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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19 章(修) ...

  •   佐藤临的书房兼工作间在一楼,诸伏景光因而得以在门铃的响声消失前打开门。

      访客是一名样貌普通的年轻男性,黑发黑眼黑西装,手里还拎有一个黑色的小皮箱。

      “你好,我是博山家居的推销员松山馨!”访客递上名片,露出推销员惯有的亲和笑容,“如果您有空闲的话,我能否为您介绍一下我们公司的产品呢?”

      他话说得很客气,整个人的表情、肢体语言也显得无比谦卑,可不待诸伏景光说什么,松山馨便道了一句“十分感谢”,走进佐藤家。

      “大概中午左右,组织会派人来拆掉房子里的监控设备。”被迫迎着对方向后退时,诸伏景光自然而然地想起早上佐藤临出门前的叮嘱,“和我报备的名字是……松山馨,直接让他进来就可以。”

      话虽如此,松山馨没有半分外围成员在组织代号成员安全屋中工作的自觉。在玄关处换好鞋后,他转头四处张望了一会儿,啧啧感叹起来。

      “乍一看很敞亮,但仔细看看的话,布局也不算合理,而且许多家具都老化得很厉害了。”

      对方说得太笃定,诸伏景光一时间无法分辨他是太沉浸于扮演“家具推销员”这个角色,还是刻意以这种方式讥诮佐藤临。

      两个人之间有什么矛盾?还是说因为预见到松山馨会是这副棘手的态度,佐藤临才借口要去找编辑离开安全屋?
      如果是这样,那松山馨应该也是一名代号成员,与他们、与之前来安装监控设备的技术人员在组织中不属于同一个阶级。

      “佐藤不在。”所以你在这里怎样阴阳他都没有意义,降谷零从房间探出脑袋,试探道,“松山先生,对吧?”

      松山馨眨了眨眼睛,回以笑容:“是的,鄙姓松山,你就是随绿川先生一同借住在这里的……”
      他拖长尾音,黑色眼睛紧紧盯着降谷零。

      不像是正常人的眼睛,是戴了美瞳之类的伪装物,还是装了义眼?

      大概是和一个经常易容的人相处久了,再加上前不久连续碰到两个男扮女装的特例,降谷零看谁都有种对方用的是张假脸的错觉。

      降谷零内里咂舌,面上不显,自我介绍道:“安室透。”

      “幸会,安室先生!你也和绿川先生一样是佐藤先生的友人咯?”

      “如果你想要这么定义的话。”降谷零说。

      “如果现在询问的人是警方,那你就算犯罪分子失格了,安室。”松山馨格外咬重了“警方”一词,“满打满算,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就与警视厅打过两次交道,说不定以后和警察碰面的机会还多着呢,是不是?”

      降谷零噎了一下,无言以对。
      他和诸伏景光才是最不希望意外发生的人,且不论两人经过完整的警校训练,同期生大都健在;降谷零更是以警校第一的身份毕业,再加上他格外惹眼的混血儿相貌,想不被人记住都很困难。

      如果在某次巧遇中,一位过去的同期喊了一句“降谷”又或者“诸伏”,那就全完了。

      诸伏景光插进话来:“松山先生想要喝点什么?茶、咖啡,还是普通的白水就好?”

      松山馨全无被打断的尴尬,反问道:“没有酒吗?”

      诸伏景光愣了一下,瞥了眼客厅中的酒柜,摇摇头:“就算我是佐藤的朋友,也不能擅自动他的东西。”

      “好的,谢谢,请给我一杯白水。”

      如果说到这个时候还没有察觉到对方那藏在笑容背后的试探与不善,那两人在人际交往与随机应变上就已经有了重大缺陷,也不用继续卧底下去,索性直接自首好了。

      “松山先生难道不准备推荐一下博山家居的产品吗?”

      “那要具体看过家中的布局,综合考虑到居住人口、主人的财产收入、人际交往等等因素之后才能做出决断。”松山馨放下水杯,“再者,等到佐藤先生回来会比较好吧?”

