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之青莲》纳兰非

5、东皇现踪 定海珠现

　　此时云楚正与少典讲道。
　　云楚从未收过弟子，也不知传道授业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倒不藏私，坐于虚空耐心将自己所悟的道法由浅入深讲解给少典听，只将他听了个云里雾里，所幸少典年虽幼小，却心性成熟，知道这些深奥文字乃是自己的莫大机缘，再不去思索领悟先前所听的浅显道法，只一心默记，倒也将云楚所讲的大道记下个七七八八，遇到字义不解处，便出言相询，云楚则为他一一解答。
　　即便如此，半日下来，仍是令少典听了个头昏脑胀，见虚空端坐的师尊仍没有半点停下歇息的意思，不由暗暗叫苦，只盼那满天大神随意下来一个解救自己。脑中这样一走神，便错过了几句道法，少典苦着脸正想哀求师尊再重讲一遍时，一阵地动山摇将他晃得趴在地上。
　　因为身处万仞之巅，以少典的眼力也隐隐可见碧空之上的一场大战。
　　与其说是大战倒不如说是一面倒的追杀。
　　少典顾不得站起，仰躺在地，看出被追杀的一方乃是碧游宫中那坏人的弟子，当日位列前排威风凛凛的四人此刻哪还有一丝风度，被一条双头金蛟追赶的狼狈不堪，径直往岛上冲来，只是却像被一片看不见的墙壁挡住，进入不得。
　　少典丝毫没有幸灾乐祸的快感，反而按捺不住心头迷茫，想到：连这样厉害的仙人也免不了被追杀的狼狈而逃，我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真正主宰自己的命运？
　　云楚淡淡瞥了他一眼，暗暗叹息，连自己的心都无法掌握，又如何能继承他的道！
　　再看岛外，真是好一番热闹，漫天金光混杂着强大的灵宝出世气息，将远在千里之外的散修纷纷引来，以鎏光之顶为战场，在千缕霞光之中，祭出各种法宝，射向金蛟。
　　那双头金蛟在空中嘶声咆哮，翻腾跃动着想要冲出包围，却屡屡被散修们联手拦下，上天无路，便将脑子动到了下面。偌大一头凶兽瞪着巨目便向鎏光岛撞了来。
　　少典孩童心性，见那两双凶目直勾勾地瞪来，不由闭眼“啊”地叫出声音。等了片刻，直到想象中的巨大冲击并未如期而至，这才诧异睁开眼睛，只见巨蛟似乎被激起了怒火，也不顾周围散仙的法宝一次次击打在身上，疯狂地径直向鎏光岛撞来，却又一次次被那无形巨手荡开，然而随着凶兽的逐渐加力，少典觉得脚下大地正在轻轻晃动。
　　“不愧是太古凶兽。”云楚眼中战意盎然，看了眼正高声呼喝上蹿下跳御使法宝的众散仙，他虽有心出那防御阵法，却无意与众人联手，正思忖间，忽然若有所觉，向远处望去。
　　只见天边烈日欢腾，一道身影在碧蓝晴空中划过艳红光弧，飞掠而至。许是因为功法的缘故，来人明明身着紫衣，却让人觉得烈光耀耀，仿若无边艳阳尽皆将光芒照射与他。
　　云楚觉得这人有些眼熟，见一众散修与凶兽蛟龙都将注意力集中至来人身上，只有那始作俑者还在不死心的想要越过岛上的防御阵法，轻轻挥手，疏冷孤高的气息从体内逸出，悄无声息融入防御法力之中，将赵公明兄妹四人包裹入内。
　　四人毕竟年轻，还未修成其师一般的脸厚无敌，一入岛内便直奔万仞之巅向云楚请罪，并细叙金蛟出世经过，琼霄天真烂漫，连四人被金鳌岛的防御阵法所阻也一并对云楚说了。
　　云楚哭笑不得，通天怎么竟连历练徒弟都要自己收尾，早知日后要为其收拾无数烂尾，当初还真不该接受这沾染因果的仙山。
　　赵公明眼见众散仙在来人威势下纷纷离去，不由暗自奇怪，再回忆那人出现时所现异象，突有所悟，喃喃自语：“究竟是什么宝贝，竟连妖皇都惊动了……”
