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年冬》赵甜

4、第 4 章

　　林锐身倾过来，一个用力把她带到自己怀里，“抱一下。”蒋妍回抱他。

　　这还是他们从医院回来的第一次身体接触。这一段时间虽然每天都会见面，但也仅限于拉拉手，好像回到了上学时候。

　　林锐托住她下巴轻轻抬起要亲她，她躲开，笑意带着羞涩，“我还是先走了。”

　　林锐一直等到蒋妍消失在视野里，才把车开走。

　　到家过了十分钟，蒋妍给林锐发了个微信：到家了吗？

　　林锐很快就回：这么快就想我了？

　　眼角止不住的笑意，在老妈端来水果时稍稍收敛了下。她被老妈上上下下看得心里发虚，“咋了？”

　　“最近气色不错。”

　　蒋妍心里松了口气，“饮食规律，作息比较正常。”

　　老妈感叹，“难得难得。知道自己岁数大了，也知道保养了。”

　　“老妈我岁数哪里大了！”蒋妍向妈妈撒娇。

　　晚上睡觉时，她又画了章简单插画：暖阳高照，小黑猫在草地上敞着黑肚皮沐浴阳光。

　　猫猫脸颊是两坨小粉红。

　　微博下一人留言：我这是下雨天。

　　一人留言：博主心情看起来不错。

　　一只小狼狗的头像留言：早点睡觉。

　　舅舅家搬了大房子，客厅放两个圆桌再也不用挤了。蒋妍家到的时候，是林锐过来开的门。他叫了声叔叔阿姨，侧身让蒋妍爸妈进去，蒋妍进去时两人对视一笑。

　　她把表哥托她画的梅兰竹菊四幅画带过来了，表哥说要做成灯罩。

　　不巧的是，今天林锐坐表哥表嫂那一桌，算是新一辈的亲戚，蒋妍跟着爸妈坐在舅舅舅妈这一桌。吃完她要帮舅妈撤桌，舅妈把她按下，“今天你别动，衣服弄脏就不好了。”

　　蒋妍疑惑地看着舅妈，她看了一圈，舅妈的三个大姐和自己老妈看她的眼神都不太对。撤桌换茶，蒋妍坐到了年轻人多的那一桌，林锐那一桌。

　　这时门铃响了，笑脸盈盈地进来两位没见过的长辈和一个年轻人。

　　蒋妍被舅妈家四姐妹簇拥到沙发上，和那个年轻人坐在一起。旁边围了一圈长辈，舅妈家四姐妹，老妈，嫂子的妈和那个年轻人的妈，每个人脸上都是盼着发挥点自己什么特长的期待。

　　表嫂家的两个弟弟妹妹问自己爸妈这是在干什么，大人没回答他们。

　　蒋妍不用想都知道这个场面是干什么的了。她下意识去看林锐，林锐警示的眼神看得她一个机灵。

　　年轻人看起来也有点不好意思，自我介绍：“我叫周涛。”

　　蒋妍也礼貌介绍：“我叫蒋妍。”

　　下面就不知道说什么了。长辈们自发地你一句我一句充当背景音，无视他俩的尴尬。

　　“你是插画师？”年轻人终于想到话题了。

　　“是。”

　　“平时都怎么工作？”

　　“就是接单按甲方要求画画，有时也会接些广告。”

　　人家问她工作，她也得问回去，“你的工作是？”

　　“警察。”

　　“很厉害。”

　　舅妈二姐找到时机插话，“警察这工作很好的，而且周涛还有编制……”

　　“林锐你干嘛去？”林锐站起来往门口走，他妈喊住他。

　　“去抽根烟。”

　　蒋妍只看到林锐高高的背影，他开门出去了。

　　嫂子陪着心心在玩，好奇道：“林锐什么时候也抽烟了？”

　　“不知道。”林锐妈妈摇头。

　　“他有女朋友了吗？”

　　“不知道。你弟弟做什么事基本上都不和我们说的，我对他的了解不比你们多。”

