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重复的二十几年》九十九汐

2、第 2 章

　　中午吃过饭后，程家宇缠在姥爷身边，要跟着姥爷去上班。
　　现在的电视没有几个台，对着电视扭一圈，能有两三个台有节目就很稀奇了，大多时候要么是花点，要么是电视台休息的圆球。
　　待在家中很无聊，跟着姥爷，可以在监狱行政区溜达，还能去办公楼后面那个住宿区找小伙伴。
　　说起小伙伴，程家宇的小竹马耿浩就住那边，从自家这个住宅楼走到那边的住宅区其实用不上几分钟，不过跟着姥爷出去，就可以晚些回家。
　　这个时候的小耗子还是傻乎乎的性子，两人走上不同道路是高考之后，本来两人都是中等水平的成绩。架不住小耗子体能过人，高考前，空军招飞，军队招人都直接来到他们监狱里了，就为了把这个飞行的好苗子招进空军。
　　对于小耗子能被空军要走，没有人可以提前想到，但是一切努力都是会有回报的，现在看来，虽然小耗子成绩一直就是中等靠上，但是上小学之后就天天跟着耿爸爸晨跑，硬生生练就了一副好体魄。
　　同龄的小孩还在赖床的时候，小耗子已经晨跑回来。想想这个时候的自己呢？哎，不说也罢，想起来都是泪。
　　整个监狱生活区里，同龄的小孩就那么几个。自己小时候就是个白团子，除了招人的外表，还有听话的性子，单位里的叔叔阿姨，爷爷奶奶都喜欢自己。
　　再加上自己的爸爸因公受伤的事大家都知道，多少还带了点心疼，于是大家对自己都很好。
　　这个时候的自己还是大家口中别人家的孩子。后面因为不努力学习，大学也仅仅是掐着边上了个三本，考公务员时又心高气傲，丢失了机会。之后只能将就着找了个工作，慢慢的就和其他人越走越远了。
　　姥爷中午上班的时候，把程家宇带到了办公室。姥爷这个时候在政治处上班，程家宇不知道这个时候的政治处做什么工作，但是姥爷不用去监区带犯人，在程家宇看来就是很清闲的工作了。
　　姥爷办公室隔壁，有一台老式的电话机，总机接到电话，转线时需要人工拔出线来插接，小时候的程家宇和小伙伴很喜欢玩这个电话，可是习惯了未来通讯的程家宇，就觉得怎么看怎么搞笑了。
　　才上班一会，姥爷就被人喊走。于是程家宇就迈着小短腿溜达到办公室后的住宿楼，耿浩家具体住那间，程家宇已经不记得了，不过喊一喊，总能听见。
　　现在的楼都不高，整个监狱生活区，行政区和监管区。楼房最高也就是两层了。站楼下喊一声，只要在家，就能听见。
　　“小耗子，小耗子。”程家宇扯着嗓子大声喊。
　　二楼的门开了一间，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扒着门探出一个头：“小宇?你怎么现在来了？”
　　“来找你玩啊。”
　　耿浩关上门下楼，监狱里工作的人对监狱其实挺放心，监管区，行政区，生活区都有明显的划分。监狱地点又三面环水，一面有高高的围墙，外人进不来。只要孩子不跑去水边，就在生活区和行政区范围内玩耍，其实很安全。
　　其实这个年代不仅仅是监狱安全，很多机关大院也很安全，这个时候偷孩子这种事还不常见。
　　看见小耗子变成了三头身的小孩子，还真稀奇，长大的小耗子浓眉大眼，但是因为长年在军队，他们两认真算起来，也五六年没有见过了。
　　“去那里玩啊？我妈妈给了我留了两角钱，我给你买冰棍吃吧。”
　　监狱里的生活区，有家小卖部，是单位自己开设的，里面卖的什么程家宇已经记不清了，不过因为姥爷所在这个监狱是省直属机关，土地很多，各类功能区又在整个单位的最里面，开家小卖部，在很大程度上省去了往县城跑的次数。
　　监区是一条水泥路通向大门，除了各个划分的区域外，其他各处都是田地。带队的警察会带领犯人们在田地劳作。
