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案组》藏镜

4、第 4 章

　　田欣将烟掐了烟按进一旁的烟灰缸里，带着鼻音哼笑一声：“一米八深的游泳池能淹死个一米七七、还是个会水的人，怎么不说人是叫天上下雨给呛死的呢。”

　　郁未真低低叹了口气，道：“节哀。”

　　田欣从包里取出一张方形卡片：“拿着，要是有什么需要，给我打电话，24小时，我随时都在。”

　　将名片塞到郁未真手里，田欣再不做停留，拿着自己的包径直离开，离开前还叮嘱了小陈一句，让他把这里的东西都收拾齐整，送到她住的地方去。

　　不多时，苗豆豆与冯鑫鑫也相继回来，对着郁未真摇头。

　　“行了，让安经理带着你们去程洇死亡现场看一看，”郁未真低头看了眼时间，“我有点事单独跟那位田欣田女士说，不需要太久，大概有个十几分钟，就去找你们会和。”

　　众人都没什么异议，程序更是应了声好，带着组员还有安乐居先下去。

　　工作日的下午，整个小区并没有多少人，更况论是出过人命的公共游泳池，如今更是备受冷落，只剩一池子清澈见底的水在毫无遮拦的烈日下逐渐加温。

　　“就这里，”安乐居指了指游泳池，“程小姐就是在这里溺水没了的……你们几位先看着，我去打个电话，让他们准备临时门禁。”

　　程序等人应了一声，寻了阴凉地遮阳。

　　福盛安和小区的公共设施确实完备，整个小区除了绿化之外，旱冰场、游泳池、篮球场、羽毛球场连带着网球场应有尽有，穿插在整个小区各处，由小区绿化作为隔离，以公共游泳池为中心，环绕四周。

　　而泳池周围除了遮阳的罗马风柱廊之外，还另有遮阳伞以及藤编躺椅、配套的藤编玻璃圆茶几等错落摆放，伴着绿化草坪将泳池圈在了整个小区的正中央。

　　苗豆豆后背上的汗已经濡湿了衬衫，此时糊在皮肤上，被外面的热气一蒸，只觉格外黏腻难忍：“这天儿也太热了，又干又炕……我这边儿转完了，没什么新的线索，时间过去太久，就算是有线索，现场也已经受到不可逆的破坏，估计今天要白跑一趟。”

　　肖乐躺在藤编躺椅上如同死鱼一条，一动不动盯着头顶红白相间的遮阳大伞，平板扣在自己的肚子上随着呼吸略带起伏：“我这边已经查了几个受害人以及相关交际密切的人，没找到任何可疑对象……这不应该啊。”

　　“我觉着，这里面肯定有咱们忽略的地方，”程序从自动饮料机里取了几瓶饮料出来丢在几人怀里，边拧瓶盖边道，“以陆支队的为人处事，还有郁姐的风格，不会让咱们在这儿白忙活，估计是有什么怀疑，但还不好说，所以才让咱们来这看看能不能再找些什么线索。”

　　“可让咱们来的，可是郁副组长……程序，你改口改的倒是挺快。我直觉，她肯定知道点什么，但是就是不跟咱们说，就让咱们跟没头苍蝇似的跟着她在这跑现场，”苗豆豆叹了口气，“我一个法医，也不用什么案子都跟着跑来着……她到底什么来头啊。”

　　程序眉梢微动，眼底若有所思。

　　却是肖乐躺着灌了口可乐，整个人瘫软犹如一具死尸：“我查了，全华国叫郁未真的一共一千三百一十三人，除去性别不对，年龄对不上的，差不多还剩下三百零八人，然后我又查了在编的考公的以及各地警察公安大学毕业的，只有十六个……”

　　“操蛋的就在这，这十六个人的身份籍贯以及如今就职单位，都不是京都的，身份证复印件我也一个个从档案库里瞧了，没一个跟咱们这位郁副组长对得上的，”肖乐舔了舔嘴唇，看向程序，“所以，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她的档案已经在安全局完全加密，我想看她的资料，得黑了安全局……”

　　程序失笑：“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啊，你这要是进去了，甭说我，就是陆支队也捞不出来你。”

　　肖乐嘴巴一撇，又咸鱼躺尸般摔回去：“互联网，本该是小爷的自由之地，是来去自如，潇洒快意的地方，可如今……”

　　“可如今，别让你的老领导觉着，给你的自由过了火，”程序道，目光看向一直盯着水面的冯鑫鑫，“一直盯着水池子看，是发现什么了么？”

