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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第十四章 两场婚礼(4) ...

  •   “那不是法务部的人吗?”
      “是!”辛欣继续打岔,“嫂子,那我就安排人去买午饭了!”
      邱乐回神,笑着点了点头。
      这一日,除了午饭时间,她几乎没怎么见到辛承,都是辛欣在陪着她四处转悠。伊尔库茨克的好天气都驱散不了她心中日积月累的忐忑。大促单才完成交货没多久,直觉告诉她出事了,且不是罗夫诺就是威娜,或者是他们两家厂的订单都出事了。
      偷偷打开手机邮箱,然而邮箱里的邮件却没有涉及任何坏消息。邱乐知道现在自己去问谁都问不出个结果来。如果辛承决定不让她知道这件事情,那么她就无从知晓。
      临近下班的时候,付斌从总裁办公室里出来。跟法务部的人绕了一天脑子,让他觉得疲惫。他今天还有些事没处理,须得回办公室。路过走廊的时候,尽头的人吸引了他的注意。
      邱乐正一个人靠着围栏在发呆。
      他四下看了看,走了过去,“辛欣呢,怎么没陪着你?”
      邱乐循声一望,才看见他,“小姑子也有事情要忙,不可能一直陪着我。”她站直了身子,“你们开完会了?”
      付斌点了点头,与她并肩,后腰却靠在了围栏上。他站得歪歪斜斜,神情有点萎靡,却又好像只是有些慵懒。
      他们几个在办公室里开了一整天的会,除了中午吃饭,几乎都是关着门在商量事情。但凡是个神经敏感的人,都会觉得奇怪。
      付斌瞥眼看了看她,觉得身边这个女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个神经大条的。所以,他就等着来回答她那些尖锐的问题。
      “听说,你和辛承是大学同学?”
      他原本以为邱乐会先问关于这个会的问题,没想到她竟挑了个无关痛痒的陈年旧话来聊。
      “没错。”付斌遂就追忆了起来,“我是交换生,大二的时候去的莫斯科大学,然后就认识了辛承。”
      邱乐兀自算了算,“那你们认识得超过十年了吧!”
      他点头道:“十一年的革命友谊。”
      “所以,你毕业后就一直在卡丘仕?”
      “嗯。你是想问,为什么我会跟着他来伊尔库茨克,是吗?”
      “毕竟莫斯科更繁华,机遇也更多。”
      “因为欠了他的。”付斌微不可查地叹了开口气,“我让辛承的人生有了污点。”
      邱乐一愣,“啊?”
      “那是大三时候的事情。”他的神色暗了下来,“我们系里面还有另外一个中国留学生。虽然都是中国人,但我两不对付。哪哪儿都不对付,就像冤家路窄一样。”
      她皱了眉头,“这很奇怪!”
      “大概是因为每次考试,我都压他一头吧!”
      “然后呢?”
      “有一天,他在图书馆找我茬儿。那时,辛承也在场。”付斌叹道,“他是条汉子,够义气。”
      邱乐瞪大了双眼,“辛承动手了?”
      “动手了,当场就和那个人干了一架,把人揍得掉了两颗牙。那人报警了,这件事情在学校里闹得很大。”
      “留了案底?”
      付斌摇了摇头,却还是叹了口气,“那时辛老爷子放下工作,从伊尔库茨克赶去了莫斯科。走了很多关系,才算是没留下案底,但辛承还是被学校处分了。”
      邱乐偷偷松了口气,“我看他挺沉稳的一个人,没想到也经历过这么血气方刚的岁月。”
      “辛承这个人其实有点沉闷,不怎么爱说话,给人的感觉总是心事重重的。他经常去图书馆,有的时候一待就是半天,捧着书不放。他是个沉得住气的人,但那天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终于站直了,“他是他那两个系里最出类拔萃的,照理说一定会在莫斯科大学念完博士,最后在校历史簿上留下他Elijah Xin的大名。但就因为这件事,他拿到本科学位后就回了伊尔库茨克,跟在他父亲身边学做生意。”
      “那你也是因为这件事,才跟着来卡丘仕的?”
      “一半一半吧!我学的就是这一行,无论在哪里都会干这一行。既然我能帮到自己的好兄弟,当然得义不容辞。而且辛承的为人也值得我跟着他干!”
      邱乐遂好奇道:“那你怎么没跟着他来上海?”
      “这是老爷子的意思。”付斌侧过了身子,“老爷子其实不想让辛承去中国,毕竟他就这么一个儿子。但老子拗不过儿子,最后辛承还是带着自己的团队去了。卡丘仕在欧洲和亚太其他地区还有业务,那些事情总得有人在这边替辛承打理,所以我被留下来了。”
      “我公公很器重你呢!上次他来上海,对你赞不绝口。”她不由地操起了七大姑八大姨的心,“我看辛欣挺中意你的,没想过要试一下吗?”
      付斌摇了摇头,坦然道:“卡丘仕是辛家的,辛承现在又和你在上海成家了。所以往后他还是在上海办事处的时间多,每年回来也就那么一两个月。我要是娶了辛欣,那算怎么回事呢?鸠占鹊巢,要和他抢卡丘仕吗?”
