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与引》迂木脑袋

14、挑衅

　　雨不再下，天却还是灰蒙蒙的，看不见太阳。

　　外面的天还算敞亮，教室里的灯却还开着。有人刚到班上就趴在位置上呼呼大睡，早读课永远都是死气沉沉的，偶有几个好学的学生读着课本也不敢大声。

　　时柳雨把买好的早餐放到柏旸的课桌上，他来得早，教室还没有多少人，担心柏旸又像上次对待他的笔记那样看都不看的直接扔掉，这回他学的聪明了。

　　拿出手机，对着课桌上的包子豆浆拍了一个照，找到联系人中的柏旸，点击，发送图片。

　　时柳雨：早饭放在你桌子上了，记得一定要吃。

　　收到消息的时候，柏旸刚起床没多久，他点开那张图片，几个热腾腾的包子装在一个透明塑料袋中，袋子上满是白色的雾气，边上的豆浆因为底座凹陷一块无法站立，所以只能安静的躺在一旁。

　　这是一份看起来就很便宜的早点。

　　把手机放在一旁，柏旸来到洗手间的水池前准备刷牙。

　　他虽然对吃的没什么兴趣，但是也并不代表没有什么要求。

　　显然这份早餐并不符合他的要求。

　　柏旸到教室的时候早自习差不多就快结束，而那份早餐也早都凉透，他最终还是没有尝上一口。

　　时柳雨回头看到，又转过头来，盯着手里的英语课本，苦笑的摇摇头，感觉自己因为柏旸最近的表现，有点得意忘形了。太想当然的以为自己真的和对方变得亲近起来，结果似乎就只有他自己这么以为。

　　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还需要怎么去做。

　　课间的时候，时柳雨趴在桌子上无精打采，他没有去找柏旸，带着点小情绪，也有点不好意思，害羞于自己的自作多情，面对柏旸时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所以更没有注意到，让他不好意思的那个人正盯着他的背，面无表情。

　　宋志伟与前桌说着话，余光中瞥见柏旸的眼神，原本挂笑的脸，嘴角缓缓下滑，有点着急的坐立难安起来，生怕对方去找他的柳雨哥，但好在他的柳雨哥此时正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

　　即便如此，他还是时刻关注着两人的一举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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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节课过后，时柳雨把订正好的试卷放到一旁，心想着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他不能一直都不和柏旸说话吧？就因为几个包子？

　　况且，柏旸的性格他也不是不知道，本来就是自己厚着脸皮要和对方做朋友的，对方没有拒绝，就已经是很不错了。

　　在心里暗暗给自己打气，时柳雨很快收拾好心情站起身来。他刚在柏旸跟前站定，就与那双看向他的眼睛对视，他下意识的露出一个笑来，伸出手有点习惯的想理一理对方的头发，但又很快克制住，转而挠挠自己的脸颊。

　　气氛突然有点尴尬。

　　“怎么？”见人迟迟没有说话，柏旸的眼神随着时柳雨抬起又放下的手移动，开口问道。

　　“看你好像很无聊，来找你说说话。”没想到对方会先开口，时柳雨有点开心，心里的芥蒂也就少了许多，没提早餐的事情，转而又开始关心人，“来这么晚，是昨晚又通宵了吗？”

　　柏旸没说话，下一秒趴回课桌上，转头看着时柳雨垂在一旁的手，自己的指尖动了动，到底也没有把那只手拿过来放到自己头上。

　　一边的宋志伟瞧见了两人，他看柏旸的手动了动，害怕对方又要对时柳雨做什么，嘴巴先过大脑的喊道：“柳雨哥！”

　　刚一喊完，就感觉自己头皮发麻，后脖颈凉成一片，特别是在柳雨哥转头看过来的时候，柏旸在他的身后往这里淡淡一瞥的眼神，就好像自己无知无觉的吵醒了本在熟睡中的野兽。

　　“怎么了？小伟？”

　　宋志伟只能僵硬的扯出一个笑来，说：“没事。”

　　“真的吗？你的脸色突然好难看。”时柳雨蹙眉有些担忧，举步走了过去。

　　盯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刚一消失，宋志伟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感受到一只微凉的手覆到自己额间，他一愣，察觉到对方是柳雨哥后，脸砰的一下又红透了。

　　“好像有点热。”时柳雨另一只手贴在自己的额头上，“要去医务室看看吗？”

　　“不，不用。”宋志伟低下头，与他的柳雨哥对视，“我没事，就是......热的，对！热的。”

　　“今天天也不热啊。”

　　“真的没事，你不信的话，等一会儿他自己就不热了。”宋志伟拽过对方的手，把人拉到一边。“对了，上节课老师讲的试卷，有好几题我都没听懂，柳雨哥可以再讲一遍给我吗？”

　　“好啊，那张试卷我刚好修改完。”

　　宋志伟露出一个有点阳光的微笑，抽出试卷让对方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而他则搬过别人空出来的板凳坐到一侧，十分好学的样子，等着人给他讲题。

　　然而沉浸在学习氛围中的两人自然没有注意到班上猛然的安静，直到桌子被人踹了一脚后才后知后觉的抬起头来——看见柏旸正面无表情的俯视他们。

　　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柏旸在时柳雨走向别人的那一刻，觉得自己受到了挑衅，特别是当那只刚刚没有抚向自己头发的手出现另一个人的头上时，那种不悦瞬间达到顶峰。

　　更不要说，两人相谈甚欢的样子有多么的刺眼了。

　　不是因为这件事向自己道过歉吗？为什么还会犯同样的错误？

　　柏旸在心里平淡的质问。

　　时柳雨早该在喝醉的那一晚就明白，成为柏旸的朋友，重点不在“朋友”二字，而是“柏旸的”。

　　有名有姓，一个人的。

　　柏旸从小到大，除了父母的陪伴，只要是他想要的，就没有到不了他手里的。

　　“柏旸？”时柳雨抬头疑惑。

　　却在下一秒身侧的宋志伟就被踹飞了出去。

　　所有人都反应不及，只有时柳雨第一反应冲到宋志伟身边，“小伟！”他回头，怒意头一次明晃晃的出现在那苍白的脸上，他质问柏旸，本来温柔的声音，因为突然激动的情绪，中途劈了一下，“柏旸！你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