛游到半岛去。”
杰尼亚设想了一下自己和西装革履的兰奇亚在大海里苦苦挣扎的样子，忍不住嘿嘿傻笑起来。
杰尼亚的傻笑让兰奇亚微微放松，“所以咱们得随大流，淘米纳的火车或者SNAV的夜船，任务要花费的时间不少，不必急于一时——我倒觉得乘船会更舒服。”
“我喜欢坐火车。”杰尼亚笑着飞快接口，一方面不想时间拖得更晚，一方面也是确实两辈子都对坐火车有莫名的偏爱。
因为时间充沛，两人吃过早餐又聊了一会儿才起身回去准备东西，之前自己准备的不算，两人的武器和通讯设备还要去后勤部拿，虽然如今避难地的境况，直接到技术部拿也没问题，但还要登记一下走个过场。
在杰尼亚的主动要求下，兰奇亚终于为有心‘向上’的少女做了战斗实践前的辅导课程。
“如果某种情况下你孤身一人了，事实上这样的情况在任务中会非常常见，有任何拿不准的问题都要问我，如果和你一起做任务的不是我，就问和你的领队。”
杰尼亚兴致勃勃的假设：“要是我就是那个队里最高指挥官呢？”
兰奇亚咳了一下被卡住了。
谁会发疯要你带队啊姑娘。
“该果断的时候就果断，但不能将果断和鲁莽冲动等同起来。”兰奇亚继续辅导无知少女。
“像野猿那样？”
兰奇亚再次被卡住。
“行动有变的时候，哪怕再紧急，哪怕已经等不到上级命令传达下来，也一定要汇报你将改变的策略。”
“等他们给批示批准我行动什么的？”杰尼亚皱着脸问得很艰难。
“如果实在来不急，可以不等，但一定要汇报，这是规定。”兰奇亚顿了顿，“当然，我希望你不会遇到这种情况。”
听了半天课的杰尼亚做了个鬼脸，“规矩什么的，巴尔巴拉从来没跟我讲过，我是不是太无知了。”
“如果巴尔巴拉没教你怎么战斗，这些规矩你现在听了也不会有用。也许她只是挑你最需要的、她认为对你最有用的教给你了。”
而其他的东西，还没来得及教。
想到前一天干部会议上，他留下后会议讨论的新干部提升问题。后勤部长斐罗死亡的空缺是一个，被提升的是战斗部年轻一代最具潜力、综合素质最强的安德烈，因为正在外出任务，尚未正式接替。
而另一个空缺，由兰奇亚本人补上了的，是巴尔巴拉作为医疗部长留下的。
没有正式判定死亡、与家族失去联系一个多月的巴尔巴拉……这样的决定，基本上等同于认为她已经死亡了。
兰奇亚神色暗了暗。
杰尼亚自然不知道高层做的关于巴尔巴拉的决定，在出师时已经做好了以后会经常长时间不联系的准备，巴尔巴拉也确实晾了她很长时间的少女至今没有察觉到不对劲。
有些人的感情不需要花心思花时间去经营，杰尼亚和巴尔巴拉有十多年的共处时间，聚多离少，也许分别个二十年再见会激动一下，但如今对杰尼亚来讲，巴尔巴拉还是一个亦师亦友的她熟悉了其存在的家伙。
对杰尼亚来讲，巴尔巴拉是她生活的一部分，对巴尔巴拉大概也是如此。
一时的分别并不算什么，但生命中从此就失去这个人的存在了又是另一种意义。对心肠软的杰尼亚来讲，生命中失去了某人的两种情况里，至亲死亡，会是比反目成仇更让她难受的结果。
有这些因素在，一直待她很好的兰奇亚在这种时候选择了善意的隐瞒，而不是‘诚实’的告知。
领完装备后，兰奇亚耐心的讲了一个上午，在杰尼亚终于吸收得饱和了开始犯迷糊时，结束了好爸爸讲座。
之后两个分开，各自和熟人打招呼告别且不提。下午一点多便骑着马离开了隐蔽在重重丛林中的避难地，在丛林外将马匹交给送行的后勤部部员，再行至有人烟的地方转成巴士前往淘米纳。
杰尼亚的第三次，也是她第一次自己下决心（第一次例行安排，第二次误打误撞被幻骑士当真）求来的试练机会，在基里奥内罗的战事一片惨淡中，连她的朋友都没来得及通知、她的老师更基本上没可能看到的情况下，悄无声息的开始了。
而安德烈等人回到总部的时候，杰尼亚已经被兰奇亚带着到达目的地两天，任务尚未达成，当然那也不是一个短时间就可以完成的任务，区别于第二次和朋友们一起进行的灭族任务，杰尼亚这一次领导的任务更重要的不是杀戮和掠夺，而是在重重危机中获得有用信息，以及联络可能抱有同一目标的家族，得到他们的态度，试着寻求同盟。
