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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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名“绿川景”潜入组织的诸伏景光在两个小时前突然被通知进入代号考察期，一名技术人员找到他，在他身上安装了窃/听/器与定/位/器，并对他的手机进行了特殊处理。
同时，诸伏景光接到了考察期的第一个任务：
【NRT航班NH6752，男性一人，到达后等待，不要有小动作。——GIN】
NRT？结合后续的邮件内容，诸伏景光反应过来，这是成田国际机场的缩写。
邮件点开后十秒自动销毁。没有目标对象的具体描述，也没有相应的联系方式，如果诸伏景光只是个被叫来接机的普通人，现在也许已经手忙脚乱，不知道如何自处。
当然，通常来说，除非是恶作剧或者故意要人难堪，也没有人会这样做。
诸伏景光思考片刻，仅回复“收到”，没有尝试索要更多信息。
如果下发任务的是其他代号成员，甚至是素未谋面、性情未知的代号成员，诸伏景光都有可能去试探一次，但对于琴酒，他并不准备拿自己的性命进行没有意义的冒险。
毕竟琴酒眼中，底层成员是消耗品的同义词。即使离代号成员只差一步的优秀外围成员，也只是底层成员的一个美称，性质上……和一窝小白鼠中个头大、生命力强的突出个体没有差别。
况且诸伏景光也不是个遭人愚弄的国中生，他接受过专业的训练，是一名合格的卧底，现在他要做的就是服从命令。
回复邮件之后，诸伏景光第一时间驱车赶往机场。琴酒疑心病极重，考察期的成员被强制要求携带定位器以及窃听器，并进行手机监管。琴酒知道他的位置，这也意味着飞机绝不可能在他赶往机场前降落——除非琴酒想以任务未完成为借口杀死他，但琴酒杀人向来直接，他只会用□□顶住诸伏景光的脑袋送他颗子弹，或者一枚炸弹将他连车带人送上天，而不会用这种拐弯抹角的方式。
趁着等红灯的时间，诸伏景光查了一下航班号，NH6752，昨天从苏黎世国际机场起飞，如果没有延误，应当是今天9：10到达成田国际机场。
那他必须在9：10前出现在机场的监控录像中。
一路顺风，在诸伏景光停好车的瞬间，他的手机嗡鸣一声，收到了新的邮件。
【日安，绿川君。NRT航班NH6752，方便的话可以告诉我你的停车位以及车辆类型吗？这样我能找得快一些。——ESSENCIA】
陌生的发件人，邮件的发送时间也巧合得过分，对方乘坐的根本不是尚未降落的NH6752，而是其他航班，才能通过他身上的定位器与监听设备对他进行实时监控。
诸伏景光的瞳孔微微放大，这种“惊讶”的情绪表露在蓝色瞳孔中会表现得更加突出，但无伤大雅：他没有在审讯室，这也是正常的情绪反应。
诸伏景光记下这个新的代号，将车牌号、车位以及车辆类型写进邮件进行回复。
【收到，麻烦再多等我一会儿。——ESSENCIA】
他并没有等多久，从后视镜中可以看见一个中等身形的男性。对方的穿着打扮与刚成年不久的大学生无异，卫衣牛仔裤，戴了顶遮住面孔的棒球帽，只背着一个腰包，除此以外没有任何行李。对方在后视镜中立了一会儿，确认诸伏景光已经通过后视镜看到他并打开车锁后，才拉开车门上了后座。
“你好，我是艾森尼亚。”新的代号成员摘下帽子，将整张面孔暴露在诸伏景光面前，“绿川君，谢谢你今天来接我。琴酒可能还没来得及通知你，总之接下来由我来负责你的代号考察。”
诸伏景光觉得该让自己表现出点惊讶，但他也确实惊讶。他很快收敛住情绪，点头应是。
“您好，我是绿川景，以后还请您多多指教。”
艾森尼亚点了点头：“好的，也要请你多多指教。我擅长易容和变声，给你一分钟的时间，记住我现在的脸。”
他的声音没有特点，不好听也不难听，大概这就是动漫中路人甲配音演员的声音；脸则是张黑发黑眼、平平无奇的亚裔面孔，也许在欧洲地区会比较扎眼，但在日本，恐怕交情不深的朋友转眼都会忘记他长什么样子。
诸伏景光数着时间看了半分钟，没有把握自己可以记下这张再标准不过的间谍脸。
他迟疑片刻，询问道：“您左眼下有一颗痣，我可以用这个当作标志来辅助记忆吗？”
艾森尼亚不假思索地反问：“左眼尾肤色稍深处，针尖大、棕褐色的圆形疤痕吗？”
“……是的。”
原来是疤吗？诸伏景光暗自咂舌，他将这点记在心中，准备等日后联系接头人时汇报新的组织成员信息。
对方精通易容与变声，又从国外回到日本，说不定是组织将要派往警视厅的卧底。
“也可以，上面的血痂我会在3天后去除，到时候你再认一次，希望那个时候你可以记住。”
