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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多管闲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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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六点,江醒准时醒来,他明显能感觉到自己还是困的,可不论脑子再怎么想睡觉,身体还是被强大的生物钟支配着,换了几个姿势躺着都觉得难受。
在床上来回翻滚折腾了二十分钟后,他无奈起床,反正也睡不着,干脆下去吃个早餐。
简单洗漱完,江醒从壁橱里翻出一件干净的卫衣套上。他刚走过楼梯转角,就看见江泊远和赵鹂围坐在餐桌旁。
江泊远一边吃着早餐,一边目光紧盯住餐桌对面的电视屏幕,里面正在播放早间新闻。
赵鹂则吩咐保姆拿了玻璃餐盒来,捡出几只江醒爱吃的奶黄包,扣上盖子放起来,免得等下外皮风干了他又挑三拣四。
奶黄包刚捡了两只,江醒就从楼上下来了。
赵鹂有些惊讶地看着他:“宝贝儿子,怎么起这么早啊?是不是电视声音太大吵到你了?”说着,还瞪了江泊远一眼。
江醒走到餐桌旁坐下:“没有,习惯早起了,睡不着。”
江泊远在喝粥的间隙抽空哼了一声:“算你有点儿长进,以前成天就知道睡懒觉,晚上出去放浪,白天在家蒙头大睡,黑白颠倒,浑浑噩噩,成何体统!我真应该早点儿把你扔山里去,在那儿吃上几个月的苦,没有板不过来的臭毛病。”
江醒没吭声,一口咬在了奶黄包上。他不想跟江泊远吵架,尤其是一大清早,还没睡醒呢就要被他爸一连串的唠叨声环绕,江醒实在消受不起。
见他没说话,江泊远以为这臭小子终于懂事了,知道父母的用心良苦,很是满意,脸色都不像平时那么黑了。
赵鹂又剥了颗鸡蛋,放进江醒碗里:“儿子,等下陪妈妈逛街吧,你都好久没回来了,咱娘儿俩也出去母子情深一把?”
最近公司的事比较多,她退居二线已经好几年了,也不得不重新出山,操持起公司的事务来。刚好这次江醒难得回来一趟,她也想休息两天,顺便跟儿子沟通感情。
江醒埋头咬了一口鸡蛋清,嘴里含糊到:“没空,我等会儿要回剧组,票都买好了。”
赵鹂皱眉:“这么急啊?你这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就在家多待两天嘛,你又不是去演戏的,要不要这么敬业啊?”说着,还推了江泊远一把。
但江泊远并不买账,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去剧组干活本来就是他的工作,这次让他回来又不是来度假的,你推我也没用。”
赵鹂不满地翻了个白眼,但不高兴归不高兴,要是江醒真能塌下心回公司上班,她还是很开心的。
那个赛车说到底不是什么正道,赚不赚钱都是小事,主要是危险。就算防护得再好,那车子也有失控的可能,尤其是速度上来以后,哪怕只是细微的剐蹭,都有可能酿成大祸,不如老老实实回来继承家业来得安稳。
吃完早饭,江醒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出发去了机场。航班起飞时间是上午十点三十分,得提前半小时就换完票。
九点刚过,江醒出门打了个车,直奔机场。老徐跟江泊远一块儿去公司了,赵鹂要开车送他,被江醒拒绝了。
一来是没必要,打车明明很方便的,他不想折腾老妈。
二来,就凭赵鹂的性子,这一路上指不定得磨叽成什么样呢,光是叮嘱他按时吃饭就能变着法儿地说出上百条道理,江醒想想就头大。
到了机场后,江醒提前换好登机牌。
这会儿时间还早,距离飞机起飞还有将近四十分钟,他不想窝在机舱狭小的空间里,就待在VIP休息室,隔着落地玻璃幕墙往外看。
很快,他的思绪不自觉就随着机场里来来往往的车辆走远,嘴里不经意间哼出了欢快的调调。
江醒突然意识到,他好像对回剧组这件事没那么抗拒了,甚至还有些期待。
在江泊远和赵鹂的眼里,这是儿子终于长大,识时务了。可只有江醒自己知道,真正的原因是,那片山里有着某种特殊的东西,在吸引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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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醒赶回剧组的时候,今天的最后一个场景刚好拍完,初放正在换衣服,临时调来的司机在休息室门外等候。
江醒走过去:“我回来了,这边就不需要你了。”
“好的。”那人把车钥匙还给江醒,先行一步下山回组,留他一个人靠在休息室大门上等初放。
初放换好衣服出来,看到江醒的时候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你不是回北城了,怎么才一天就回来了?”
江醒还是惯常的那副欠揍模样:“还不是怕你说我纨绔子弟,不务正业,这不刚办完事就风尘仆仆赶回来上班了。”
说着,他摇了摇手里的车钥匙:“怎么着,直接回酒店?”
初放:“不然呢?”
江醒:“谁知道你今天是不是又要跟哪个推不掉的客户吃饭啊?”