      即使松山馨不是推销员,他的口才也并不差劲。短短几分钟,话题的跳跃度极大,堪比从日本的富士山一路游到美国的自由女神像,转变之唐突与顺理成章让人过后咂舌时觉得矛盾,交谈时却又不由自主地附和。言辞中设下陷阱更是轻车熟路,恨不能一句话里有三个坑。

      和这个人讲话比追缉犯人还累。降谷零不着痕迹地瞄了眼挂在墙上的钟表,估量佐藤临回来的时间。

      以他的态度,果然组织还没有完全放下戒心。诸伏景光暗自叹气,一开始以为不用在琴酒手下度过代号考察任务时,他还感到庆幸,相处下来,艾森尼亚比琴酒好相处的程度有限,麻烦却是更多更棘手。
      或者说,正是因为两人跟在对方身边,才额外遭到许多怀疑与警惕。

      正想着,传来用钥匙开门的声音。

      动静很轻微,只有“咯”“咔”两声,但留心门口动静的三人却都不约而同地停止了交谈,望了过去。

      当佐藤临注意到玄关处多了一双鞋子,但嵌在花瓶里的针孔摄像头却未被取走时,他就已经肯定访客大概不是报备过的“松山馨”,而是另个他等待已久的旧相识。

      “我回来了。”佐藤临向降谷两人微一颔首,而后看向那名外貌上素未谋面的男性,迟疑片刻,“……松山馨?”

      他嗅了嗅房内的空气,如他所料,闻到一种极浅淡的香氛。

      佐藤临叹了口气:“你本可以用更妥帖的方式,贝尔摩德。”

      贝尔摩德!有一种强烈的冲动让降谷零想立刻转头,仔仔细细打量一遍这名组织成员,但也只是冲动。

      他在情报组给霞多丽打下手时听过这个代号。据她透露出的信息,贝尔摩德是最受BOSS宠爱的干部,以任性善变著称,更是因为精于变装,有“千面魔女”的绰号。

      在见到艾森尼亚之前,降谷零总在怀疑霞多丽的言辞有夸大之处;见到艾森尼亚之后,又因为两者都具备不可思议的变装技巧而怀疑“艾森尼亚”是不是“贝尔摩德”的另一个掩护身份。
      直到今日贝尔摩德确实以“松山馨”的身份坐在这里,他才确认这个人真的存在,而不是霞多丽随便编出来诓骗他的谎话。

      松山馨身高大概在1米75左右,降谷零回忆着刚才交谈时对松山馨其人的身材数据印象,由于对方所穿为西装裤,基本排除屈膝改变身高的可能,而对方穿的也是皮鞋,即使有增高也不会太高。

      肉眼估算的数值不会很准确,但贝尔摩德的真实身高应该在170~175厘米之间。

      而在日常相处中,降谷零可以确认佐藤临的身高是艾森尼亚的真实身高,对方略矮于他,差不多在175~178厘米的区间中。

      之前登门拜访的塚本椿,差不多是1米7的个子,两个人都有可能假扮她……

      不,不对,这样的想法就太偏激了。降谷零努力不再去比较几人的身高。
      艾森尼亚作为代号成员,手下有人为他做事再正常不过,不能仅因自己的先入为主认为“塚本椿”是一个易容身份,这会对今后的调查造成偏误。

      再多疑神疑鬼一些的话,艾森尼亚不可能不防备两名明牌的卧底,就算他完全不设防,这样也有可能是组织的试探——谁动了这块奶酪,谁就是居心叵测的老鼠。

      诸伏景光的反应更小一些。行动组中负责接洽情报的多为代号成员,琴酒成为行动组组长,主导组织在日本的行动后,所有代号成员的口风都严了不止一星半点。
      可如果说琴酒是个疯狂的被害妄想症患者,那伏特加就几乎是个漏斗。他曾经提起过一次贝尔摩德,尽管随即被琴酒喝止,但诸伏景光依旧记下了这个新的代号。
      只不过不再有后续的情报消息。

      “唉呀,真没趣,我还想多玩一会儿的。”

      被戳穿身份的松山馨摊开手,耸耸肩,抬手撕掉了脸上的易容,露出一张艳丽美貌的面孔。

      贝尔摩德应该是女性,不排除他男生女相又或者男扮女装的可能性。降谷零想。

      佐藤临叹了口气:“我可没有您那种余裕。”

      “你怎么发现的?我对这张脸还挺满意的。”将手上的假面皮拉扯两下后,贝尔摩德顺手将它扔进了垃圾桶里。

      “如果真是派来拆监控的人,他会在玄关那里顺手把花瓶里的针孔摄像头先卸下来。”
      后勤的人除了能干以外,最要紧的美德就是不闻不问,不做多余的事。

      佐藤临又点了点自己的鼻子:“而且,我的鼻子比较灵敏。”

      贝尔摩德显然没有处于任务状态,也没有将身上的味道去除干净——她身上残留有些许香水的味道。
      通常来说,正常人应该闻不到,但不幸地,艾森尼亚经受过高强度的实验与训练。
      即使松山馨是另一个活腻了的代号成员,他也该选用男士香,而不是与性别相反、更容易引起注意的女士香。