如果记不住也没有必要继续考核下去了。潜台词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我明白。”
“很好。”艾森尼亚的声音没有起伏，平静、不带感情，却莫名显出种温和，像个在路边被陌生人询问时间的普通人，“你觉得记住我现在的声音需要多少时间？”
诸伏景光努力不让自己表现出任何异常：“对不起，先生，我不能确定……但我会努力记住您的声音。”
“诸伏景光”接受过专业的训练，为了更好地辨别组织成员、记住无法以纸质或者电子版本留存的重要情报，在被派往组织前他就已经在记忆等方面进行了特殊训练。
但“绿川景”没有。一个志愿应募，又因为父母明明被杀却以自杀结案而愤然退伍，转投□□，并从组织附属帮派被吸收上来的底层成员，他会用枪，但他不该懂卧底该会的东西。
如果后座坐着的是琴酒，凭他这模糊不清的话，□□估计已经顶在他后脑勺了。
闻言，艾森尼亚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诸伏景光难以判断这表情意味着怎样的情绪，它的出现与消失都极快，让他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我的失误，不要叫‘先生’。这个身份的名字是‘佐藤临’，平常叫我‘佐藤’就可以。”
佐藤临不等诸伏景光有什么反应，也不准备对他刚才说的话再有别的回复，只自顾自地说：“抱歉，我才意识到你刚开了两个小时的车，需要先休息一下或者吃早饭吗？”
诸伏景光对于自己处于对方的监视下这点已经有了十足的心理准备，他像每一个卧底那样尽力展现自己的价值。“绿川景”精力很好，耐性极佳，可以架着狙击枪在楼上等目标十个小时，也自然不会在意连续开车超过两个小时。
“不需要，我会调整好自己的状态。”
“好吧。”佐藤临耸耸肩，“现在要麻烦你带我们去米花町二丁目25番地。那是我的一处安全屋，也是我们接下来3个月要住的地方，绿川君。”
诸伏景光感觉不妙——一种本能的反应，他的心跳开始加快，自被安装窃听器与定位器后便忐忑的情绪愈加强烈。在进行卧底培训的时候，接头人明确表明过要尽可能保持联络。为安全起见当然不可能定期联络，也可以发生失联，但不要超过3个月，或者说最大容忍度是3个月。
人的身体有耐受度，药物与刑讯的力量比任何未亲历者幻想中的模样都更加可怕。露出马脚后一次严刑拷打就可以让一个原本自以为意志坚定的卧底叛变，3个月的时间也足够他养好刑讯留下的伤口——甚至都不用养好伤口，组织中摸爬滚打，遭波及重伤也不是不可能。
车辆启动的过程中，佐藤临继续说：“接下来的3个月中，绿川君的手机会被监管，强制暂停一切与任务无关的社交、外出，所有任务与指令均由我下达……”
他想起什么重要的事一般，询问道：“抱歉，你做饭怎么样？”
诸伏景光还没来得及消化他这一系列指示，愣了一下，想起为了方便他不露马脚，“绿川景”的性格设定、基础能力与他大部分重叠，才说出口：“还可以，我经常自己做饭。”
佐藤临的眼睛透过后视镜盯着他，与琴酒不同，眼神中没有杀气，只是纯粹地注视着：“听起来不错啊，说不定我能沾点光，活得滋润些。”
“说到哪里了？啊，这3个月中，我会和你同住并一同执行任务。不自夸地讲，我算得上经验丰富，所以如果有什么想躲着我搞的小动作，最好在见到我之前就已经搞完了。”
自见面后，佐藤临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笑容，一个纯粹社交性冰冷却温和的笑容。他明明在笑，但那双黑色眼睛中却没有任何正面的情绪，讥诮、嘲讽，充满对生命的漠视傲慢甚至是仇恨。
“毕竟，不论警察厅还是警视厅，对卧底失联的最大容忍期都不超过3个月。”
诸伏景光那颗愈跳愈快的心终于跳到了极限，他几乎能隔着血肉听到它跳得飞快的尖锐泵动声，却又猛地沉下去。
……
东京似乎总是热闹喧嚣，或者说在这样美好的时代，都市的夜晚总是灯火通明。
诸伏景光已经做好打开冰箱里面空无一物的准备，但没有想到里面的蔬菜肉类准备得十分齐全，冰柜被速食产品填得满满当当，架台上的调味品一应俱全，厨房的地下室中还备有大量罐头以及桶装饮用水。单纯考虑会不会饿死而不顾及心理健康教与否的话，靠这些东西似乎可以在这里足不出户地活一年。
“放轻松，也不会3个月一直把你关起来。那样的话谁都受不住。”佐藤临靠在厨房门口，看诸伏景光从地下室的梯子爬上来，想起来什么似的，“我的地下室里都被放了什么？”
这个用词就很有问题，难道对方也不知道自己的安全屋里都准备了什么吗？
