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案组》藏镜

7、第 7 章

　　“这意味着，造成16栋电梯制动障碍事故的人，是随机杀人，”陆怀一面色带着几分阴沉，“或者说，是一周前，福盛安和的电梯年检，给了嫌疑人作案灵感。”

　　“等等，”冯鑫鑫道，“既然一周前福盛安和所有电梯都进行过一次检修，那么只要找到当时在检修记录上签字的人不就能锁定目标了么？”

　　“一个检修组三个人，”陆怀一道，“但三个人同时确定，16栋A4电梯没有故障问题、没有配件老化、不存在系统问题，就连事实摆在眼前，他们也仍旧相信自己的判断——检修时，16栋A4电梯无任何异常。”

　　郁未真的目光在笔录最后的附加栏上定住了：“相关证件合格，认知水平符合从业标准，面部无相关微表情，神态、反应自然，无谎言、矫饰痕迹，无下意识肢体动作，排除受讯者存在主观或非主观意识上，对该事故的发生……”

　　“嫌疑人的犯罪心理，在不断得到强化，”陆怀一道，“时间节点，是一个非常好的证明，而以之前24栋高空坠物案、36栋坠亡案、4栋溺亡案、9栋坠亡以及16栋昨夜发生的电梯故障……还有今天6栋别墅爆炸可以看出，犯罪行为的成功，在不断强化嫌疑人犯罪心理的同时，也加快了再次恶变的进程……而今天6栋别墅的爆炸，除了造成福盛安和一名物业经理的昏迷之外，并没有对其造成生命威胁，所以从这方面来推算，嫌疑人很可能会在今天，或是明天再一次出手——我总觉得，嫌疑人在做这些事的时候，有一种对于时间上的急迫感。”

　　“其实我比较好奇，”拿了赵灿阳病历以及各种检查结果的苗豆豆旁听许久，还是忍不住提出自己的疑问，“如果只是将福盛安和今年来发生的这些案子凑到一起，一般人很难得出这是一场连环杀人案，甚至于，我到现在还不明白，这些案子究竟是怎么凑到一起的……”

　　“因为现在的福盛安和，本身就是一个灾厄的共同体，”郁未真接过病历，翻看起来，“如果放手不管，只会让事态如同滚雪球一样持续地发展下去。”

　　“——灾厄？”苗豆豆抓住了这个词，“克鲁苏么？”

　　郁未真有一瞬间停顿，旋即略过了这个她不太理解的词：“如果非要比喻的话，现在的福盛安和，就像是已经点燃了引线的炸药桶，如果在引线燃尽之前没有解决，到最后，整个福盛安和的结果，就和今天爆炸的6栋别墅是一个下场——甚至比这还要糟。”

　　“陆支队说的对，如果肖乐没有找到高架桥附近有福盛安和的业主在车祸中死亡的档案，那么今天夜里——无论是前半夜还是后半夜，一定会出现下一个受害者，”郁未真道，“甚至是说，死亡人数一定大于七。”

　　“依据呢，郁副组长，”苗豆豆揉了揉额头，“这只是你的猜测……一定大于七，有什么证据或者线索能够表明会出现一场死亡人数大于七的谋杀？”

　　“苗豆豆，”陆怀一道，“端正你的态度。”

　　“我想问郁副组长一句话，”一直沉默的冯鑫鑫打断了由苗豆豆引发的这场质疑，“科学的尽头是神学，您认可这句话么？”

　　郁未真合上关于赵灿阳相关检查资料，认真看向冯鑫鑫：“我认可，却否定。”

　　“科学能够摸到神学的边缘，但科学的尽头不是神学，而是傲慢性的毁灭，这其中，只存在一个是否失控的差别，”郁未真笑了笑，接着说下去，“但对于你真正想问的问题，我可以告诉你答案：是的，就是你想的那样。”

　　“所以……对方与我们是在抢时间，”冯鑫鑫喃喃道，“后天，就是我生日了。”

　　“所以明天，是最后一天，”郁未真道，“如果明天24点前无法解决福盛安和的问题，事态，无疑会朝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

　　“你们在打什么哑谜？”苗豆豆皱眉，“这跟冯老师的生日又有什么关系？”

　　“我从来不过农历生日，”冯鑫鑫道，“所以半个月后的生日，只是公历生日——后天，就是我农历出生的日子。”

　　“后天，农历——或者说阴历——七月十五，”陆怀一低沉富有磁性地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在老祖宗传下来的历法中，这一天被称为中元节，民间俗称七月半。”

　　“本就是女孩，生逢阴年，又是农历七月十五子时三刻出生，”郁未真道，“恰逢鬼门大开，冲了阴气，你这双眼，便是让人阖上，也闭不紧，所以影影绰绰之间，总能看到一丝半点不一样的影子。”

