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1、玉带河畔 ...

  •   淮左之地,江南州府,是荆朝最富饶迷醉之地。
      此地,多钟鸣鼎食之家。
      那长街之上,常见王孙贵族金舆玉辇,鸣锣喝道。

      这里是一等一的富贵温柔乡。

      在这温柔乡中,有一处便不得不提。

      那便是玉带河畔。

      这是江南最具盛名的风月之地,玉带河狭长曲折,如一抹玉带落在人间。
      河两岸妓家林立,画舫凌波,夜间灯影重重,轻歌吟哦之声缥缈如烟。

      南萧馆,就是这其中一家妓馆,经营男色皮肉生意。

      此时,南萧馆的一间房内,一人影正卧在榻上小憩。

      碧色纱帘随风飘动,风从支摘窗外飘进来,带着玉带河上清凉的水气,搅动着纱帘,轻轻抚过此人酣睡的侧颜。

      似乎是觉得痒,他头埋在榻上,将薄被往上扯了扯,但那恼人的纱帘却不依不饶,一直不时拂动着。

      终于。
      他皱着眉,睁开了眼。

      半张埋在榻上的脸露了出来。

      是张格外俊俏的脸。

      肤如白玉,眸似点漆,眉像远山扫开至眼尾,唇不点而朱,似乎不笑都在轻轻翘着。
      而最为添彩的,则是他左侧鼻梁上,那枚极为勾人的小痣,落在玉白的肌肤上,平白添了一分艳色。

      他穿着薄而松垮的衣衫,手撑在榻上,懒懒支起身体时,衣衫从肩上滑落,露出清瘦的肩膀和锁骨。

      “郎君,你醒了?”原本在屏风外候着的侍女,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边说着边走了进来。

      “嗯……”这人似乎有未彻底清醒,蹙着眉,将头发捋至胸前,手指不停绕着发丝。

      “厨房新做了百花羹,据说极为养颜美容,郎君可要尝尝?”

      “等等,等等……”
      我是谁?

      他揉着额角,神情由茫然,渐渐变成了疑惑。

      神色变换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恍然般点了点头。

      我叫小云,是南萧馆的一名小倌。
      今夜就要挂牌接客了。
      至于接客是什么……

      “郎君,郎君?”侍女唤道。

      小云沉思着抬起头,看向伺候了自己三年的侍女芙蕖,似乎辨认了会儿道:“兰竹?”

      侍女神色茫然:“我是芙蕖啊,郎君你怎么了?”

      小云抬指揉着额角,蹙着眉说:“我好像忘了很多事……”

      芙蕖顿时有些惊慌,小碎步走上前:“什么事忘了?”

      小云想了想,道:“只记得我叫小云,是个小倌,今晚要挂牌接客了,别的都不记得了。”

      “都不记得了?”
      芙蕖忍不住伸手掐住自己的人中,吸着气问:“可还记得如何弹琴?”

      小云摇头。

      “可还记得绿腰舞该如何跳?”

      小云继续摇头。

      芙蕖按住人中,接着问:“那吟诗作对?”

      “……”
      “琴棋书画可有一样记得?”
      “……”
      “伺候人呢?伺候人?”芙蕖从床底箱子里掏出一样玉做的棍状事物。

      小云眉心一跳,虽不记得,但只觉得那不是什么好东西,猛地摇头:“不记得了,都不记得。”

      芙蕖掐住人中,两眼一翻,便晕了过去。

      “诶你怎么晕了?醒醒!醒一醒!”

      折腾了好一会儿,小云终于和侍女面对面坐在了桌前。

      芙蕖伏在桌上开始抽泣,边哭边说:“这可怎么办啊郎君,今晚你就该挂牌了,什么都不会,可怎么伺候人啊……”

      南萧馆一年一度的花魁盛宴就在今晚,届时所有被南萧馆培养了数年的妓子们,都要在恩客面前献艺。
      而他们这一批未□□的妓子,则在这盛宴高潮之时,挂牌出去,由恩客竞价得初夜。
      价高者,则能和他们于今夜共赴云雨

      “……”
      小云懵然问:“什么挂牌、伺候?我伺候人吗?”