　　从生活区大门到真正监狱大门，这条路整整有三公里长，这个年代里，轿车属于稀罕物，一个监狱就两辆。那还是领导上Y市开会才用的上的。其他家庭条件好点的也就有辆自行车。
　　为了方便大家对生活一些调料的需求，单位领导在生活区开了小卖部，方便大家买一些调料，小零食。
　　程家宇的妈妈在较远的大队上班，妈妈分到的房子也在大队里，中午的时候妈妈和身体不好的爸爸不会专门到这边的行政区来。只有晚上吃过饭，妈妈会和爸爸散着步过来父母家，看父母的同时顺道看看程家宇。
　　所以程家宇小时候没钱，一个是因为其实真没什么好买的，一个就是程爸爸程妈妈傍晚过来的时候，都会给程家宇在小卖部内买汽水，买大大泡泡糖。也就没想过专门给程家宇留钱。
　　不过留不留钱其实问题也不大，都是一个单位的。程家宇小时候就常常跑去小卖部喝汽水，晚上的时候卖东西的阿姨就会找程家宇的妈妈去要钱。
　　可是现在的程家宇是真看不上这些个小零食。
　　“你是自己想吃吧？我不吃了，你留着钱，明天你还能再买一支”
　　显然这样的回答在小耗子看来一点都不义气：“哪有我吃你看的，你不吃我也不吃。”
　　明明说起冰棍都流口水的谗样了，还能坚持有福同享。程家宇笑了：“行吧，走，请我吃冰棍。”
　　两小孩吧嗒吧嗒去了小卖部，一角钱一支的冰棍。小耗子开心的举着方形的冰棍，舔的那叫一个欢实。
　　一角钱一支的糖水冰棍。程家宇其实也会冻。不过现在他们家还没有冰箱，模糊的记忆中，程家宇读小学后姥姥就买冰箱了，老式的兰花冰箱，不过冻个冰棍绰绰有余了。
　　于是程家宇小手一挥“等以后我请你吃更好吃的冰棍。”
　　这话显然娱乐到了小小的耿浩：“你又吹牛，你上那买更好吃的冰棍。”
　　这是明显被小看了，这时候每周姥爷都会带自己去监狱外的县城赶集。虽然巧克力不如后世的丝滑好吃，但是程家宇记得，他小时候最喜欢的食物就是囍字的巧克力。有了巧克力，单位里还养了奶牛，每天早上送奶的时候，姥姥都会给程家宇打上半磅奶。有巧克力有牛奶，现在就等冰箱了，等姥姥家买了冰箱，准让小耗子大吃一惊。
　　“嗨嗨，你等我姥姥家有冰箱了，我给你变好吃的冰棍。”
　　不论耿浩信不信，程家宇那是信心十足，不就是冰棍么，难得倒谁。
　　两小孩坐在办公楼的楼梯上吃冰棍，其实这样的日子挺好，挺无忧无虑的，程家宇想，就这样有个小伙伴陪着，晒着太阳，吃着冰棍多好啊。
　　小的时候一心想长大，长大了发现最幸福的还是小时候。
　　冰棍吃完了，程家宇和耿浩从生活区小门出去，小门出去是一条小路，小路周边全是田地，这时候田里种的是豆子。田边还有水沟，水沟不深，但是里面有小鱼。没事的时候小孩会挽起裤脚去水沟里抓小鱼。
　　小耗子够着头往水沟里看了一眼，上面飘着一层浮萍，看不清有没有鱼。撇了撇嘴：“我妈不让我捉小鱼，我们玩什么啊？去你家看会电视吧。”
　　程家宇姥姥家买电视早，这时好多人家还没买电视，因为也没几个台可以看。大家晚上也就是散散步，聚在一起聊天，偶尔单位会请人来行政区操场上放电影。
　　所以在小耗子看来，去程家宇家看电视，那是真的很享受。
　　“我得去姥爷办公室告诉他我回家了，要不他下班得找我。”好赖程家宇不再是个娃娃，知道要回家就得通知一下姥爷。“你要不要找人告诉你妈妈，你来我家看电视。”
　　“不用，我妈回家不见我，会来找我的。”
　　这发言真让程家宇震撼。这是知道孩子丢不了，随便放着玩，吃饭睡觉的时候再满监区的找。不得不说这时候养个孩子还真容易。
　　两小孩嘻嘻哈哈的在程家宇姥姥家玩了一下午。你要是问程家宇一个三十的内芯，如何能这样嘻嘻哈哈，程家宇一定告诉你，他还没上学呢，不陪着同龄小孩玩，还能做什么？去给姥姥吹一吹自己重生了？那姥姥一准认为他有病，得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