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与引》迂木脑袋

7、朋友2

　　已经是下午两点多，时柳雨按照柏旸给的地址来到目的地后，面对眼前只在电视里看过的场景惊叹不已。

　　独栋的别墅像是城堡一样矗立在他的面前，周围的植被郁郁青青，如若不是他此时身上还穿着袄服毛衣，还以为自己误入了夏天。

　　他往前走了几步，不远处有着一个人工湖泊，湖里大概种了莲花，因为还没有到盛开的季节，枝叶有些枯败的在寒风中瑟缩。

　　他不做停留，推门进入别墅内部，按照柏旸给他发的消息径直朝着房间深处走去。

　　头一次来到别人家里，他不敢乱看乱摸，一边担心等会儿要是见到这个家的长辈怎么打招呼，一边感叹这里的装修奢华。

　　只是未免太过冷清和冰冷。

　　好在一楼并没有多少房间，但是即便如此，左拐右拐后他依然在这里没有看到任何一个人，不过看着干净程度应该是每天都有人专门打扫过。

　　就在他再一次转回到客厅的时候，时柳雨开始犹豫要不要给柏旸打个电话询问一下，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水声，顺着声音望去，看见一扇半掩的门。

　　里面似乎是一个室内游泳池，另外三面满是窗户，泳池中间有着一道深色的身影，那道身影在水中游动的速度很快，伸展出水面的臂膀肌肉流畅有力，水花四溅，身姿优雅而迅猛。

　　只一眼，时柳雨便认出对方是柏旸，他向前推开那扇门，才发现里面比外面看起来更大、更宽敞，一楼和二楼的楼层被打通，外面是一片茂密的树木，池边摆放着几张躺椅和小茶几，靠近门口的茶几上有着一部手机和毛巾，应该就是柏旸的。

　　这么冷的天还能游泳，身体可真好。

　　时柳雨站在一旁等待着，并不催促，眼睛和耳朵都关注着水池里的人的一举一动，人都有着爱美之心，更何况柏旸的身材确实远超所有的同龄人，有种成熟男人荷尔蒙般的魅力，虽然性格不太让人喜欢，但是就外表而言，很多男人站在他的身边都会感到嫉妒和自卑。

　　时柳雨不否认，他是羡慕的。

　　哗啦！

　　正当时柳雨想的入神时，柏旸已经从泳池中爬了出来，发丝往下滴着水，又被他随手的拢到脑后，露出英俊的眉眼，他那下三白的眼睛无论什么时候看着都透着一股凶。

　　高大的身材，比例完美，宽肩窄臀，此时单穿着一条黑色的泳裤，浑身上下淌满了水珠，裸露出的皮肤是健康的深棕色，覆着清晰又充满爆发力的肌肉。

　　就像一头孤高的野狼，缓缓的朝他迈近。

　　时柳雨微微晃神，被这样的柏旸吸引了目光，待回神后，第一反应就是拿过那茶几上的毛巾去给对方擦拭身上的水珠。

　　“这种天气游泳会很容易生病的。”虽然知道对方看起来格外健康又有抵抗力，但是时柳雨还是免不了的唠叨几句。

　　他习惯了，自己的身体不好对于这方面就要比一般人更加注意些，院里的孩子们也时常会被他念叨几句，

　　柏旸比他高出一头，就当是比他小上一岁的大孩子，他无奈垫着脚尖去给对方擦头发，水珠滴到自己脸上也毫不介意。

　　柏旸垂眸，感受着自己的头皮被对方轻柔的搓揉着，有点痒，这感觉有点微妙，很少会有人这么大胆的主动近他的身，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这个非常自然的就给他擦身体的人，眸色加深，视线下滑，落在那因为姿势的原因而裸露的苍白脖颈上，看起来纤细易折，他缓缓朝着那里伸出手。

　　时柳雨擦的认真并未注意，直到脖子被湿漉漉的大手握住，他才受惊的停下动作，睁大了眼睛去看柏旸的脸。

　　一般来说，从柏旸的表情里很少能看出什么，这次也不例外，他表情冷淡，手下并未用力，仿佛只是用手掌轻轻丈量时柳雨的脖颈。

　　带着点掌控的意味。

　　“继续。”他命令道。

　　时柳雨只好继续帮他擦干头发，然后是脖颈、肩膀、胸口，再往下这个姿势就够不到了，也有点尴尬了。

　　柏旸松了手，似乎是很满意对方的乖巧，没有强求对方继续，只是略过时柳雨，拿起手机径直走了出去。

　　时柳雨只好转身跟上。

　　到了客厅，人又不见了。

　　毕竟是别人家，又不好到处乱闯，于是只好站在客厅继续等待，客厅连通了餐厅，对方总不至于到了饭点也不出来。

　　抱着这样的态度，时柳雨安心打量起这个比教室还大、还亮的客厅，从他进入这里后就没有感受到任何寒冷，暖气温度适宜。

　　与之相反的，房间的色调只有黑白灰三种，气氛安静沉默、孤独，甚至都连一张普通的家庭照片都找不到。

　　没过一会儿，柏旸便换了一身衣服从楼上走下来，黑色皮夹克搭配着马丁靴，头发还半干着，手里拿着钥匙冲着时柳雨说道：“走吧。”