是的，同盟，伽马交给兰奇亚和杰尼亚的，在别人看来只是一个被亲近的前辈带出去试练的小姑娘的于大局没有影响的任务，外人不知道具体内容也没兴趣打听，杰尼亚只直觉的觉得不大对劲，而兰奇亚在伽马给他任务的时候，心里的情绪只能用震惊来形容。
几百年避世固守的基里奥内罗，几百年不结盟的基本原则。
哪怕兰奇亚是刚加入基里奥内罗且游走于黑手党世界数年，也知道基里奥内罗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更何况说出‘试着寻求同盟’的人并非一向善意的ＢＯＳＳ，而是那个基里奥内罗最最高傲的伽马。
金发男人紫色的眼眸定定的对着他时，兰奇亚说不出自己心里的滋味，一方面想着‘基里奥内罗到底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另一方面却又有着些微质疑。
伽马的笑意仍是漫不经心，“基里奥内罗这样传奇一般的存在，哪怕站着孤傲的死去，也不该这样难看的垂死挣扎，你这样想？”
兰奇亚平静摇头，“个人来讲很赞同你的想法，但这毕竟是基里奥内罗。”
“毕竟是基里奥内罗。”伽马重复了一边，不以为然的嗤笑着，“谁说不是呢，可自从我来这里，我手里有了权力、得到了ＢＯＳＳ的信任，那些值得被人念叨在嘴里的事迹，哪个不是反叛了基里奥内罗传统的？我不在意那些。”
兰奇亚沉默着没有接话。伽马的所作所为，撤销战略部、打压监察部、打破了干部制度的权利分配平衡，到现在，安德烈和兰奇亚提干，战斗部真真谈得上是一家独大了。
“基里奥内罗的原则、基里奥内罗的形象很好，我会尽力守护，但当死物要将活着的拖累死的情况下，我何必顾及那些。”伽马俯下身手撑在兰奇亚身侧，语速不紧不慢，“我还在黑手党学校念书的时候就定了会加入基里奥内罗，这些年过来，对家族的感情不比任何一个人少，我绝对不会希望家族不好，或者就此成为历史——就像你家里那个小朋友‘知道’的那样，不用惊讶，哪怕是一个家族的成员，谁身旁没双耳朵呢，我虽然自负但也不会放任任何不稳定因素。不是我多疑，但既然我选择了拿下权利，把所有事都揽过来，有些事就必须做。”
兰奇亚皱起了眉，不是愤怒，仅仅是不赞同。
伽马直起身，看了他两秒钟，忽然勾起唇角，“我没必要跟你说这些，你只要记得尽力争取就好，北意大利最残暴的灭族者的余威不是还在吗，你的一己之力灭掉了你那个北意大利最强的黑手党家族，连家族内的人都有畏惧的你的，何况外面不知道情况的。”
“那不是我希望的，”兰奇亚皱着眉打断了伽马的话，“也不会再做。”
“随你。”伽马坐回自己的位子上，“如果还有别的选择，我绝不会派你出去，还有那个‘知道’什么事的小丫头。”
谈话至此已经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兰奇亚拿着自己的西装外套起身，伽马的目光不在他身上，金发紫眼的英俊男人有些出神，那样难得的走神让他身上的戾气都似乎弱化了些。
兰奇亚忍不住开口，“你对家族和ＢＯＳＳ……”
“在意哪个更多一些？”伽马冷淡接话，听到笑话一般轻蔑的笑了笑，“我和ＢＯＳＳ没有利益冲突，她想守护的也正是这个家族，无论出于我的本意，还是我对她的忠诚，守护这个家族都是我必须做的。”
如果有一天家族不在了？
这样的话兰奇亚没有问出口，哪怕合情合理，这个设想也绝对不会是对方想听到的。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穷途末路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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