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重复的二十几年》九十九汐

1、第一章

　　程家宇躺在老式的木板床上，大脑还没有完全接受看到的信息，自己就是在家中睡了一觉，怎么醒来换了地方。
　　伸出手看了看自己手，已经不再是一个成年男子的手，现在的这双小手白白嫩嫩，还能看见一排小手窝。
　　这是重生了？
　　作为现代文学爱好者的程家宇能想到的只有这个。为什么是重生而不是穿越，程家宇转头看向靠床的墙边，尴尬的能用脚趾把床板挠花。
　　只见墙上贴着铅笔画的歪歪扭扭的八卦图，这八卦正是出自程家宇之手，小的时候因为怕鬼，程家宇就自己画八卦，自己镇鬼。
　　房间里没有人，小白手慢慢摸到墙上，把那个歪歪扭扭的八卦画给撕了下来。真不知道当年贴这个东西的时候，家里的人怎么就能忍着让它贴在墙上辣眼睛，也没有把它给撕了。
　　程家宇是跟着姥姥长大的，程爸爸是警察，在程家宇三岁的时候因公受伤，程家宇能回忆起的记忆中，他小的时候，爸爸长年住在医院里面。一直到了程家宇快上小学了，爸爸才回家，可是身体一直不好，所以程爸爸和程妈妈就没有带过程家宇。
　　程妈妈也是警察，不过程妈妈是在监狱工作，爸爸受伤住院期间程妈妈长年在医院照顾爸爸。爸爸出院回家，程妈妈一边工作还要一边照顾爸爸，所以程家宇小小的年纪就送到了姥姥家中，是姥姥和姥爷一手拉扯大的。
　　姥爷和程妈妈在一个单位上班，两家住的不远，都住在监狱里的生活区，虽说不住一片生活区，可是监狱面积再大，也就是一个大一点的单位，两个生活区之间走十几分钟也就到了。
　　程妈妈工作的这个监狱，地理位置非常优越，当然这是作为来自二十几年后的程家宇的看法。
　　八十年代的监狱，很多人望而生畏，这个时候的监狱也不叫监狱，大多数都叫什么什么农场，直到九十年代后才正式挂牌更名为某某监狱。
　　当然这个时候的很多人都不知道监狱究竟怎么样运作。所以一说起服刑的犯人，那就是绝对的坏人，于是监狱都建在位置较为偏僻的地方。
　　程家宇就是在监狱内长大的，读小学的时候很多同学问的都是“程家宇，你爸爸妈妈坐牢么？什么时候才出来？”
　　小小的程家宇不是个早熟的孩子，自己也说不清楚。况且监狱这地方吧，同学也没法自由进出，于是整个小学，程家宇都没个同学可以串串门，能玩到一起的也就是只剩下同单位的小孩了。

　　穿成小不点的程家宇自己穿上衣服下了床，走出家门，这个时候姥姥家还住在二楼。整栋楼房只有两层楼，中间一个大大的楼梯连接一二楼，楼梯左右各有四户人家。
　　算起来这样的条件不算差了，就看这一层八家人吧，虽然没有后世的独立卫浴，但是都是三间的房子，两间做卧室一间做客厅。姥爷，姥姥加上程家宇那是住的相当宽敞的了。
　　楼房下面还有一排平房，这是这十几户人家的厨房。平房前面还有各家围出的院子。程家宇趴在二楼的围栏上往下看，他知道这个时候姥姥肯定在厨房。
　　程家宇迈着短腿下了楼，奔平房的端头那间跑去。端头第一间就是他家厨房。
　　“姥姥，姥姥”还没到房门口，程家宇就撤着细嫩的嗓子喊。
　　“哎哟，小宇醒了啊，怎么还自己下来了？”迎出自家厨房的是一个胖胖的奶奶。一把把程家宇捞在怀中稀罕的说“乖宝怎么自己下来了？”
　　程家宇想了想，没想起这个胖奶奶姓什么，至少在他读书并且可以清楚记忆之后，他的记忆里对胖奶奶没有什么映象。不过装小孩不难。听话一点，嘴甜一点。要是再像自己这样长的可爱一点，那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呵呵，程家宇在心里笑开花，娇娇的喊“奶奶好。”
　　“老王啊，你家这孙孙真好，又软又乖，看我家那个像头牛一样皮实，每天都是泥里滚出来的。”胖奶奶对着走出厨房的姥姥说到。
　　“姥姥”程家宇看到年轻了的姥姥。心中五味陈杂，重生前，程家宇已经是三十岁的人了，姥姥那时候也是八十多岁的老人，习惯了姥姥老了的样子，如今看到年轻的姥姥，心中多少有点激动。
　　这时候的姥姥刚刚包了一蒸笼的包子，本来打算等包子蒸熟后再喊外孙起来吃饭。没料到一向睡到吃午饭的外孙今天起得那么早。
　　看了看时间，距离午饭时间也快到了，上班的该下班了，胖奶奶放下程家宇，摇了摇手和姥姥说了几句话，就回自己家煮饭去了。
　　程家宇跟着姥姥进了厨房，姥姥的包子还没包完，蒸笼里蒸上一笼，面板上还有正在包着的。电炉上支着一口汤锅，里面煮着小米粥。
　　姥爷和姥姥是北方人，所以程家宇家中从来不缺饺子包子。不过小程家宇大概是因为出生在南方，所以比起面食，程家宇更喜欢吃米饭。
　　程家宇乖乖的坐在小凳上：“姥姥，我帮你捡包子。”说起来有点丢人，哪怕程家宇实际已经三十的人了，姥姥包饺子，包包子的手艺程家宇是一样也没学会。
　　鉴于程家宇从小是个乖娃娃的份上，姥姥也没发现今天的小外孙有什么其他变化。程家宇就这样乖乖的陪着姥姥把包子给包完了。
　　中午十二点，姥爷回来了，坐在竹制的躺椅上，抱着程家宇。“我们小宇要上学了，你妈妈给你注册咯，过两天，小宇就是小学生了。”
　　直接重生回小学前，程家宇并没有感觉自己变聪明了。后世网络小说中写重生，总会记得股市走向，记得彩票号码，记得高考题目。再加上眼光超前，可以一路开挂成年。
　　程家宇回忆了一下，股市不清楚，重生前没炒过，就算大概知道点什么，且不说八十年代还没有证券交易所，就是等以后有了程家宇也不相信自己有本事翻出浪花来。
　　劝说父母，姥姥和姥爷拿钱做生意？条件也不允许啊，八十年代物资贫乏，就这个时候大家几十块钱的工资，生活都捉襟见肘，不是监狱福利还可以，程家宇也不可能长的白白嫩嫩的。
　　这个年代公职人员待遇还不如工厂上班的职工。这时候在工厂上班才叫好工作。
　　更何况，监狱的管理体系也不会允许公职人员炒股做生意的，这时候有个词叫投机倒把。或许已经有人在靠着投机倒把发家致富，但是父母的职业是绝对不允许这样做的。
　　就算程妈妈脑抽了听了一个学龄儿童的话，辞职做小生意，这时的Y市就是一个小城市，更何况他们监狱在的还是Y市之下的一个小县城，做什么生意都不现实。
　　这个想法匆匆一过，程家宇知道，自己注定没有靠股市致富的命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