      “可爱的小猎狗。”贝尔摩德并不恼怒,她走向酒柜、打开酒柜,却也不拿出任何一瓶,把柜门重新关上。

      “有人说你的心理问题有些严重,一开始我不信,可这么讲的人还不少,我就顺便过来看看你。”

      心理问题?降谷零敏锐地捕捉到这一点,他想继续听下去,但显然现在的客厅是两名代号成员的交战地,他们最好也最正确的选择就是悄悄离开这里。

      当然,离开前,他顺手留下了一个窃听器。
      “安室透”作为分配到情报组的外围成员,手中的窃听器自然是组织同款。即使被发现,也不会立刻引起警觉——在一间布满窃听器的房子里翻到一个窃听器,怎么能算是奇怪的事?

      鉴于贝尔摩德顶替了原本的松山馨,房间内的监控都尚未拆除,几经考量,降谷零先去神田零的房间告知她有客人来访,而后借机戴上了与窃听器相连的耳机。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对视一眼,后者瞥了眼他的耳朵,便明白了他想要做的事。稍有冒险,但风险在可接受范围之内,回到房间后诸伏景光便配合着降谷零,做出闲聊看书的假象。

      短暂的沉默后,降谷零听见佐藤临的声音:“以您高见,我还稳定吗?”

      因为窃听器安装得较远,两人的声音听起来遥远、模糊又破碎,降谷零不得不全神贯注,才能听得清楚。

      “不太稳定,老实说,我觉得你一直以来活得太压抑、太小心翼翼,也太首鼠两端了。”贝尔摩德说,“天天戴着张丑陋的假面,矫揉造作地用一个假声音来掩护自己,还捏造出一个又一个人设,当然,这是你的生活方式,你也是成年人了。即使我是你的老师,我也不想多管什么。”

      这很明显就是贝尔摩德不赞成艾森尼亚的这种生活方式……还说什么不想多管,言语中满满都是嘲讽和讥诮。降谷零想着,将耳机用碎发遮住,顺手取下一本书。

      “你和你的编辑谈了什么?”

      佐藤临的声音:“新人作者常经历的事,卑躬屈膝地求他们看看自己的稿子,然后被各种言语打击,作品被贬低到一无是处,最后大人们才开恩,说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价格要低一些,合同要更严苛一些。”
      “托这张脸的福,也托漫画题材的福。编辑先生建议我以女性漫画家的身份出道,突出萌点是……‘童颜巨//乳’还是‘反差萌御姐’来着?没记太清。”

      ?
      什么东西?

      降谷零翻书的手顿了一下,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贝尔摩德也没忍住,笑出声来。

      她很快收住笑:“就这样?你还想说自己精神稳定?我看你都要一头扎进‘佐藤临’这个身份中,忘了‘艾森尼亚’到底是谁!”
      “还是说,你精神分裂了?我怎么不知道我的学生是个多重人格的精神病?”

      “你在家里没碰酒,也没碰烟。怎么?在FB……”

      “贝尔摩德!”佐藤临打断她。降谷零暗自可惜,不过这两个字母也足够做出大致的判断——毕竟如果缩写包含“FB”,又相对出名的情报组织,当属FBI。

      看来艾森尼亚之前有在FBI卧底过。他记下这点,虽然暂时不知道有没有作用

      艾森尼亚努力保持心平气和:“我们说过,老师。您高调的生活我无权过问,我这老鼠一样东奔西蹿的难民生活您也不要置喙。我们相安无事,更关键的——”

      “不要透露任何有关我/你工作的事。”

      两人异口同声道,男声明显压过女声,杂糅的声音让他们所说的内容难以辨识,而后又是一阵沉默。

      不详又让人不安的沉默后,两人默契地放低声音,像是在争吵,又好像只是在正常地商量事情。分辨出贝尔摩德的声线后,降谷零模糊地捕捉到一个疑似山茶花的发音。

      这是一个暗号,一个人名,还是单纯的“山茶花”?降谷零脑子转得快,记性也很好,很快想到前几日登门拜访、自称神田零养母的“塚本椿”。

      会与她有关系吗?那个人本来就值得调查,而且那日神田零被送回来后,精神状态也……异样的亢奋。

      他不知道贝尔摩德所说的事怎样刺激了艾森尼亚,紧接着是一声木仓响,那响声近得逼人,如同在他耳边炸开,惊得降谷零大脑嗡鸣,几近失聪。他克制着才没从座位上跳起来,腿却也狠狠磕到了桌子。
      等耳朵从那炸裂声中恢复过来,耳机中也不再传来人的交谈声,只剩下啜泣一般的接触不良音。

