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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中午一顿耗费不菲的午饭算是开了个见面会,而后乌尼莫克载着几人掉头转向出事的小区,最后车在小区门口停车位上熄了火。

      “走访调查,旁敲侧击都是干这一行的基本功,我也不多说什么,走吧,现在是下午两点,咱们六点去一趟医院,做个案情分析顺带带你们吃个晚饭,晚上九点,特案组正式开工,”郁未真的手搭在方向盘上,通过后视镜看了眼坐在后座的几个组员,“顺带我说一下咱们特案组的考勤时间——公务员是朝八晚六,咱们是晚八朝六,出外勤提前报备,不过大多数,咱们都绑在一起……行了,下车吧,能收拢多少信息、多少线索,看你们的了。”

      “天天大夜啊……”肖乐咕哝了一声,准备推门下车,“咱们这特案组……还真有够特殊的。”

      “放心,工资照发,加班费照给,有荣誉奖章就让咱们陆支队给批奖金,”郁未真似笑非笑,“薪水终归比你在网侦总队拿得多。”

      冯鑫鑫闻言抬头看了一眼,推门下车,然后是程序,苗豆豆则凑上前来问了一句:“我能问一下,保守估计咱们工资能拿多少么?”

      下了车的肖乐嘴角一抽,伸手拽住苗豆豆的衣领把他给拖下车去:“走吧,别丢人了。”

      “……我就问了个工资,怎么就丢人了,这是我合法劳动纳税人所得……”苗豆豆挣扎着从肖乐手里夺回自己的后衣领,抚平顺了两把,跟着追上去,再说些什么便听不清楚了。

      郁未真收回视线,看向副驾驶坐着的人:“陆支队怎么不下去?”

      “下去也没用,”一直闭目养神的陆怀一道,“我已经知道这里面多少有点猫腻,但他们不一样,总得让他们自己亲眼看着,然后才能更好接受吧?”

      郁未真不置可否:“现在时间还早,陆支队睡一会儿吧,昨夜里估计也是熬了一个大夜……今儿晚上是咱们特案组工作的第一天,可别从你身上出了什么岔子。”

      陆怀一靠在副驾驶上转头看她:“我是真觉得咱们在哪儿见过,但那时候,你应该不是现在这个模样……”

      正说着,陆怀一眼底闪过一丝茫然,而后脑子里的思路犹如老旧的电灯泡短路了一般,半明半昧之间不时明光闪过,却终究卡壳一般没有个亮堂明白的结果。

      “睡吧,陆支队,”郁未真道,“不管之前咱们见没见过面,以后咱们怕是要天天见面的。”

      “晚上九点开工,现在还早,你好好养养精神,夜里还有场硬仗要打,”郁未真打开车载白噪音,从车屁股处拖了个箱子出来,复又开了副驾驶的门从那箱子里翻了一套东西递给他,“这些东西陆支队应该明白怎么用,出任务的必备品。”

      陆怀一接过如同三无快递纸箱一般的外包装,点头应下,郁未真便抱起了整个大箱子,跟在众人身后朝着福盛安和小区而去。

      陆怀一将手里的盒子拆了,拆出一套装备来,这些东西对于他们来说并不陌生,但却也与平常所见有所差异,譬如那么一副可以夜视的墨镜。

      将墨镜带上,再朝着小区的方向看去,只觉头顶乌云密布,沉沉欲坠。

      然而在将墨镜取下之后,福盛安和小区头上又是晴空朗照,阳光大好的模样。

      陆怀一叹了口气,而后将这些东西在身上装好,后调了车座弧度,当真如郁未真所说,去睡觉了——比起特案组中如今尚且一无所知的组员,他这个做组长的却不能当真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夜里,也确实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郁未真将怀里抱着的大箱子在小区门口公园放下,汉白玉圆桌便被箱子挡的严严实实,众人目光也随之落在了这毫无标识的箱子上。

      “科研所最新研究出来的成品,咱们这里也是试应用,”郁未真道将箱子里装着的东西取出来,而后分成几个小箱子,成套摆在桌上,“手环,眼镜,耳机,执法仪,一人一套。”

      “执法仪?”肖乐最先伸手,“咱们又不是交警,这玩意儿……有带的必要?”

      程序则捏了一副眼镜在手里打量,而后视线定在了镜腿尾端的几个按钮上:“这不是单纯的眼镜,作用是什么?”

      “都拿着,”郁未真道,“我先打个预防针,你们手里的这一套东西,最低价格8万起,未来市价多少不好说,还都是正在研发中的东西,用的时候都小心一些。出任务的时候必须佩戴,执法视频上传云端之后,上头有大领导要看,皮都绷得紧一点……福盛安和的小区物业和负责人都联系了么?”

