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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引子 错把周郎误 ...

  •   慕家大院今冬的炭火似乎少了往年的暖意。大厅上燃着三处偌大的炭火,厅里人却仍感到阵阵寒意。慕家老爷子慕御天神色冷硬,目中却满是忧虑,虎躯坐于上首之位,却让人感到一阵荒凉。

      窗外的冷风夹着雪屑偶尔自窗缝吹进来,大小姐慕佩箬扬手轻轻拂过吹乱的发丝,不可自已地轻咳一声,软语道,“爹爹,我看还是不要再逼小綦了。她的脾气我们都知道的,再执拗只怕会出事。”

      慕御天没有言语,慕家唯一的少爷慕佩阡面色忿忿地接口,冲娇柔的姐姐发难,“阿姐,我只是不明白。小綦和沈康从小青梅竹马,本是一桩好姻缘,她为何这样?”做为沈康的至交好友,每每想起今晨沈康于众人面前的失魂落魄,慕佩阡就再无心思宽宥自己从小娇宠的妹妹。

      佩箬拢了拢裹着的纯白貂裘大衣,淡淡一笑,容颜惨淡,“小綦自然是喜欢沈康的。只是也许她并不喜欢被这样安排一生吧。”

      慕御天此时方长叹一口气,对佩箬道,“乖女,佩綦若是有你和佩裴一半乖巧,爹爹也不知要少操多少心了。”

      慕御天闭目摇首,一副十分疲倦的样子。想起今日婚宴上一向被自己视为半子的沈康颜面全无,多年的好友沈佺绪怒火蓬勃拂袖而去,不由胸中一阵气闷。他慕家的名声是被佩綦毁尽了。

      众人一时无言,早时的场景又一次浮现在众人脑海中。

      沈康是沈家独子,沈慕两家毗邻而居,世代交好,两家老人亲见沈康与慕佩綦自幼亲亲热热,相处甚欢,感情迥然不同于和佩箬佩裴,本是顺水推舟,做成的一桩婚事。

      却不料,婚宴上,一向任性的慕佩綦却素然一张面孔,于大庭广众之下,公然露面,对满面喜色,喜服妥帖的沈康,一字一顿,咬牙切齿道:“我以为全天下人不明了我,你总也知我心事。为何连你也是这般,想要占有我的一生?我的事我自己做主,不用你插手。你听着,沈康,我不会嫁你。这一生,哪怕孤独终老,我也不会嫁你!”

      沈康面上的笑容在一瞬间僵冷,脸色也变得和佩綦一样惨白。他本欲伸手握住慕佩綦的手,却被慕佩綦一把推开。沈康急急辩白,“綦妹,我不是故意。我不晓得这样让你不开心。”

      慕佩綦推开沈康,用手指拭去眼角的泪水,“放开我。你我无名无分,不要毁我清誉。”只听“啪”地一声脆响,慕御天的大掌堪堪朝着慕佩綦面上落下,却在沈康颊上留下五指鲜红掌印。

      慕佩綦受了一惊,望着慕御天的手呆呆失神,替她挨了一巴掌的沈康却抬头恳求慕御天,“伯父,不要怪綦妹。这事原是我做错了,綦妹才会如此生气。”

      慕御天看着沈康,不由叹气,对呆立一旁的慕佩綦吼道,“还不快去换上喜服,不要耽搁吉时。”

      慕佩綦从愣怔中回神,嘶哑着声音道,“爹爹,我是认真的。我不要嫁,我要退婚。再逼我,我就是个死。”大厅中瞬时变得喧哗吵闹,慕御天气极竟说不出一句话来,面前的女儿是他自幼宠坏,他竟奈何她不得。

      沈康心碎地看着癫狂的慕佩綦,良久道,“綦妹,我听你的。你要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只要你别生气。”慕佩綦哭泣着扭头对沈康说,“我要你走,永远消失。我永远都不想见到你!”