　　一时间，众人只觉后背发凉。

　　苗豆豆勉强笑道：“郁副组长，这在医院，别说这些鬼鬼叨叨的事……”

　　郁未真只是看向冯鑫鑫：“你愿意么，你这双被阖上了大半的阴阳眼，如今有一个打开的机会。而以你如今的职业、体质来说，不会再像小时候那样，体弱多病，小厄运不断。”

　　“我说陆支队，郁副组长，你们到底怎么回事儿啊。我怎么觉着你们神神叨叨的——不说郁副组长。陆支队，你是京都刑侦大队支队长，你身上的警服、警章……不支持你现在开这样的玩笑！”

　　苗豆豆是最先甩手不干的那个：“还有冯老师……”

　　“苗豆豆，”陆怀一道，“你以为，特案组的特字，是哪里来的？”

　　郁未真笑了笑，朝苗豆豆伸出手：“抱歉，我重新自我介绍一下。特殊案件调查组副组长，全国特殊案件调查管理中心直接管理人，华夏特殊案件调度司第三负责人，郁未真。”

　　苗豆豆瞪大了眼睛，只觉得荒谬的情绪充斥了整个脑袋，一把拍开郁未真伸出的手，转头便走。

　　郁未真有一瞬的惊讶，而后看向陆怀一：“他还会回来么？”

　　“如果不回来的话，我打报告，你看着跟上级领导再重新申请一位相关领域专家过来——苗豆豆相对算是非常年轻的一位——有太多的东西，就连我都还无法完全接受，”陆怀一抬手看了眼手环，“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不行就换人，拖后腿就拖点吧，”郁未真叹口气，“冯老师呢，如果留下来，你以后可能面对的是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世界，甚至于，你跟一般痕检科大多数处于后勤位不同，以后跟着我们是要出任务的——不仅仅是留在现场，甚至可能到你手里的现场也未必是一手现场。你觉得呢？”

　　冯鑫鑫沉默了一会儿，抬起眼正视郁未真：“我觉得，这个小组中只要有需要痕检专业的人存在，那么一定有我必须存在的原因，好奇心也好，以后完全不同的案发现场也好——我觉得……我想在这里留下来。”

　　从冯鑫鑫说到完全不同的案发现场时，郁未真便明白她懂了自己在小组中的定位。

　　郁未真颔首：“好，那今晚上便一起行动，刚巧，借这一处地方，冲开你眼睛上的封印。”

　　冯鑫鑫捂了捂眼，露出一个笑容。

　　“对了，”陆怀一道，“你为什么会认为，嫌疑人动手时，会有七人以上的伤亡？”

　　郁未真摸到自己的手机，拿出来时屏幕已经碎成兰花屏，按着开机键按了半天，没有一点反应，不由叹了口气：“走吧，到车上说，现在估计也就是程序出自科研所的特制手机还能用了。”

　　“那……赵灿阳？”冯鑫鑫问道。

　　“他没什么事，”郁未真抖了抖手里的相关检查结果，“阴气入体，再加上脑震荡……等他将体内的阴晦煞气吐个干净，就没什么大碍了，跑这一趟，主要是怕醒过来的不是他本人。走吧，我饿了。”

　　乌尼莫克依旧停在原车位上，车内带着一股食物所特有的香气，油脂香混合着辣椒、孜然还有一股淡淡的醋味，在弥漫了整个空间。

　　车内，程序正在和苗豆豆说着什么，而一旁的肖乐则嗦着酸辣粉，看着新买的平板上不断有数据跑过，是网侦内部研发的聚合搜索推算工具，倚靠内网档案信息，综合网络大数据推算，凭借并列精准词定位，能够在短时间内锚定相关事件发生时间以及当事人身份信息。

　　郁未真陆怀一还有冯鑫鑫上车的时候，推算程序刚好跑完。

　　“抱歉抱歉，郁姐，”肖乐抽了张纸巾抹过嘴角，“当时看见店里有酸辣粉我就想吃，买回来才发现味道太大了，再加上我是真的饿……”

　　“没事，”郁未真在支起来挂在椅背后方的桌子上翻了翻，将一把烧烤抽出来，另外又从后面的车椅底下抽了几瓶罐装碳酸饮料出来，递给众人，“刚好我也饿了，陆支队也过来一起吃，边吃边说。”

　　“程序，你之前拍的福盛安和小区平面图找一下，”郁未真翻出一个拍立得给他，“拍下来。”

　　郁未真在烧烤串里翻了下，抽出两串递给后座的苗豆豆：“呐，跟着跑一天了，先这样垫垫肚子，福盛安和晚上再跟着跑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