      “已经联系了,马上就到,”肖乐举爪子道。

      郁未真点头没有再多说些什么。

      京都的生活与工作之间有着极大的割裂感,办公区与居住地之间往来跨了不止一个区,这就导致了工作日的下午,整个小区里并没有多少人在家,只有烈日下躲藏在树上的蝉鸣聒噪成一片,惹得人心底格外厌烦。

      好在等的时间不长,小区物业负责人逆着阳光匆匆赶来,头顶略带稀薄,头面带着些许油性反光,一张被半湿透的纸巾裹挟着些许油汗不分的分泌物被人叠起扔进了垃圾桶中,脖颈上松松打了个领带,腋下还夹了个公文包,见着他们便迎了上来,探出一只略带湿腻的手:“你们好,你们好,我是福盛安和小区的物业经理,鄙姓安,安乐居。”

      这倒是一个极适合做房地产相关行业的名字,只是配着这么一个事故频发的小区着实讽刺,众人笑笑,打过招呼,在他的带领下,朝着小区内部走去。

      福盛安和小区和安乐居的名字颇有异曲同工之妙,莫说什么安和,大半年来的数场命案,使得整个小区住户搬走许多,便是他们这些做物业管理的,心底下也未尝不是没有些玄乎的猜测、

      安乐居掏出纸巾抹了把汗,引着他们往里面走:“这边请,这边请,咱们是想要先去哪处地方转转?”

      “24栋在哪,我记得年初的时候24栋有一个高空坠物的案子,”郁未真道,“现在进行到哪一步了?”

      “还在扯皮呢,”安乐居露出个苦笑,“我还以为咱们过来就是看命案来着……这边走。”

      “命案是案,高空坠物也是案,”郁未真道,“我听说那被砸的小姑娘还在医院里。”

      “是,给砸成植物人了,”安乐居擦了擦脑门上的汗:“今年三月底的事,实际上到现在也还没找到这坠落物到底是什么,现在那小孩爸妈已经将24栋南户的所有住户都给告了……具体责任以及赔偿划分,都还在法院扯皮呢。”

      “你们估计也是焦头烂额,”程序道,“现在干什么都不容易。”

      安乐居苦笑道:“谁说不是呢,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这还真是从天上来的飞来横祸。”

      坠楼案的主角不是福盛安和小区的住户,只是晚上带着孩子过来串门,结果在楼下运动器材那儿给砸了,孩子当场昏迷,然而从天上掉下来的坠落物到现在已经找了四五个月了,还是没个结果。

      安乐居带着他们绕过一处紫藤花走廊,穿过喷泉广场,指着那头的公共运动器械区道:“就是这儿了,那小姑娘就是在这儿被砸的。”

      肖乐看了一眼,掏出来平板开始扒拉,半晌挤挤一旁苗豆豆:“喏,你看对不对。”

      苗豆豆凑过去看,却见是一份伤情评估报告:“被砸到的小姑娘么?钝性暴力引起的脑疝以及伴随广泛性脑挫裂伤,弥漫性轴索损伤,这砸的不轻,妥妥的一级伤残没跑。案发时间今年三月……这小姑娘现在还没苏醒的话,估计以后一辈子都要躺在床上当个植物人了。”

      “能救,”郁未真在大太阳底下眯眼打量着这已经被放开了的现场,“她年纪还小,细胞活性好,又有家人精心养护着,身体现在没什么大问题,只差醒过来了。”

      苗豆豆叹了口气:“但愿吧,要是轻易就能醒过来,这病的形容词就不叫持续性植物状态了,有些损伤过后,身体是没什么问题,问题就在于醒不过来……”

      剩下的话苗豆豆没说,植物人哪怕是到了现在,也是医学上的一道谜题,确实有醒过来的案例,但幸存者偏差背后的数据,却也异常繁复浩大……

      谁不想成为幸存者呢?

      下午两三点的太阳正是最炽烈的时候,案发时间也早已过了半年之久,现场早已没有再次勘察价值,众人只是打量了眼四周,对这么一出高空坠物案有所了解,便跟着安乐居去了最先发生命案的地方:福盛安和36栋26楼2623户。

      福盛安和的房子根据楼型的不同,户型上也有所差异,36栋便是主打单身公寓户型。

      开门后是非常经典的两室一厅一厨一卫,采光明亮之余装潢也以暖白色为主,整个室内的布置显得明亮整洁还带着些许女孩子所特有的舒适温馨之感。

      微风拂过,阳台与室内的推拉玻璃门两侧米白色飘纱随之升腾摇曳,待风失去踪迹,这才缓缓落下,复又归了原位。

      从玄关向内看去,一眼便能看到落地窗推拉门外铺了满地的阳光,二十多平的阳台上,造型各异的多肉挤挤挨挨放满了花架,推拉门一侧,显得身宽体胖地象牙白陶瓷盆里,缠枝牡丹蜿蜒生长,白色牡丹花开的正是时候。

      这一切,仿佛只是主人出门了一趟,屋里还保存着浓浓的生活气息。

      “这是……”程序的目光定在了客厅电视柜花瓶里所插着的牡丹花上。

      鲜切的白色牡丹错落有致的插在瓶中,花瓣柔嫩舒展,自有一番别致的美感。

      安乐居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也不由叹了口气:“这房子如今已经没人住,但户主的爸妈不时回过来坐上一小会儿,顺带着打扫卫生,这钥匙也是跟着在我们这儿备了一把,他们有时候来不及过来,会让房屋管家在雨天帮着关个窗什么的——这牡丹,估计是老太太插得。”

      “可怜天下父母心,”安乐居道,“咱们的物业费二老照交,老人家年纪不小,沈小姐是他们老来女……咱们怎么也得好生帮着照料着这房子,好歹,给人一个睹物追思的地方。”

      郁未真笑了笑没说话,跟着众人一道进去四处看了一遍,程序凑过来,低声问道:“有么?”