      沈康目中无神,只喃喃道,“好,我走。”转身朝着厅外走去。慕御天在身后急切喊沈康,沈康头也不回,只道,“我违了綦妹的意,愿受她罚。”慕御天深深记得沈康那句话中的毅然决然和绝望无奈。

      沈佺绪见不得儿子如此颜面尽失,冷哼声道,“没出息的东西!”又对慕御天冷冷道,“慕兄,你慕家的小姐好生威风,我小小沈家高攀不起!”转身离席而去,厅内大哗,满座宾客凌乱散去,一场好好的婚宴成了满城人的笑柄。
      风又劲了,佩箬的轻咳扯回众人的思绪。

      慕御天的目光从窗外收回,看向佩箬,“佩箬,是不是冷了。阡儿,命人再多加些炭火来。”

      对这个一向乖顺的长女,慕御天私心是有些内疚的。尽管佩箬身缠宿疾,三个女儿中他还是最疼爱骄纵的佩綦,也是因为他的百般宠溺,才长成了今天蛮不讲理毫无家教的慕佩綦,他其实是自作自受,怪不得别人。

      佩箬体贴地笑笑,道“爹爹,不必了。我还是去劝劝小綦,免得她想不开。沈康走了,她心里也是难受的很。”今日慕御天盛怒下将佩綦关进房中,佩綦一反常态地一言不发,却是独自垂泪不吃不喝到现在。她心里是深爱着沈康吧,只是不想被人当做木偶一般摆布,今日才会如此失态,偏那沈康一向是对她言听计从,竟不做辩驳,就此离去。

      “让她吃点亏也好,何必伤沈康至深,她自己就不心疼?”佩阡少爷仍旧在一旁生闷气,语气却也是柔和下来,这个妹妹自幼自己也是宠爱的紧,实也是见不得她受一点委屈。

      佩箬缓缓站起,娉婷婀娜,这样善解人意的温婉女子却不得不拖着病弱之躯艰难度日,早过了婚配年龄,却因此仍待字闺中,可见苍天待人不公。

      “哎呦”,佩箬刚刚走到厅门口,就被迎面进来人撞了个满怀,狂风卷着银屑陡地吹进门来,佩箬首当其冲挨个正着,不禁连连咳了几声,几要站立不住。

      “姐姐,你没事吧?”进来的是容颜尚小,形容未足的三小姐慕佩裴,见姐姐受风,忙不迭地一手扶住姐姐,一手闭上厅门。

      佩阡也慌忙走过来,扶姐姐进厅内坐下,回身数落佩裴,“这么大了,还是这么冒失,说了你多少次了,哪有小姐的稳重?是要学你二姐不是?”

      走近却见佩裴已是满脸泪痕,花容惨淡。佩阡心口一紧,忙纳小妹入怀,“裴裴,是哥哥说重了?哥哥不是故意的。”

      佩裴不说话,只是摇头。佩阡一阵心疼,自家的妹妹他向来看护地如同宝贝,忙道,“那是有人欺负你?告诉哥哥,哥哥替你出气!”

      佩裴的眼泪喷涌而出,哽咽道,“哥哥,二姐……二姐她……”

      佩阡心头惶恐,似有不详的预感,忙问,“小綦怎么了?”

      佩裴好不容易忍住抽噎,抬头对厅内的三人道,“爹爹,大姐,二姐她……她走了。我去她房时,窗子敞着,屋子里乱的很。我翻检了一遍,她的衣物细软都不见了!”

      听到这话,厅中的三人仿佛晴天霹雳,呆立当场。慕御天双手颤抖,“怎么?这孩子怎么这样不懂事?离开家,她能到哪去?一个弱女子,她哪里知道世道险恶啊?这……这可如何是好?”

      一旁的慕佩箬只觉眼前发黑,直直地倒下去。厅内是一家人惊恐地呼喊声。炭火摇了几摇,渐渐熄灭,众人却无心理会。

      这一年,慕家的冬天是如此的凄寒。

      报信去沈家的人回信说,沈府人去府空,连一个守家的家丁也无,是要一去不返了。

      派去找寻二小姐的家丁找遍了城内城郊,却不见千金小姐的踪影。

      大小姐病弱之躯经此一事,终究没有支撑过这个严冬,于深寒时节香消玉殒。慕御天一冬苍老十年。

      慕府内从此萧条下去,再无欢声笑语,再无昔日的明朗光辉。

  • 作者有话要说:  只是个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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