初放没说话,黑着脸上车,一眼都不想多看他。
以前是和江醒说话不能超过三句,但凡超过三句他就绝对没好话,现在看来最好连头都别开,开完绝对后悔。
这一晚江醒睡得很安心,好像这里才是他的家,而那个他出生长大的北城,这次回去倒真像是出差一样,走的时候不带丝毫的不舍。
昨天杨恩又还问他来着,好不容易回去一趟,要不要叫上几个玩得好的哥们儿,喝点儿酒聚一聚,江醒果断拒绝。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曾经过惯了的日子,如今却离他很遥远,明明只是一通电话的事,就能立刻回到从前,可江醒就是不愿意。
他不想回去,他觉得这山里的日子才是他想要的,苦是苦了点,但挺自在的,也挺充实。
不过在剧组也有不开心的事,初放总是对他爱答不理的,明明在面对其他人的时候都是一团和气,偏偏每次见了他就冷着一张脸。
因为这个,江醒偶尔也会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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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节刚刚过完,在这全国各地纷纷飘雪的时节,这天贵州却突然下起了一场冻雨。
天气预报里始终显示今天是阴天转晴,头中午的时候还有了出太阳的迹象,午休放饭,所有演职人员都去了剧组的餐厅吃饭。
正吃到一半,外面天色骤沉,豆粒大的雨点噼里啪啦落下,大家纷纷感叹着这雨也太懂事了,刚好赶在收工后才来。
初放一边听他们聊天,一边吃饭,刚往嘴里塞了一口小米粥,突然想到什么,扔下筷子就跑了出去。
江醒不禁皱起眉头,这冻雨天儿,只见过往室内跑来躲雨的,还没见有哪个顶着雨往外面傻冲的。
他不知道初放要干嘛,怕她有危险,要是再冒着雨下个什么坡,万一脚下一滑滚下去,真是神仙也救不回来了,于是他赶紧也跟着跑了出去。
这会儿外面一个人也没有,江醒一眼就看到往片场方向跑的初放,怀里不知道抱了个什么东西,看上去有些重量。
她抱着东西正打算原路返回餐厅,却被迎上来的江醒一把拦住,拉着进了最近的一间休息室。
“你发什么疯啊?外面下雨你看不见吗?伞也不拿就往外跑!”江醒看着自己被雨打湿的外套,气不打一处来。
再看初放,不但外套湿了,刘海也被大雨淋得不成样子,乱糟糟的贴在脸上,比他还狼狈。
“拿的什么啊?”江醒没好气地问,“你说你没事跟这儿演什么苦情戏呢?剧里挨虐没挨够啊,剧外还想再来个苦肉计?”
经他这么一问,初放才想起来她刚刚救下的摄像机还在衣服里藏着,于是赶紧掏出来:“你知道这台摄像机多少钱吗?我要是不过来抢救它,这会儿估计早就进水,主板该烧坏了。”
江醒不解:“坏不坏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初放看了他一眼:“跟我当然有关系,我今天拍了一上午的戏,全都存这里了。”
江醒:“你逗傻子呢?谁家拍戏会把拍好的片子存在摄像机里,旁边放着的那些硬盘是摆设吗?”虽然这是他跟的第一个剧组,可这种基本常识江醒还是有的。
见他不买账,初放只好认真解释:“组里的每一台设备都有固定的一个人来负责,损坏或者丢失都要赔偿的。可能是你太有钱了,觉得弄坏了几个设备也无所谓,不过是花点儿钱就能解决的事。但你不知道,这台摄像机的价格要比很多跟组摄影师一年的工资还要高。你觉得如果他们照价赔偿了,接下来这一年要拿什么吃饭?说你不懂人间疾苦,你还总是不服气。要我说,你还是回北城当你的大少爷好了,别跟这儿瞎捣乱了。”
江醒被怼得十分窝火,刚刚他跟过来,明明是因为担心她,怎么这一番对话下来,事情整个就变了样了?他怎么又成无知大少爷了?
江醒心里憋着气,却又实在无处发作,谁让他自己多管闲事了!
这场雨一直下到快五点钟才停,刚下过雨,山路泥泞,不适合拍戏,光是走路都很难放稳重心,导演索性给全组放假两天。
江醒开车载着初放回酒店,一路上车里开着暖风,可还是觉得冷,进门后他赶紧冲了个热水澡,湿哒哒的衣服在身上腾了一下午,难受死了。
他光顾着自己这边冷了,实在顾不上别人,丝毫没注意到初放有些泛白的脸色。
洗完澡,江醒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这种天气,又是在山里,最适合蒙头大睡,尤其明天不用早起,此时不睡更待何时。
等他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十点钟了。江醒摸过手机就看到导演在剧组的工作群里发了条消息,说是今天中午组织聚餐,他请大家一块儿吃火锅。紧接着后面又甩了条火锅店的位置信息。
江醒对这种聚餐实在不感兴趣,他性子直,向来喜欢有什么说什么,不论是他找别人办事还是别人找他帮忙,最好的方式就是单刀直入,一张口就先把自己想要的说出来。
之后跟着列出能够提供给对方的报酬和好处,行就行,不行拉倒。
他多年来的处事风格就是这样,从不在酒桌上谈事,所以对这种私下里拉拢感情的行为多少有些抵触。
不过初放应该会去吧,她不是一向喜欢搞些拉帮结派的小动作?不管江醒的想法如何,只要初放去,他作为司机都得跟着。
想到这儿,江醒有些烦躁地拉开被子,下床洗漱。
从酒店到餐厅大概有四十分钟的车程,江醒看着时间差不多了,给初放发了条消息,就先去酒店一楼大堂等着。
可一直等了快二十分钟,初放还没下来,刚刚那条消息她也始终没回。
江醒拿起电话拨通了初放的号码,过了好半天那边才缓缓接起。
他正想发作,质问初放为什么不回消息也不下楼,可还不等开口,却听见听筒里传来一声虚弱低哑的“喂?”
江醒心里一紧:“你怎么了?生病了?”
“嗯。”初放艰难地从嗓子眼里挤出一个字来,之后就没再说话。
江醒起身跑进电梯,在电梯门即将关闭的瞬间,他突然想到什么,又连忙按下开门键,找前台要了初放房间的门卡后,才又转身折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