      “现在还早,等天黑了再看看,”郁未真也跟着低声叮嘱了一句,“消防通道,整个小区的分布图,还有几个现场的位置,你都得做到心底有数。”

      “郁姐放心,这事我明白,”程序道,“陆支队呢?”

      “在车上休息,”郁未真道,“夜里才是重头戏……先让他养养精神,晚上再跟过来,左右这些东西都已经总结成资料交到他手里了。”

      正说着,肖乐一巴掌拍在程序肩头凑了过来:“你们偷偷在这儿说什么呢。”

      “没说什么,”程序道,“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发现?”

      “没什么发现,”冯鑫鑫将原本套在手上的橡胶手套取下来,塞进包装袋里,“这里的现场连二手都算不上,估计是在解封之后请了家政重新收拾过一遍……已经没有再做信息收集的必要。”

      毕竟这起坠楼案已经过去了几个月,结案报告都已经封存,现场自然也早已解封。

      “冰箱里还塞着好多东西,都是新鲜的,厨房也有使用的痕迹,”冯鑫鑫跟着一叹,“如果没有外人,死者亲属恐怕现在还没走出来。”

      “这房子,留着终归是个念想,”苗豆豆收回打量房子的视线,也不知是到底想要劝慰谁,“安经理,这房子没有外人进来过吧?”

      “没有没有,咱们小区安全系统还是挺过关的……”安乐居说着自己也有些气弱,转而解释道,“每栋楼两个房屋管家,公共区域监控全覆盖,进出除了户主之外,哪怕是临时业主也要提供了租房合同以及身份录入才行,要真有外人过来,咱们一早儿就报警了。”

      苗豆豆若有所思。

      “走吧,这里确实没什么重要价值,但不代表着这里没有价值,”郁未真道,“安经理,跟你们物业管家打声招呼,晚上我们还得再来一趟,不一定进到室内,记得让管家放行。”

      “嗳,一会儿我让人给办几张临时通行门禁过来,”安乐居道,“咱们这案子不是挺早就结了,现在这架势……这是要翻案啊?”

      郁未真没说话,倒是一旁的肖乐臂膀一挎,哥俩好似的搭在了安乐居的脖颈间:“你对这命案挺感兴趣哈?哥劝你一句,好奇心别搁到这地方,猫有八条命都不够往里头填的,万一把你当嫌疑人拷走,你亏不亏啊……我说你们倒是等等我啊!”

      电梯在肖乐面前缓缓合上,郁未真按着关门键一笑:“超载了,你和安经理坐下一趟。”

      肖乐都要被气笑了:“合着上来的时候不超载,下去的时候就超载了。”

      电梯轿厢轻轻一震,带着众人缓缓下行,郁未真靠在电梯厢上,看向众人:“说说看,刚才的2623,你们都看出什么来了。”

      “我有点不理解,”冯鑫鑫道,“像死者这样的人,我想不出她是怎么能够达成无心理异常、无自救本能且排除他杀的现场,靠催眠么?”

      “催眠……这里面有个逻辑BUG,”苗豆豆道,“催眠只是人为放大或是减少某种特殊感知以及施加心理暗示——以现实理论研究以及临床试验成果来看,这个存在不成立,沈静文性格虽然人如其名,不算是太外向,但本身是一个心理情绪非常稳定的成年人,想要通过催眠让她达到放弃生命的程度是不可能的,她并没有自卑甚至是自闭、厌世之类的强烈性负面情绪。”

      “任何关于放弃生命的暗示或是催眠,都会激起一个人的求生本能,没有长期性的洗.脑或是暗示叠加,不可能达到深度影响的效果,更何况死者是一个心智稳定且相对成熟的、心理健康的存在?”苗豆豆回想起室内装潢,“死者的生活与性格不浓烈,但也绝不寡淡,从她室内的软装以及养的植物便能看出来,死者内心世界丰富,生活态度积极,且在死亡前一段时间内的排查可知,该死者无重大生活变故,没有受到情绪打击,也没有相关精神、心理问题,换言之,她没有自.杀的原因。”

      “可事实是,死者的面容太过于平静,现场也没有自救痕迹留存,”冯鑫鑫道,“苗老师,在死者直面死亡的现实情况下,有多少人能维持住面部表情?”

      “不多,但不包括坠楼。”

      话题说到这里,仿佛再一次进入了死胡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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