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 3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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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达航今天还在查案子，但有了新的线索。
如果将警视厅比作蛋糕店，各种大小案子视为糕点。报纸新闻上夸耀的侦探们侦破的案件就是华丽又炫耀的婚礼蛋糕，些许大案是各种有名气的蛋糕：黑森林蛋糕、慕斯蛋糕、长崎蛋糕，等等等等；而被不见报道也确实存在的大多数案子则是乏味又无聊的蛋糕胚——舔干净奶油就想直接扔到垃圾桶里，但少了它们，整间蛋糕店也再无办法运行下去。
最近有一件介于特色蛋糕与蛋糕胚之间的案子：两个钓鱼的人意外钓到一具无名男尸，两人吓得没抓紧鱼竿，尸体又落回水中，需要专业的蛙人打捞上来，才能进一步确认案件的性质。
蛙人很快将尸体捞了上来，而后就趴在地上干呕不止。
夏末秋初，尸体在水里泡了不知道几天，高度腐败，尸身膨胀，已经是一副巨人观的状态，散发着难以形容的味道。
和伊达航一起来的鉴识课警员面如死灰，如果脸上没有口罩遮掩，如果尸体不是这种瘆人到让看热闹的家伙都一哄而散的状态，想必会被好事者拍下照片，发到网上引起事端。
“死者中年男性，保守估计死亡时间在3天以上……”
戴了两层口罩、三层手套的鉴识课警员小心翼翼地检查了一遍尸体，生怕这具腹腔高高隆起的尸体炸开来，便匆忙地将尸体送到法医那边进行更具体也更专业的解剖了。
随着法医解剖后他杀结论的得出，蛋糕胚升级为稍有特色的蛋糕，奶油都是绿油油的。
解剖结果提示死者生前遭到多次殴打，但致命伤是心脏的贯穿伤，凶手用的是长度不超过20厘米的短刀，肋间隙捅入，精准一刀毙命。凶手基本可以确定是一名职业罪犯。
鉴于尸体腐败到亲生父母也认不出来的程度，只有考虑通过其他方式找到尸源。其中，血型分析结果显示死者的父亲及其祖先具有亚洲人血统，母亲及其祖先具有欧洲人血统，这种血型属于韩国人的可能性最高。
但不幸的是，匹配失败。目前来日的韩国旅客中没有出现失踪的人，而进行大面积排查，技术满足，硬件不满足——不知道为什么，东京的监控系统十分玄学，恐怕只有凶手才知道它们到底什么时候工作、什么时候不工作，才挑好时机下手。
整得人脸识别、AI识别也十分尴尬，全无用武之地。
“横滨那边是不是有个韩国人的帮派来着？”
陷入僵局时，有人点出一句，于是又联系到横滨的警察，警视厅的警察们才又将信息更新一遍：横滨的韩国人帮派发生了骚动，很快就一窝蜂地回到韩国去了。
于是无名男尸依旧是无名男尸，只不过多了个帮派分子的身份。
据横滨警察提供的线索，在无名男尸死亡前后的日期，港口附近便利店有一名店员被帮派分子打破了脑袋。据老板说，当日还有一个亚洲人长相的外国人拿钱过来赔偿，只是可惜监控当晚被人损坏，现在也还没来得及修好。
便利店老板称当晚还有另一名店员陪他一起当班，只是已经辞职，一时间找不到人。
“直接给的现金吗？”
“那个店老板坚持说是现金，他银行卡上也没有奇怪的汇款记录，多半就是这样吧。”
这样，虽然情况还不太肯定，但大家心照不宣地认定尸源就是那名帮派分子——多半是偷渡过来的家伙，没有犯过事自然也没有被采集过指纹和DNA。
再说，死的是个小混混，也不是本国人，在韩国的家人呢，说不定也都死光了；当时又没有记者跟过来，这种案子不会有太多社会压力，随意地例行公事就好，也节省精力。
实话实说，这种渣滓死了才是好事嘛。
可巧合的是，在爆炸发生的四个小时前，受伤店员曾路过望田影像店——他并不知道那是家影像店，只是大致讲出了街道名称，告知自己在这里发现一名鬼祟的光头男性，然后晚上就被打破了脑袋。
这让伊达航不得不产生新的怀疑：也许那名帮派成员就是望田案真正的凶手？
他没有将自己的猜想讲出，省去前辈的一次嘲笑，用这个时间再次看了望田案的尸检报告。
