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度异常的我》顾霓裳

81、081 秋阁不当人啦

　　“人这一生每时每刻都在面临选择，其中有些选择将会改变你的一生，后来者将这些关键的选择称为命运。”
　　空将第三诡王墨黑的魂魄握在手中，递到秋阁面前。
　　他双眼中的星辰旋转起来，仿佛要把秋阁的卷入无底深渊。
　　“你准备好接受命运了吗？”

　　秋阁怔怔地看着眼前墨黑的魂魄，鼓动着如同一团烟雾，瘫软着似乎能从空的指缝间流淌下去。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陷入抉择之中。
　　拒绝这团魂魄，意味着拒绝空的提议。她依旧是那个秋阁，还有机会退回自己的最初的生活中去，至于诡楼里发生的事情，自然会有余烬前来处理。
　　她不需要背负任何责任，和往常一样，只要等着坐享其成便是。
　　可，事到如今，她真的能够袖手旁观吗？
　　诡王们已经彻底失控，解冰说不定正在赶来，到那时候她还能心安理得地当一个躲在解冰身后的无辜者吗？
　　明明，机会就在眼前。

　　而接受了空的馈赠，她便会成为下一个楼主。
　　她拥有了举世无双的力量，却注定后半生都得被困楼中，孤独地徘徊在下一个五千年中。无情岁月的摧残，就连空都无法忍受，她又如何笃定自己未来绝不会后悔？
　　她和解冰的未来，又该如何继续？

　　秋阁的纠结落在空的眼中。
　　他眼角含笑，似乎十分享受看别人受煎熬的时刻，这是他这数千年来所剩无几的恶趣味。他决定为秋阁的思虑再加一把火。
　　“你的那位朋友，解冰？我见过他。”
　　他轻笑着，品评着解冰的生平，“以一个人类来说，他是人类中难得一见的天才，这数千年来也没出现过几个，但我们都明白，他终究只是人类。”
　　“而诡王们，早已超出了人类的极限。”

　　秋阁的目光从墨黑魂魄移到了空的脸上，“你在威胁我？”
　　空诧异地咧动嘴角，“威胁？你为什么会这么想？不，我不喜欢胁迫别人，我只是把可能的未来说给你听。解冰如果足够冷静，或许选择先行撤退，等集结余烬的兵力之后，再开启负楼层的探索。”
　　“但你觉得……”空轻哼了一声，“他现在还能保持冷静吗？”
　　“他或许能够战胜一两个诡王，我相信他的实力，可然后呢？与其再见面时见到的是他的尸骨，或许你可以从另一边先把危险扼杀在摇篮之中。”
　　秋阁寒声道：“解冰不会有事的。”
　　空耸了耸肩，“这只是一个假设，一个尚未成真的未来。就像我给予你的选择，决定权只在你的手中。”

　　秋阁咬紧了牙，定定地注视着黑魂。
　　良久，她深深地吸了口气，看向空，“空夏夜说的没错，你已经变成了魔鬼。”说罢，她伸手握住了黑色的墨团。
　　空嘴角微勾，“承蒙夸奖。”

　　秋阁握住了黑魂，感觉像是握住了一团流动的冰霜。
　　那团冰霜在她手心触及的瞬间，涌入了她体内。它像是一头横冲直撞的冰霜野兽，顺着她经络直窜向脑海。
　　雪白的肌肤上浮现出黑色的纹路，沿着手臂迅速上升，转眼间已经冲过了手肘，占据了肩头。

　　“对抗它！”空忽得严肃起来，一把攥住了秋阁的手掌。
　　秋阁耳边炸响他的声音，迅速调动起自己的精神触须，在体内建成一道高墙，就像是始皇帝为了对抗外敌建起了长城。
　　精神力横断在黑魂面前，将它阻拦在肩头位置。
　　她肩膀上的皮肤顿时发生了变化，以肩头为分界线，手臂全是乌黑发青的颜色，而肩头以上泛着微微潮红。

　　秋阁感到自己的精神力正在飞速消耗，以她现在的状态根本不能和黑魂僵持太久。她直觉地感受到这种情况不太对劲，说好了是吸收黑魂的力量，在这样互相消耗的状态下，只会拼得两败俱伤。
　　别说她吸收黑魂的力量了，说不定反而会给黑魂做了嫁衣。
　　她脑中跳出个惊悚的念头，难道是空在骗她？
　　谁知空的声音似乎比她还要着急，“小笨蛋，你在那边硬抗什么？忘记自己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了吗？”