诸伏景光不由自主地又低头看了眼地下室。地下室的灯已经关掉，厨房内的灯又不在地下室入口的正上方，影影绰绰只能看见阴影中各种箱子的轮廓。
他回忆着：“各种罐头，水果罐头、蔬菜罐头、牛肉罐头，还有十来件纯净水。我没有详细检查，那我现在再下去一次清点一遍……”
“没必要……”
佐藤临的手机响了，他抬手示意诸伏景光先上来，又指了指厨具，接通电话后便转身离开。
诸伏景光打量着厨房内崭新的锅碗瓢盆与吸油烟机，深吸一口气又让它在被叹出前散掉。佐藤临的耳朵很尖，他不敢留一点把柄给艾森尼亚。
在车上，佐藤临轻飘飘地扔下那句有关联络期限的试探。诸伏景光拿不准他到底是看出了什么，还是只是和琴酒一样有疑心病。
不，单论疑心病的话，这个新的代号成员可能病得更重——至少琴酒总是嚣张地开着他的保时捷356A，留着高调的长发，毫不遮掩他作为杀手的身份。而艾森尼亚，即使要与一名即将拿到组织代号的新进成员同住3个月，他也用的一张假脸、一个假的声音。
也许等他打完这个电话，佐藤临就又会幽灵般地冒出来，问他：你有没有记住我现在的声音？
诸伏景光还记得自己当时的回答：“原来如此，那如果我是卧底，我的接头人一定会急疯的。”
佐藤临笑着说：“我想在琴酒面前，你应该不会做这种假设。”
“当然，除非我想被打成筛子丢出去——警视厅的废物们总不会把枪击的尸体当做自杀结案吧？”
诸伏景光努力打了个哈哈，勉强叹了口气。
“如果只是为了强调你仇视警视厅的话，多少有些刻意了。”佐藤临评价道，“但这个笑话还算可以，姑且先当作没有幽默细胞好了。”
现在想一想，当时他应该再补上一句“毕竟人也不是不能把自己活活掐死”来结束这个话题，再笑得狰狞些，也许能填上些漏洞。
当然，现在想这些已经迟了，他的当务之急是做好两人的晚饭。
没有哪个卧底会在组织内地位更进一步时犯傻事，佐藤临一定是拿准这点才将做饭这种事交给他。诸伏景光系好围裙，思索着，佐藤临没有交代忌口与喜好，保险起见，做个普普通通的咖喱蛋包饭好了。
……
因为“佐藤临”除了母语外只会那惊天地泣鬼神的半吊子英语，所以在接电话的时候艾森尼亚便提前说明了这点。
“你好，雪莉。我现在的身份英语不太好，为了沟通顺畅，我就用日语吧。”
电话另一端的天才科学家应了好，数年相处下来她已经适应了艾森尼亚的“好习惯”，最开始还会为接电话的声音陌生而担心对方安危，现在则已经连半分惊讶都懒得施予。
她说起打这通电话的目的：“看来你已经回到日本了，明天来做个体检。”
“没问题，这次临时权限的名字是‘佐藤临’。”佐藤临闻到咖喱的香味，又补上一句，“琴酒扔给我一个新人，现在在考核期。”
“嗯，嗯？”她流露出些许惊讶来，“你不是在休假吗？”
佐藤临笑而不语，电话那端的宫野志保只听见一片沉默，她叹了口气：“他的名字是什么？登记上要有。”
“绿川景，暂时先标一朵樱花。”佐藤临声音温和，“那我也不多打扰你了，注意身体，好好休息。”
“好，你也……”
“雪莉。”
电话那头的艾森尼亚打断了她即将说出口的话。对方突然换了个声音，宫野志保觉得这声音很陌生，但又好像在哪里听过。她思考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是艾森尼亚本来的声音。
“你没有必要回复。”艾森尼亚的声音很冷淡，甚至是冷酷，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起琴酒，“那只是‘佐藤临’的社交用语。”
佐藤临没有理会雪莉的反应，挂断了电话。
“现在应该抽根烟。”佐藤临自言自语，“但‘佐藤临’不会抽烟，所以还是先去吃饭吧。”
【这样真的好吗？】前往厨房的路上，一个冰冷的机械音在佐藤临脑海中响起，【“宫野志保”是高人气角色，也许会直接影响您接下来的人气值。】
【有什么关系？反正你会剪辑的，不是吗？】艾森尼亚说，【记得把这三句剪进去：】
【“她才14岁，你应该更温和些。”】
【“我在宫野夫妇手下当实验体的时候，只比她现在大两岁。”】
【“你还要我怎么做？”】
【欲扬先抑。】机械音反应过来，【好吧，不失为一种策略，现在很流行美强惨。如果您换个更帅气的外表，我想会更好。】
艾森尼亚很无奈地笑了。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艾森尼亚说，“我用惯平平无奇的假面了，还不习惯把自己打扮得那么华丽。”
“下次吧，等‘佐藤临’和平退场，我再捏个漂亮的面具。”
机械音沉默半晌，悠悠道：【温馨提醒：现在不流行人格分裂。】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