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疏离（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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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
埋着头守着几个素菜默默吃饭的银月被欢快的声音打断，抬起头，眼前是小夜的笑脸。终于，小夜吃完了饭；终于，吃完饭的小夜回到了自己身边；终于，独自吃饭的银月不用边吃边愣神看着饭碗。
……
树枝在呼啸的狂风里震荡摇曳，树叶在暴雨的袭击下化蝶飘舞。积水里，尚未变黄的叶子一圈圈地旋着、转着，带着七分的不舍和三分的留恋随逝水飘远，生命终以曼妙却凄美的舞姿画上句点。
秀气的眉，乌黑的睫，尽管眼皮合着，闭上了眼，浅浅的笑意仍充溢着他的脸，双层被子下面，小夜睡得好沉，好稳，小小的身子只露出了脑袋和脸。瑶姐姐的屋子一定和自己的屋子一样暖，挡住了寒意和潮气，小夜的膝盖和腰不那么疼了，才能睡得如此般香甜。回想着自己扶着紧闭的门向里看，银月不由地也露出了笑脸。只是，小夜睡了，没人和自己玩了，这个下午，银月过得挺烦。
拿起鹿皮和丝绸，丝绸被自己劈开的指甲划了个口；打开点心盒子，却全然没有胃口；翻开书，书上的字迹仿佛都随着自己不宁的心绪变得模糊。百无聊赖，那么孤独，看着床单，盯着窗户，直到风声渐小，雨声渐细，黄昏拉开了序幕；直到蓝儿他们把丰盛的晚餐统统摆在桌子上，银月才意识到又过了一个下午。
烦极了就去小夜门口偷偷看，反正，反正没人知道自己在看。要做的只是轻点，别吵到小夜的睡眠。猫儿一旦睡着了，别说抚摸它，就算把它整个身子拎起来，玩它的爪子，它都不会醒，如果小夜是猫，就可以边和他玩，让他边睡觉，如果小夜是只猫，那该有多好。猫，嗯，那天多亏了那只猫。想着，银月的脸红了，蓦地抽离遐想，银月记起，这次，自己不是或者不只是来偷看的，这次，自己的目的是叫小夜起来吃饭，只是走到门口，却又不忍打搅小夜睡得香甜。
被子已经豆腐块般地被叠起了，床铺上雪白的床单，也被收拾得一尘不染，银月诧异地推开门，发现小夜正端坐在一旁的书桌上，手里还拿着书，他是听到推门声，才笑着扭头看。
“身上不疼了吗？”
“屋里暖和，用内功把寒气逼出去了，没事了。”
“是吗？”银月笑盈盈地伸手探出，小夜泥鳅似的身子一滑，左手依然拿着书，右手支到额头上方一挡，“还发烧吗？让我摸……”
公主的胳膊，好暖和……
小夜的衣服，为什么是湿的？
胳膊碰在一起，华服和破衣交织着，温暖和诧异的目光相遇了。
“你衣服怎么湿了？”
“睡觉的时候出汗了。”
“瑶姐姐这里有衣服，你可以换。”打开衣柜，银月一回身，便看到小夜的目光里满是不情愿和不满。
“别像一头要挨宰的牛似的看着我，没让你穿姑娘的衣服，瑶姐姐这里有男孩子的衣服的！”猜出端倪，银月开心地笑了，一向温和的小夜竟会因为要他穿女孩子的衣服不满，这要真是给他化妆，他不定什么样子呢！
“怎么会有男孩子衣服的？”
“这个……这个不告诉你，你要是不穿，就穿裙子给我看。”
“难道……准是你淘气，穿男孩子的衣服溜出宫乱窜！”
“破怪物！你再瞎猜，我让你穿女孩子的衣服和我出去玩！”
嗔怒在银月的眼睛里闪，银月的小脸，依然粉扑扑，不用多问，小夜知道，事实已经被他说穿。随着衣服被扔在床上，落地的，还有一个包袱。
“你刚才明明没扯到这个包袱啊，它怎么会掉的？”边问，小夜边蹲下捡起包袱。
“指甲带了一下。”
“你的指甲，给我看！”不由分说，银月的手已经抓在了小夜的手里面，一把暗器匕首，明明比小夜的手还大，在小夜手中，却成了灵巧的指甲剪。“再劈深了，会疼的，别动，刀子很快，当心划到。”
“这刀……好丑。”
雪亮的匕首，没有花纹，没有任何装饰，一种简洁明快的美丽，银月并非真的认为它很丑。丑的，其实是小夜拿刀的手，满是斑驳、却灵巧的手。轻巧的几下，就把自己的指甲修好了。那天在刑房，被两幅桚指和竹签一起折磨，险些不能拿笔的，是这双手；明明挨了自己的打，却带着一身伤帮自己挑破水泡的，是这双手；在山上，是这双手给自己摘果子，帮自己烤肉；可却也是这双手，一次次挡住自己的手，阻拦自己看他的伤口。这双手的主人，却远比两只爪子来得更加可恨，不知道多少次了，他就是拒绝和自己一起吃饭。默默地，银月出门，趁小夜换衣服的功夫，她回到自己屋里，将整盘的菜放进竹篮，她明白，只有让小夜和小辰他们一起吃饭，才能让他吃得好一点。
……
“公主，你怎么了？”
“还说，都是你不肯陪我吃饭。”
银月并没要自己留下陪着吃饭，自己换好衣服的时候，她默默递给了自己一个大竹篮，她无言地让自己和小辰一起吃饭，自己又怎会不知，她希望自己留下吃饭，她没有要求，可即便她要求了，自己又能怎么办。她知道自己的伤没全好，不愿意自己为难，于是，就默默守着几个素菜下咽。
“刚才掉出来的那个盒子，是南朝的贡品，我打了很久都没打开，就给瑶姐姐了，你要是能弄开，我就不生气了。”吃下碗里最好一粒饭，银月开心地笑，酒窝挂在嘴角，眉梢如月牙般弯，可她的眼里，却终有几分悲伤，难言，又难掩。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疏离（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