　　秋阁听得脑中豁然开朗。
　　是啊，她现在已经不是孤军奋战了，她还有空灵，还有空灵率领的数万苦难。
　　念头一转之间，她身上密密麻麻的火柴人刺青便再次活了过来。
　　它们从虚无中变化出了刀盾盔甲，就像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在秋阁念头的召唤下冲向了战场。
　　对决的“长城”上多了守城的兵卒。
　　火柴人们聚拢成军阵，倚靠着秋阁的精神触须，不仅抵抗住了黑魂的轻视，更是不断向外扩充地盘，不断攻城略地。
　　战线迅速从肩头下移至了手肘，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到了手腕处。
　　黑魂已经彻底没了反击的能力。

　　“差不多了。”空的双眼也紧盯着秋阁的胳膊，“吸收黑魂。”
　　秋阁福至心灵，瞬间明白了空话里的意思。
　　她迅速在自己的精神触须上打开了一道缺口，让少量疲乏的黑魂从缝隙中涌入体内。枕戈以待的火柴人立马涌了上去，将失去抵抗意愿的黑魂全部俘虏了起来。
　　如此往复，秋阁不断重复着打开缺口和俘虏黑魂的操作。
　　残留的黑魂越来越少，越来越淡，最后全部选择了束手就擒。
　　她的火柴人已经成功控制住了所有黑魂。
　　秋阁对此成功心中略感兴奋，可是往深处去感受自身，她却没有感觉到自己的实力的提升，反倒是要分心控制火柴人们看押黑魂，走到这一步，似乎依旧不是终点。
　　空在此时，终于咧嘴笑了起来，“血祭可以开始了。”

　　血祭？
　　秋阁光是听到这两个字都觉得头皮发麻，史书上记载的血迹，几乎都是野蛮落后残忍的象征，而这个词汇从空嘴巴里说出，更是令人心底发寒。
　　异变果然发生了。
　　秋阁发现自己体内的火柴人们突然脱离了控制，它们忽然变得无比狰狞，一个个张开血盆大口，仿佛野兽一般，将俘虏的黑魂统统撕成了碎片，茹毛饮血般囫囵吞下。
　　一场存在于秋阁体内的血祭。
　　祭品便是战败的黑魂，也是曾经的第三诡王。

　　秋阁被自己体内血淋淋的场面震惊了。
　　野蛮，凶残，恐怖……除此之外，她联想不到其他词汇。她突然回想起来，在诡异横行的时代中，这种惨绝人寰的场面才是常态。
　　诡异的存在，往往就是诡吃诡，命灭命。
　　她看着那些已经吃饱喝足，不断打着饱嗝的火柴人们，感受着它们欣喜的念头，分辨它们变得更加粗壮的躯干四肢，惊觉自己也已进入了这一段古老的轮回。
　　力量在互相吞噬中涌现出来。
　　不仅是火柴人们在成长，秋阁身上也长出了若隐若现的黑色鳞片。她的长发似乎变成了和第三诡王类似的材质。只要她念头一动，黑发又能转化成她身上的任何部分，替代那些部位承受伤害。

　　除此之外，秋阁似乎还长出了一个新的器官，聚拢在她双眼眉心的位置，观察这世界的角度不再受限于五感。
　　天地间多出了许多孔洞，空间受到未知波动的影响，变化出更多曲折的表面，她本能地就能识别出那些孔洞的去向。
　　这就是第三诡王通过墨团传送的原理。
　　从这一刻起，她秋阁也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秋阁闭上了双眼，眼角垂下一滴黑色的泪珠。
　　她感受着发生异变的，逐渐收殓身上阴冷的诡异气息。那些异变的肢体，皮肤重新恢复正常，可她身上的气质已经不可抑止地产生了变化。
　　良久之后，她才重新睁开双眼。
　　她的眼中出现了星光，高贵冷艳的气质，只是通过目光，便能将人冻结。
　　空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发生在她身上的变化，脸上的笑意如何都抑制不住了。
　　“很好，这才是空族人该有的样子。那么……”
　　他扭头望向黑牢之外，“下一个，该狩猎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