先是爆炸，接着是火灾，三人尸体又处于正中央，等到火灭下来，尸体也因爆炸的威力四散分离，小块的人体组织连渣都不剩，余下的部分也全部化为焦炭。但根据残存骨骼的状态，可以确认三人遭到过殴打，颅骨偏硬也从灾难中留存下来，可以肯定死因是脑后重击。
要制服三名成人体型的男高中生，以武力胁迫的可能性存在但对于普通人来说还是有些勉强，可凶手如果是一名持刀甚至持木仓暴徒，就完全有可能了。
所以……就算青叶丘瞳的哥哥是一名残疾人，也存在雇凶杀人的可能。
那无名尸又是怎么死的？买凶杀人再杀凶灭口？
伊达航摇头，将塞满脑子的各色猜想甩了出去。他是警察，要用证据，而不是用随意的猜想推理说话。
一个光头且强壮的中年男性，日语一般，同时凶神恶煞，就算没有照片，附近的居民商户也很有可能有印象。
至于在之前的排查中没有问出这点，现在再去询问能不能问出来……之前为了明哲保身而隐瞒信息的人，一旦重新被警察问起这件事，只要不是先天反社会、心理素质极强又或者本来进过几次审讯室，都会有破绽。
伊达航觉得自己应该不会太背运……吧？
想到这几年飙升的犯罪率，他又有些不敢肯定了。
不管如何，总是要问、要查的。
作为警察，既然已经穿上这身制服，对着樱花发过誓，又怎么能对案情的疑点视而不见。
伊达航回到早已成废墟的望田影像店，斟酌片刻，决定最后再去问那家罗多伦咖啡店的老板。
那里学生比较多，再遇到几个鲁莽的家伙，说不定会多出事端。
等他再进到咖啡店时，已经过了学生们热衷聚集的时间，店内只有店主、侍应生和一名穿着帝丹高中校服的女生。
帝丹高中离这里好像还有些距离？伊达航模糊地想，没有多在意。
“你好，我是警视厅搜查一课的警官，有些问题想再问一下。”
店长瞥了眼证件，面上营业性笑容垮了一半，勉强没有翻白眼：“还是那个爆炸案吗？”
“是另外一起案子，希望你能配合一下。”
“另外一起？”店长叹气，“警视厅争点气啊，我这十天因为三个案子被问了五次话了。”
伊达航一愣：“还有新的案子？”
穿帝丹高中校服的女生适时插话道：“前天好像发生了一起抢劫案。”
“是哦，被问了好久有没有印象——我一直在店里怎么可能有印象，咖啡店又没什么好抢的，抢豆子吗？”
伊达航轻轻咳嗽一声，打断了店主与高中女生的交谈。
“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光头的中年男性？和我差不多高，日语说得不流畅，气质偏凶恶。”伊达航顿了顿，指了下左眼下，“这里有一处胎记似的……”
店主不假思索地摇头：“没有哦，我店里有安监控的，你说的这种家伙怎么可能往这里跑？”
女高中生却一副思索的神情，稍显迟疑道：“您说的那个男人，左眼角那里是不是有道疤呢？”
疤？
也不是没有可能。
胎记是脑袋被打破的店员的说辞，因为慌乱恐惧看错再正常不过，毕竟小的胎记和小疤痕也可能有相似之处。
伊达航点头，高中女生便继续说下去：“这样说的话，好像之前来的路上有见过类似描述的男人。”
伊达航看了眼对方，校牌上的名字是塚本零，高一（3）班。
熟悉的名字，陌生的人，想起杳无音信的同期，伊达航一时间有些恍神。
“塚本……零，对吧？”
“是的。”
“你还能记起具体什么时候、在哪里看见的对方吗？”
塚本零面露难色：“抱歉，我只记得几天前见过，但具体是几天……最近比较忙，我有些记不清了。”
“至于地点的话，应该在那家影像店附近吧。我顺路过来买咖啡。”
“顺路？”伊达航回忆地图，从帝丹高中到这家咖啡店，不太顺路。
“是的，我家住在这附近。”塚本零虚指了一个方向，“住在那边的小区。”
“你和父母一起吗？”
“目前是一个人住。”
“住在那边的话，米花高中会更近些吧？”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母亲说米花高中风气有些……嗯，不好评价，所以让我去帝丹高中读书。”塚本零不解道，“请问这些和案件有什么关系吗？”
伊达航意识到自己下意识地将对方当成嫌疑人讯问了，内里尴尬，但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听见店主的小声嘟囔。