      谈话结束了,还是被发现了?降谷零心下一惊。

      诸伏景光注意到他的异样,简单比划手势,询问发生了什么。

      降谷零幅度轻微地摇头,借着身体挡住房间内的监控,状似无意地拄着脑袋,借机摘下了耳机。

      他比了个木仓的手势,诸伏景光回以否定的手势——景光没有听到木仓响,看来有消音器。

      必须尽快确认是否被发现窃听一事。降谷零在房间中静坐片刻,站起身,向一楼的洗漱间走去。
      他和诸伏景光只能用一楼的洗漱间,这是佐藤临自己说的。

      虽然冒险,但比起窃听被发现,最多只会被视作不知进退。

      而且,艾森尼亚自己应该也不希望被其他代号成员发现自己在包庇卧底吧?
      或者说,以琴酒的多疑,如果在一个人身边发现卧底,那个人也讨不了什么好。
      尤其是已经被组织怀疑,颇有些自顾不暇的艾森尼亚。

      站在楼梯上向下张望,降谷零没有看见贝尔摩德,只看到佐藤临。

      对方坐在沙发上,右手无所事事地刷着手机,左臂处的衣袖被卷上去,曾经在阿纳斯塔西亚威胁下用匕首划开、取出定位器的地方,现在又多了一个汩汩涌血的弹孔。血顺着小臂的肌肉线条蜿蜒,缠绕在小臂的绷带上晕染开大片暗红。

      这家伙的胳膊真是……多灾多难。
      不合时宜地,这个想法在降谷零脑中一闪而过。

      以常理判断,这算是严重的伤口,但佐藤临面上不见吃痛,就像那日在百喰家酒会一样,如果不是在他身上闻到血的腥气,谁也不会怀疑他受伤。

      “安室。”

      思索间,降谷零听见佐藤临的声音,他警觉起来,可对方也没有抬头,难道是他听到了自己的脚步声?
      这样的耳力……降谷零想起对方识破贝尔摩德易容时敏锐的嗅觉,心下一沉,这未免灵敏得可怕了。

      “安室。”佐藤临又喊了一遍,不知道是否是一种错觉,降谷零竟然感觉对方显得落寞又绝望,仿佛数学题中爬至井口又只能应允规则滑下的蜗牛。

      不,题目中的蜗牛还有爬出来的一天,组织中的蜗牛只有触角探到井口边缘,而后被一脚碾碎的结局。

      降谷零应了一声,正准备解释一下自己出现的原因,佐藤临却摇摇头,仰靠在沙发上,长叹了一口气。

      “你身上有烟吧?给我一根。”他说。

      样本不足,降谷零无法从他的语气判断对方现在的情绪,恼怒,愤懑,还是平静?表情上也获得不了有效信息,即使想要从之前的相处中寻找些经验之谈……
      便显出艾森尼亚硬要给自己套上一层皮的精妙之处了——别人只能看到他的假面,只知道他的假身份喜欢什么、厌恶什么、品性如何,却对皮囊背后的艾森尼亚一无所知。

      甚至,他还很会演戏。

      奥斯卡欠他一个小金人。

      降谷零递过一支烟,试探着:“你的伤口?”

      “不用管它。”佐藤临从客厅桌子下的抽屉中摸出一个打火机,“啪”的轻响,赤黄色的火焰吞没白色的烟卷,他吸了一口,呼出淡淡的烟雾。

      “贝尔摩德……”

      “她已经离开了。”佐藤临叹了口气,“你和绿川一起把房间里的监控监听设备都拆下来吧,留着自用还是销毁都随意处理就好。”

      佐藤临示意他靠近些,他的呼吸中掺杂着烟草的气息,声音也压得很低。

      “再之后,我们就可以好好谈一谈了,安室。”

      【艹艹,贝姐!】

      【果然,贝姐和小纯有点子关系。】

      【透子A上去了!透子没有打出GG!】

      【哭哭,抱抱我的小纯酱呜呜。】

      【所以他胳膊到底怎么伤的?贝姐打的?】

      【“椿”的话……所以是衔接之前的部分咯?这诡异的分章,我还以为上一话中按门铃的是塚本椿呢。】

      【所以塚本椿是谁?】

      【就是之前篇末出现的,带着小零酱医院护工一日游的女人。现在看来她身份也不简单啊,会不会也是贝尔摩德或者艾森尼亚假扮的。】

      【说不准啦,等等看更多消息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 19 章(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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