　　“去哪儿？”时柳雨不动，“你的头发还没吹干，这样出去会头疼的。而且你不是叫我到这里玩吗？为什么还要出去？”

　　柏旸看着他，眼眸深沉，盯着他苍白的脸许久才缓缓开口，“那你想在这里玩什么？”

　　时柳雨歪着头想了想，这样的经验不多，想起那天在实验楼看到的场景，于是他说道：“玩游戏？”

　　“游戏？”柏旸走上前，走至时柳雨跟前，头一次在他面前弯下腰，与对方鼻尖顶着鼻尖，呼吸缠绵，那表情依旧让人看不透，“什么游戏？”

　　时柳雨撇过头，浑身的不自在，他咳嗽一声，才解释道：“那天在实验楼，你们不是在玩游戏吗？”

　　柏旸表情冷漠的直起身，嘴巴动了动，“好啊。”

　　于是两人坐回到客厅沙发，柏旸兴致缺缺的半躺着，时柳雨则有点紧张。

　　虽然是他的提议，但是他根本就没玩过任何游戏，照着下载一个后，就是漫长的新手引导，手忙脚乱一顿操作后还是没摸到半点头绪。

　　柏旸看都没看他一眼，起身去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再回来时一边喝水一边欣赏着对方慌乱的模样。

　　盯着那张脸反复打量，最后猝不及防撞进一双向他求助的明亮双眼。

　　双眼的主人举着手机朝他挪动，细长的眉紧巴巴的皱着，“帮，帮帮我，为什么我老是死掉啊？”

　　那苍白的嘴唇一张一合，睫毛忽闪忽闪的挠着人心，柏旸被蛊惑一般，真的看向手机屏幕，里面的角色每次都没走出几步就被对面的小兵杀掉，反反复复，一个人机打的异常惨败。

　　“......”他没想到就这样的水平也敢要和他玩。

　　“技能。”

　　“啊？”时柳雨就只会操控人物走动，压根就不会攻击。

　　柏旸冷漠的壳子有一瞬间的龟裂，直接接过对方的手机，三两下就结束这本该没有任何悬念的胜局。

　　“哇！你好厉害！怎么做到的？”语气真诚，时柳雨现在看向柏旸的目光充满了崇拜。

　　“......”

　　把手机扔还给时柳雨，柏旸问道：“还玩吗？”

　　时柳雨腼腆的冲他笑，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说出继续玩三个字了。看着站起身的柏旸，他开口问道：“我们要去哪儿？”

　　回答他的只有柏旸冷淡的背影。于是他赶紧跟上。

　　————

　　风在耳边呼啸，身旁的事物快速倒退，天已经开始暗沉，远处的市中心点起灯光。

　　时柳雨没想到对方居然还会骑摩托，他的前十九年从未体验过这样的速度和刺激，要不是带着头盔，他都快要睁不开眼了，紧搂着前面人的腰，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紧紧不放。

　　柏旸：“......”

　　好不容易适应了一会儿，抬头从柏旸的身侧往前看去，感受着速度带给自己的紧张感，衣领处不断有风灌入，他甚至不觉得冷，反而热血沸腾。

　　他的身体不允许他做出这样的行为，但是他的心却在这一刻尤其享受。

　　“柏旸——”前胸紧贴着对方的后背喊了一声，“我们去哪儿啊？”周围的建筑物明显开始变多，只是大多低矮，不似市中心的繁荣。

　　当然，这句问话依然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应，时柳雨并不失落，或者说已经习惯。

　　车子在一栋看起来有些老旧的建筑物面前停下，上面的招牌闪着霓虹色的光，靠近大门都能听见里面嘈杂的音乐声。

　　地方没有来过，但是上面的字还是认识的，时柳雨盯着招牌缓缓下车，他的腿有点发软，抬手扶了一下柏旸才勉强站稳，大概自己也觉得丢脸，回头冲人露出微笑，结果对方根本就没有看他。

　　“我们来KTV干什么？”

　　“来玩。”

　　两人进门后，柏旸招呼都没打就被带到一间包厢面前，时柳雨跟在对方的身后，看见包厢门被打开，里面早就坐满了人，甚至那些人他还有点印象——是那群社会上的混混。

　　“我不进去。”时柳雨站在门口冲柏旸拒绝，而且现在天色已晚，他该回去了。

　　柏旸转过身，这里的灯光晦暗暧昧，让时柳雨一时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见他冷漠低沉的声音缓缓说着，“不是要和我做朋友吗？他们也是我的朋友。”

　　时柳雨往里面又看了眼那群人，各个不着四六，抽着烟，喝着酒，里面乌烟瘴气，他直视着柏旸，身体微微颤抖，大病初愈，又吹了冷风，此时浑身发冷，带着点虚弱与哀求，“我不想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