“没用又烦人的警察……”
店主见伊达航望过来，翻完了刚才勉强没翻的白眼，不再说什么。
伊达航内力叹息，道了句“打扰了”便准备离开。
他转身的时候，恰好又来了新的客人。两人，一个是穿着帝丹高中校服的男高中生，另一个是25、6岁的青年男性，瘦高，背着背包。
伊达航一怔。
……诸伏？
虽然胡渣稍显邋遢，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对方是和降谷零一起毕业后就销声匿迹的同期好友，诸伏景光。
他也只是一怔，很快便恢复正常，侧身让开，走出了咖啡厅。
伊达航一口气走出好远，差不多走到了帝丹高中。
伊达航不是傻子，在搜查一课工作几年，与公安也打过几次交道。
降谷和诸伏，也许是去当卧底了。
萩原死后，他和松田那个臭小子聚过几次，那个时候两人就达成了这个共识。
当然，他们也有可能只是不当警察，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了。但不管怎么说，为了他们的安全，见面还是当作不认识的陌生人会更好。
萩原已经牺牲了，伊达航衷心地希望他的其他友人能够平安顺遂，长命百岁。
深呼吸，伊达航提前结束了今日的调查。
……
诸伏景光一愣。
东京很大也很小，他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班长。
他经过专业训练，知道要如何应对类似的情况。可实际遇到时，心中复杂的情绪还是忍不住地翻涌，尽管已经尽力压制，但直到落座，还是难以平复。
人是社会性动物，而诸伏景光已经脱离他熟知的世界太久，久到让他自己都觉得陌生。
周围的一切是陌生的，而自己也同样陌生。
诸伏景光要了杯咖啡，没喝出半点咖啡香，又苦又烫，还是灌了一大口，努力不让自己露出什么破绽。
对面的佐藤柏虽然年龄尚浅，但在自己有极大可能暴露的前提下，任何错误都是致命的。
不能牵连到零，也不能牵连到班长。
佐藤柏当然不知道诸伏景光脑子里在想什么，进来也只是找个地方落脚顺便打听消息，只是不太巧，他也与寻常高中生活脱节良久，误判了一般高中生的活动时间。
“刚才那是个条子。”佐藤柏说，“我看见他收回警官证了——好像姓伊藤，又或者是伊达？”
“毕竟发生了爆炸案，有警察也不奇怪。”
“过去那么久了，结果还是在这里问来问去，真是帮废物。”佐藤柏轻蔑道。
诸伏景光没有反应，他担心自己刚才的异样已经被佐藤柏注意到。
佐藤柏皱了皱眉头，刚想再说几句，就看见塚本零走了过来。
塚本零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遍佐藤柏，疏离礼貌地笑了下就算打过招呼，继而转过头对诸伏景光说：“好久不见，绿川叔叔！”
她刻意调整了角度，确保对方可以看见自己校服上的校牌。
诸伏景光看到了，脑子转得飞快，斟酌后回以问候：“好久不见，零。你妈妈最近还好吗？”
“母亲身体好多了，还想请绿川叔叔到家里做客……”
一通没有营养的商业性家常寒暄后，塚本零礼貌告辞，离开咖啡店。
佐藤柏紧皱的眉头松开些：“援/助/交/际？”
“只是帮忙照顾过她几天，诸星大和安室透应该都知道这件事。”诸伏景光回应道，“与其继续你那套阴谋论，还是讨论下关于青叶丘瞳的事吧。”
诸伏景光小心观察，见佐藤柏没有异色，稍稍放下心来。
另一边，回到家中的塚本零掏出手机，开始编辑邮件。
【任务已完成。】
点击发送。
不一会儿便收到回复。
【做得好，接下来注意避开米花高中……】
邮件很长，漫画只截取部分，以及最后的署名。
【……——ESSENCIA】
塚本零将手机锁屏，漫画的格子整个黑下去，随即便是冷漠的“本话完”。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第 3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