　　冯鑫鑫将还带着冰凉质感的饮料瓶往脸上一贴，若有所思道：“这小区里就这么一个游泳池，深度最深不过一米八，而死者身高足有一米七七，再加上水面到泳池边沿有差不多五公分的距离……以她的身高，站在水里只要踮起脚尖就能触到池底，借助水的浮力露出头来，再加上泳池的倾斜角度，她只需往前挪上那么一步两步完全可以将脖颈以上部位暴露在空气中……怎么会就溺水而亡了呢？”

　　顿了一顿，冯鑫鑫眼底透着些许迷茫：“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着，这游泳池有问题。”

　　见众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冯鑫鑫皱着眉将冷藏过的饮料往眉心处一贴，摇头道：“我不知道，就是一种直觉，这池子水，给我一种很不好的感觉，也可能是知道这里泡过……所以心理有些不适？”

　　“那一池子水因为当时痕检需要，已经放过了，这是后来证物提取过后才又放的水，”程序往泳池边上站了站，看着这一池清澈透底的一汪蓝，“只是……看样子也没什么人过来游水。”

　　“说起来这水池子……我搞到了这个，”肖乐从掀开他的平板，调出当时的监控画面，“今中午吃饭时候我找递交的前负责人要来的，程洇死亡当天的监控视频。”

　　“死亡时间为5月11号夜里两点，12点下播后点了份外卖，两点钟换了泳装出来游泳，两点十七开始在泳池里挣扎，好像有什么东西拽着她往水下拽，一直扑腾到两点二十六，彻底沉入水底。”肖乐将平板放在玻璃茶几上推过去，示意他们去看，“我感觉她当时的这个表现，委实不像是意外溺水。”

　　夕阳老儿隔着遮阳伞照下来，几人背后无端渗出一丝凉意，实在是监控里程洇的死法过于诡异。

　　程洇明明已经几次扑腾着浮出水面，而后朝着浅水区游去，然后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拖着她带着她往下、往后坠，反反复复也能看出呛了不少水，最后硬生生力竭溺水而亡。

　　“法医组呈交上来的验尸报告确认死者为溺水而死，”苗豆豆道，“而且尸体体表无淤痕，无外伤，指甲内部无皮屑组织残留，胃容物检测无乙醇或其他药理反应，有肺部积水，HbO2（氧和血红蛋白）浓度较高，死者溺亡后大概三小时左右被人发现，尸僵形成较早，考虑是因为过度挣扎抽搐导致肌肉剧烈运动造成的，口鼻部有蕈样泡沫，符合溺水特征。”

　　肖乐道：“分管这案子的大队已经对着监控来来回回查了好几次，没什么异常，监控没有受到干扰、剪切，但监控里的那个模样……难不成游泳池里还能长水猴子不成？”

　　程序咳了两声：“笔录上说，当晚监控室五个值班人员全部睡着了，这福盛安和……还真是有点……”

　　剩下的那个词被他咽下，但在场众人都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

　　因为这事儿确实邪门儿。

　　“怎么样，有什么新的发现么。”郁未真敲了敲一旁的饮料售卖机，从中取出一罐凉茶来，却是不知什么时候回来，又听了多久。

　　“到现在为止的两桩案子，都给我一种诡异的巧合感，”苗豆豆皱着眉，在阳光下闭上了眼睛，边说边思索道，“逻辑链卡不上，明明有自相矛盾的地方，却又找不到证据，找不到哪怕那么一丝丝的线索……还都是介于自.杀与他杀之间。”

　　“案发现场没有巧合，只有必然，”郁未真淡淡道，“我们要做的，就是在这种种看似巧合之间，抽丝剥茧……这才第二个，或者说，这才第三个，接下来咱们还得接着跑——安经理呢？”

　　说曹操，曹操到。

　　安乐居一手拿着电话在说什么，一手则拿着几张卡片朝着他们的方向过来，临近跟前，只听安乐居笑着跟对方说再见，而后将手机塞进兜里迎上来：“这是刚刚让安保系统送来的临时门禁，时效为一天，一天之后需要持身份证或是相关工作证件到物业再次办理。”

　　言下之意郁未真他们都听得懂。

　　“贵司的安保系统果然尽职尽责，”郁未真勾了勾唇，接过那几张薄薄的卡片，“放心，也就这么一两天的事。”

　　“……我总觉得，”蹲在泳池边上看水的冯鑫鑫喃喃道，“有哪里不对。”

　　苗豆豆跟着蹲了下来：“怎么，有什么发现么？”

　　冯鑫鑫按了按眉心：“有一种，不大好的预感。”

　　苗豆豆被逗笑了：“系统里对冯老师一直流传着一句话，说，冯老师是这世上最女人的女人……”

　　话音未落，只听一声震颤鼓膜的巨响在众人耳边炸开。

　　“趴下！”冯鑫鑫一把拽过尚未反应过来的苗豆豆，旋即被一股冲击波带着硬生生翻进了泳池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