      本以为不过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没成想其中竟是这么个因由,叫邱乐对眼前的这个男人刮目相看。
      “你有这种想法,就说明你根本不会这么做。辛承那么了解你,他也一定不会误会的,更不会介意。”
      “但外人就不是这么看了。”付斌耸了耸肩,无奈道,“男人有男人的自尊,你们女人不懂。我不乐意倒插门给辛家做上门女婿,所以不用劝我。”
      邱乐背过了身,趴在了栏杆上,看着底下的空旷道:“你考虑了这么多人的感受和想法,辛家、辛承、你自己,甚至还有外人。但你考虑过辛欣的感受吗?”
      付斌一瞬默了。
      “人往往都是这样,不知道要珍惜身边的人。非要等到失去的那一天,才知道要后悔。”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不用回头,邱乐都知道是辛承来了。转身的时候,她脸上已经挂了笑。
      “我以为是辛欣陪着你,没想到是阿斌在陪你。无聊吗?”
      邱乐摇了摇头,迎上去接了他的问候吻,“你忙完了吗?”
      “忙完了,一会儿我们就回家。”
      付斌叹了一声,叹得十分做作,“你是忙完了,我这才刚要开始。得!我去忙了,也不在这里吃你们的狗粮了。”
      辛承将她揽在臂弯里,散步似的往回走,“你们聊了些什么?”
      “聊了聊你当年在莫斯科大学的风流史。”
      “啊?”
      邱乐把嘴一撇,“他说你很受女孩子欢迎,交过好几个女朋友呢!”
      辛承笑了,“你确定这是你从付斌嘴里听来的?”
      “逗你玩呢!”她往他怀里靠,“付斌说了些学霸Elijah的光辉历史。”顺手也环上了他精壮的腰,“我呢,就当了一回七大姑八大姨,劝了他一劝。”
      “劝他考虑辛欣?”他好奇道,“有用吗?”
      “好像没用。”
      辛承又笑了,“预料之中。我也和他谈过,他根本听不进去。”
      落地窗外,红日洒下了最后的光辉,浸染了晚霞,染红了天边。
      周六的时候,改好的婚纱被送了过来。辛承把她一个人留在了家里,带着一众伴郎去了河畔森林监工。
      邱乐在辛承面前可以装作很开心,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但在家里,面对着窗外景色时,她的焦虑还是显露了出来。她不知道辛承到底遇上了什么麻烦,但事情一旦牵涉到法务,那就意味着没有那么容易解决。
      辛老爷子站在了她的身旁,好似已经将她的思虑看穿,“不用担心,邱乐。无论遇到什么事,辛承都能解决,你要相信他。”
      她沉沉一叹,觉得自己很没用,“我要是能帮帮他就好了。”
      “给他一个稳定的婚姻生活,就是对他最大的帮助。”
      邱乐点了点头,“但除此之外,我还是想要帮他分担掉点事情。我觉得他太累了,这两年特别累。要跟竞争对手斗,又要和供货商斗。”
      “生意场上都是这样的,这些年他早就已经习惯了。你不是也已经来了我们卡丘仕?”老爷子笑了,“来日方长,不要心急,你会有机会的。”
      这一日,辛承回来很晚。虽然看起来有点疲惫,却很高兴。
      “结婚前一天还能把你抱在怀里睡,多好!”睡前,他不禁感慨,“上周的周五这个时候,我还在包红包,包到了半夜,结果还失眠。”
      “你紧张?”
      “还好,就是卧榻空虚,念得紧!”
      邱乐笑了起来,“你这是中文十级考试后遗症还没过去呢?”
      辛承也笑了起来,眼睛却困得合上了,“明天要再娶你一次!”
      “看来你已经不兴奋了。”邱乐枕着她的肩膀,“我好像也一点都不紧张。”
      “俄罗斯的婚礼会玩很嗨,我会喝得酩酊大醉,但不用把衣服脱光。”
      “不喝不行?像上海那样,兑点葡萄汁混一混呢?”
      “我们不喝葡萄酒,得喝伏特加。”
      邱乐有点担忧,“承,你酒品好不好?会不会吐?”
      “应该只会倒下睡大觉。”
      “那还行,我能搞得定你。”
      “明天晚上要辛苦你了,老婆!”
      “老公帮我挡酒,才是辛苦了呢!”她抬头亲了亲他的下颌骨,结果被他的胡渣扎了一嘴,“快点睡吧!”