　　而另一边，蒋妍和周涛又再次陷入沉默。周围的女性长辈们开始发挥作用，你一句我一句对话越来越紧凑，看似无意，实则句句意有所指，将双方底细从工资、公积金、年终奖、几套房子、房子在哪都透了个遍。

　　林锐抽完烟回来了，蒋妍看向门口，林锐没看她。他坐回椅子上，人倚靠在椅背上，心心来拉他衣服，他抱起心心坐在腿上，两人不知在说些什么。

　　女性长辈们最后来个巧妙转折，“我们在旁边你们也不自在，两个人出去走走就熟了。”

　　蒋妍和周涛被簇拥到门口，不知是舅妈的几姐说：“去喝个咖啡，吃点东西，逛逛街，不用太早回来。”

　　到了楼下，两人都松了口气，笑笑。

　　周涛显着自在了不少，“你比照片上要漂亮很多。”

　　蒋妍回以礼貌的笑，“谢谢。”

　　两人走到停车场，蒋妍把实话和他说了，“周涛，实在不好意思，我今天不知道会有相亲这个环节，我就是来舅舅家吃饭的。而且，我已经有男朋友了，我还没跟我爸妈说，可能这样造成了信息查。”

　　走在前面的周涛脚步顿了顿，看向她，一时没说话。

　　蒋妍只能继续说：“实在抱歉，耽误你时间了，但是我觉得还是早点说清楚比较好。”

　　她看不出周涛有没有生气，声音是挺平静的，“没事，长辈就喜欢乱搞些事。”

　　“那不去逛了？”他问。

　　蒋妍尴尬笑笑，“还是不了。”

　　“行，那我先走了。不过凭我经验，你还是外面逛逛再回去比较好交差。”

　　“好的好的。”蒋妍语气里都是感激。

　　周涛这人还挺不错的。

　　周涛走后，蒋妍不敢回去，自己在外面逛了逛。不多久收到短信：在哪？

　　她回：我一个人在公园呢。

　　林锐：我马上过来。

　　林锐开过来让她上车，“要去哪？”蒋妍问。

　　“不知道。”

　　“我一下楼就说清楚了。”

　　“……”

　　“刚刚那么多长辈在，我如果不配合他们的话，大家都尴尬。”

　　“……”

　　车开着开着，就开到了乡下，路越来越不好开，林锐找了个地方把车停下。

　　“你刚跟他说什么了？”

　　刚刚她说了很多他都不回，蒋妍也生气了，没好气地回他，“我说我有男朋友了！我就是去舅舅家吃饭的，不知道还有这个安排！”

　　林锐似是听到这个答案还比较满意，微微抿起嘴角，“嗯，看来这两个星期适应的还不错，承认我是你男朋友了。”

　　蒋妍白了他一眼，“不过你要想清楚，我现在没以前漂亮了，事业混得也一般般，在海城没房子没车子，”她想了想，“不对，有了车子我晚上也不一定能开。还有……”

　　林锐侧身扣住她后脑勺，用力地吻住她，蒋妍只感觉自己快要窒息。

　　她靠在他怀里，声音软软的，“林锐，我以前生过病，免疫力不太好。医生说是看好了，但可能比正常人免疫力还是要差一点，所以我以后可能比别人比较容易生病。”

　　“我知道。”林锐声音温柔，“你以前是因为吃药一下子变很胖才跟我分的手。”他把玩着蒋妍的头发，她感觉有点痒。

　　蒋妍抬头问他：“你怎么知道的？”

　　“谢其告诉我的，那天他从你病房里出来的时候我碰到他了。你这个傻瓜，我在你眼里就这么肤浅，只因为你长得漂亮就跟你在一起？”

　　“总占点原因吧。”

　　“看来以后得多让你感觉下，我对你的爱可不止这些了。”林锐的吻渐渐往下，流连在她脖颈上，蒋妍立马清醒。

　　她抬起头，看着林锐炙热的眼神，他今天又戴着那副无框架的眼镜，笑了声：“我想到一个词？”

　　“什么？”林锐的声音有些沙哑。

　　“斯文败类。”

　　林锐轻笑，“你不喜欢？”