      “不会会怎么样?”小云问。

      “不会这些,今夜郎君该怎么讨恩客欢心?”
      芙蕖眼泪又滚了出来:“东家最看重你了,要是今夜被低价买走了,日后郎君在这馆里可是要吃苦头的。”

      小云听了这话,问:“吃什么苦头?”

      “会叫郎君接些古怪的客人。”
      芙蕖像是想到了什么,打了个寒颤:“郎君你不记得了,前段时间英红相公没伺候好贵客,被东家打发去接了半个月一些旁人不愿接的客人,那之后身上便成日没一块好肉,近几天还染了病,郎中看了说估计是活不过年关了……”

      她呜呜哭着说:“郎君,你要是和英红相公一样了可怎么办啊!”

      要只是得病死了也就算了,怎么还得卖身?

      小云心情沉重地打开窗向下看。

      这栋楼就立在河中,想要入楼,需走一侧的桥才行,而他这间屋子,在四楼正对着江心。
      跳下去不死也要半残。

      他又走了回来,和芙蕖面对面,从彼此的眼神里都看出了绝望。

      “芙蕖啊,要不咱们逃吧。”

      -

      是夜,玉带河畔灯火通明。
      画舫在河中停泊,丝竹之声袅袅不绝,无论玉带河上还是河畔,不时都能听到调笑嬉闹之声。

      而南萧馆之中,花魁盛宴已然开始。

      南萧馆老鸨正倚在戏台后,拿着烟斗有一搭没一搭的抽着,不时抬眼看向戏台上。

      早已挂牌的小倌们正在台上轻歌曼舞,一个个极具情韵,身姿袅娜。

      在戏台下,就是亟待露脸的一群清倌,往日只作陪衬,今夜便要挂牌卖身了。

      老鸨眯着眼,在这群小倌里看了片刻,忽然道:“小云哪去了?”

      往日这小云最是机灵掐尖,在这种重要时刻,是断然不会躲起来的。
      他恨不得花枝招展的开屏,好让自己日后成为馆内的头牌。

      “没看见……”
      “好像上午就不见了。”
      “是出门逛街去了?”
      “那怎么现在还没回?”

      小倌们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老鸨听了眉心紧蹙,心里只觉得奇怪。

      也在这时,龟公忽然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人。

      “东家!”龟公语气急促,“小云跑了!”

      老鸨登时就站直了,眼神一厉:“你说什么?”

      龟公把身后那人拉到前面来,推搡了一下:“你来说!”

      那人抬起脸,脸上还带着泪痕和巴掌印,正是侍女芙蕖。

      她小声抽泣着,捂着脸不说话。

      龟公照着芙蕖脑袋上打了一巴掌,对老鸨道:“这贱丫头回来拿细软,正好被我撞见,我见她神色慌张,逼问了一遭,才知道这事!东家,小云应当在等这丫头,现在还没走。”

      老鸨冷笑一声:“反了天了!没有路引,我看他能去哪?你去报官,我带人亲自去抓他!”

      -

      夜深人静,小云蹲在城墙底下,一双眼四处瞟。
      他伸手不时摸一摸衣襟,再三确认是否自己用压箱底银子,在白日里找人伪造的路引还在。

      “芙蕖怎么还没来?”小云嘀咕道,“不会被人逮住了吧?”

      “应该不能。”
      小云又自语:“就是让她拿点能典当的东西,又不是叫她收拾包裹,得多慌才能被人逮住?”

      于是便又放下了心,蹲在城墙根下四处张望。

      直到脚都有些麻了,他依稀听见了一些稀碎嘈杂的声音从不远处渐近。

      火光隐约,小云看着看着,忽然觉出了不对。

      人怎么这么多?
      他神色忽然一变。
      糟了!

      猛地站起来,但为时已晚。

      只见那摇曳的火光下,一位三十多岁,体态风流的男人站在前方,后面跟着芙蕖以及一群壮汉,已经走近了。

      只听那男人冷笑一声:“上,抓住他!”

      小云拔腿就跑。
      但一群壮汉一拥而上,扯手臂的扯手臂,拽腿的拽腿,七手八脚就将小云按在了地上,五花大绑。

      完了。
      小云顿时心中蒙上一层阴影。

      “东家,绑好了。”

      “送回去,这贱蹄子是好日子过够了,回去叫他知道知道私逃的后果!”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
    作者公告
    随缘更新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