      这一周,伊尔库茨克的天气都很帮忙,温度适宜,风也不大。
      婚礼在下午一点举行,要一直持续到凌晨。
      为了养足精神,辛承难得睡了个懒觉,将场地布置最后那点儿事情全部交给了自己伴郎团。
      邱乐没有带朋友来伊尔库茨克,所以她的伴娘只有一个,那就是她的小姑子辛欣。
      一大早,辛欣就开始忙里忙外了。邱乐的第二套婚纱没有头纱,是个花环。鲜花娇嫩,辛欣不得不频繁往上洒水,还要帮着妈妈准备面包和盐。
      场地布置结束后,付斌开车从河畔森林赶了回来,准备给新郎当司机。辛家渐渐开始热闹了起来,化妆师和摄影师也陆续来了。
      邱乐今天化了个很不一样的妆,是欧式新娘妆,让她看起来都不太像个中国姑娘了。
      她出门的时候,伊尔库茨克温暖的清风吹在了她的身上,轻轻地吹起了她的头纱。辛承帮她整理好,才牵着她的手将她送上了婚车。
      车子驶入河畔森林的时候,欢呼声隔了大老远就传来了。邱乐好奇地往车窗外张望,就看见了一堆穿着礼服的俄罗斯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还有很多生面孔。
      “都是我父母的亲朋好友,还有员工的家属,有些是厂商负责人。”辛承给他简单地解释了一下,“等仪式结束后,会正式把你介绍给所有的亲戚。”
      与周二相比,河畔森林的场地已经变得叫人认不出了。
      车门一开,声浪一浪高过一浪,气氛热烈极了。人群中当即有人高喊“果尔基”。那是苦涩的意思,需要新人的吻才能化解。随后,众人开始有节奏地跟着一起喊。
      这是俄罗斯婚礼的习俗之一,只要这个词一出来,新人就得热吻。
      辛承无奈地笑了。邱乐的头纱还盖着,他只能搂着新娘隔着面纱就亲了上去。
      欢呼声四起,将婚礼气氛瞬间推向了高潮。
      两个小花童都是亲戚家的孩子,走路摇摇晃晃,非常可爱。她们玩耍一般,揪着花瓣乱扔。阳光照在他们的脸上,纯真无邪,宛若天使。
      在家长的指引下,孩子们往牧师那边去。新郎牵着新娘,跟在后面。
      辛家人都站在最前排,拥抱行礼过后,婚礼正式开始。
      俄语的祝词她其实一句都听不懂,好在周五的时候辛欣大致给她解释了一下牧师会说些什么。
      隔着一层薄纱,她望着眼前的辛承。他眼中似乎有泪光闪烁,邱乐看不真切。牧师低沉而又庄重的嗓音在她耳畔回响着,让她不禁想起了那些祝词的内容。
      无论日后会发生什么,她都会陪在辛承身边。爱他、包容他、照顾他,给他一个温暖的家。
      眼眶不禁酸胀了起来,邱乐笑了笑,试图去掩饰。她的手被辛承握着,此时手上传来的力道变得更重了些。她看见辛承朝自己比了个口型,是那亘古不变的三个字,让她不禁觉得以往的苦难皆是值得的。
      现场很安静,所有人都在聆听,在心中默默地祝福着他们。
      一群鸽子当空飞过,振翅声撒了下来,好似也在为他们祝福与祈祷。
      辛承掀起了她的面纱,伴着底下此起彼伏的“果尔基”,吻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宾客哪里肯这么轻易地放过他们,“果尔基”时不时地响起,无论他们正在干什么,都得停下来先亲上一场,来满足那些人小小的坏心眼。
      晚宴前,邱乐换了一套轻便的礼服,也终于如愿地戴上了她的花环,像个林中精灵一样,和辛承跳起了舞。
      辛承的礼服外套已经脱掉了,只穿了件白衬衣,但领结尚且还没摘掉。
      气氛轻松活跃,婚礼的后半场就像个大型的派对一样。音乐声、笑声、伴着美酒与美食,所有人都有点喝多了。
      邱乐还没见过辛承喝醉的样子。伏特加上头,让他的脸红透了,往日犀利的目光变得迷离。邱乐觉得这样的辛承挺可爱的,就像一个青涩害羞的大男孩一样。
      还有人不依不饶地喊着“果尔基”,这让邱乐不得不频繁得品尝到他嘴里伏特加的味道。是苦涩的,但却在辛承的吻中被融化。
      辛欣抢到了新娘捧花,开心地跑到付斌身边给他看。
      付斌笑了,却也只是简单地说了三个字,“拿着吧!”
      已是醉酒状态的辛承扯掉了自己的领结蹲在了地上,掀起邱乐的裙摆就往里钻。他要用牙咬下邱乐的吊袜带,然后把它扔向在场的未婚男同胞,看看谁会是下一个幸运儿。
      回家的路上,号称自己酒品很好,喝醉了只会睡大觉的辛承唠唠叨叨地不停在说话。
      “下辈子,我们不要拖得那么晚。要早早地认识,从幼儿园……不对,从托儿所开始就谈恋爱!”
      “好!”邱乐好声好气地哄着,“不如当个邻居,一出生就能开始谈恋爱。”
      付斌要开车,他没有喝酒。听着后座无厘头的对话都忍不住想笑。
      副驾驶座的辛欣也喝多了,她酒品倒是很好,已经倒头睡着了。路灯扫过她甜美的睡脸,无意间的回头,付斌不禁多看了两眼。
      辛欣很美,性格也好。
      只可惜,她是辛家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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