　　“喜欢。”蒋妍回答的很干脆。

　　林锐还是放开了她，车子往回开。

　　在路上林锐问她，“你打算什么时候跟你爸妈说？”

　　“再过段时间吧。”

　　“过多久？”

　　“嗯……等我觉得差不多的时候。”

　　“……”

　　蒋妍回到家，爸妈在客厅里看电视。

　　“那个小伙子感觉怎么样？”她就知道她妈第一句话是这个。

　　“不太合适。”

　　“哪里不合适了？”老妈急了。

　　“他工作在溪市，我在海城。性格上也不合适。”

　　“这样的你都觉得不合适，那你到底要怎样的才觉得合适？”老妈急了，“蒋妍，你不要眼光太高了，你要想想自己！我们找个两家条件差不多的就行，你嫁过去才不会吃亏，妈妈都是为你好。”

　　“妈，我知道了。”蒋妍放弃抵抗，“我会自己看着办，您别把我逼得这么紧。”

　　“我也不想逼你，是你的年纪到那了，我不这样，你以后才会怪我。”

　　蒋妍以为话题已经结束，妈妈又开始说了，“蒋妍你要看清现实。像你嫂子的堂弟，他们家条件算好了，他自己工作也好，他们家肯定要找个条件相等的才相配，条件不相等，以后两家走动起来也不自在，你说对吧？”

　　“妈，你提我嫂子堂弟干什么？”

　　“这不就现成举个例子嘛。你还和人家是一个高中毕业，你看看毕业几年后的差距。”

　　“妈，我知道了。”蒋妍拿起遥控换频道

　　一家人坐在沙发上，谁也没有再说话，只有电视里的声音在响。

　　晚上的时候，表哥打电话过来说已经跟林锐打过招呼明天一起顺路回海城。

　　第二天出发前，她去了爷爷奶奶那一趟。走之前，奶奶从灶口拿了三个烤地瓜，又给她煮了一些玉米、紫薯装在袋子里，让她路上吃。她让林锐车停在路好一点的那个路口，自己走过去就行，没想到林锐走过来了。

　　她一看见林锐出现在自己家院前那块场地上时，整个人愣了会儿，“咦，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你家旁边有条小河，还有一条弯弯绕绕的小路，这里就你家是这样。”

　　奶奶看见林锐，说“小伙子长得真好看。”奶奶有点矮，林锐又很高，他很有礼貌，微微弯下腰说，“谢谢奶奶。”

　　蒋妍介绍说是嫂子堂弟，也在海城顺路捎她一段。奶奶连忙说，“那麻烦你了。”让他进家里坐。

　　出门时奶奶又放了点吃的到袋子里，让她和林锐路上吃。

　　路上她无聊，蒋妍把奶奶给她准备的拿了出来，没直接吃，而是迟疑了下，“介意我在车里吃东西吗？”

　　林锐笑笑，“介意别人吃，不介意你吃。”

　　蒋妍抿了抿嘴，拿出一个烤地瓜吃起来，还是热乎的，在红灯停车间隙，也喂他吃了一口。

　　“昨天回绝那个男的，你爸妈说你了？”林锐突然问她。

　　“没有啊。”蒋妍顿了顿，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看你今天不太开心。”

　　“我挺开心的。”她又郑重说了一遍，“看到你我真的挺开心的，我奶奶给我准备了这么大一袋吃的我也超开心的。”她抱着腿上这一袋五谷杂粮，问林锐，“你们家有这些吗？”

　　“没有，不过会种一些菜。”

　　“在哪呢？你爷爷奶奶不是和你爸妈一起住的吗？”

　　“别墅门口，我爷爷围了块菜地。”

　　“……”

　　“你这些在我们家可是稀奇物。”林锐用余光看了她一眼。

　　“那我待会儿分你一半。”说罢，蒋妍真的打开袋子依依不舍地看要分他哪几个。

　　林锐在一旁轻笑。

　　溪市离海城也就两小时路程，蒋妍在路上也吃饱了。车子开进一个很高档的小区她才发现不对。

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