　　云楚这才想起，那面善来者竟是化形之初曾有过一面之缘的东皇太一，百年未见，这位妖族之皇更显意气风发，也不知他说了什么，外围盘旋不舍的几个散修终于也收起法宝，抽身离去。
　　双头金蛟修炼多年虽说仍有些头大无脑，可眼力见儿还是有的，看到一群陪着自己玩耍的蝼蚁潇洒离去，却换了个自己也看不透深浅的家伙，心头升起一股从未有过的奇妙感觉，也许他何时能够化形成功，就会知道这种感觉叫做欲哭无泪了。
　　倒是东皇太一，根本连看也没看那四脚爬虫一眼，反而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到鎏光岛上。他甫一登场便大局在握，自然看到赵公明四人悄无声息便进了空中的悬浮岛屿。
　　鎏光岛与金鳌岛相邻，加上云楚自得岛以后甚少外出，洪荒中知道他存在的修行者少之又少，所以大多修行者都以为这是金鳌岛的附属岛屿，只偶尔感慨一声通天教主真是好命，竟能独占两座得天独厚的仙山岛屿。眼红者并非没有，不过想到三清的实力，不由纷纷打消念头。
　　虽说如此，身家丰厚的天庭之主却并未对二岛有过什么非分之想，只是赵公明四人进入时，东皇太一突然感觉到一股熟悉的真元之力，不由让他想到百年前在北冥之边惊鸿一现的冷峻少年。
　　东皇太一温润如玉的面孔上不由浮现出一抹笑意，他看向下方，目光仿佛能穿透环绕岛屿的缕缕白云，朗声笑道：“青莲道友，一别已是百年。”
　　远处依旧将神识关注此地不舍离去的散修们不由满头雾水：这青莲是何许人也，竟能让东皇如此惦念，而且此人还占据仙岛与通天教主比邻而居，怎么洪荒之中从未听闻此人名号？
　　正狐疑间，却见一道身影仿若剑光劈云而出，不由骇然，纷纷震惊于云楚所表现出几乎不下于大罗金仙的实力。
　　云楚自然能感觉到无数神识的窥视，却懒得理会，向东皇太一轻轻颔首：“许久不见了。”
　　只是这淡淡招呼，却让东皇太一心中浮现起亲切之意，他张口欲言，不意被冷落许久的双头蛟龙打断，于是面上微微带了薄怒，仍是微笑向云楚道：“且待我收拾了这孽畜，再与道友一叙别后之情。”
　　云楚听了，目中微微透出可惜之色，难得他被这蛟龙激起战意，不过凡事都有先来后到，倒也不觉遗憾，在一旁观看妖皇收宝。
　　只见妖皇陛下似乎不欲与蛟龙多做纠缠，真气蓬然怒放，瞬间赤红烈焰将整个天空染红，火焰形成的巨大太阳金乌欢声啼鸣，团团火球从它口中激射而出，疾疾飞向被滔天威势震慑威吓住的双头蛟龙。
　　那蛟龙此刻死的心都有了，虽说它是先天灵宝所化，可毕竟还没有化形成天地间最完美的形态，怎能与准教级别的高手相比拼，狼狈的躲开滚滚火球，心中已有了为了吃食而丢掉小命的悲催觉悟，只是还抱有一线希望，便四处偷瞄打算夹着尾巴夺路而逃，到时钻入海底深处随意找个泥堆装死，也不是完全没有活路的。
　　这厢蛟龙的如意算盘打得响，那边东皇太一却早看出了蛟龙的去意，不由意兴阑珊，大喝一声，运起体内狂暴真气，刺眼炫目的火光登时飞涌而出，将蛟龙团团围住，太阳金乌携带汹涌热浪当头拍下，将它卷入熊熊烈焰，金蛟俯身狂吼，卷着巨尾在炽热狂肆的其郎中疯狂拍击，一次比一次猛烈。太阳真火却丝毫没有减弱势头，反而层叠增高，就见双头蛟龙的拍击之势逐渐微弱，最终无声，那化形而出的蛟龙竟被东皇太一的金乌烈火给活活炼化了，当火势退去后，空中只剩下一把金光闪闪的蛟形剪刀，虽仍是先天灵宝，可却永远失去了化形可能。
　　在这洪荒之中，先天灵宝是仅次于先天至宝的极品法宝，失去了化形可能就意味着威力大减，只是场中二人一是天庭帝君，手中有先天至宝东皇钟，一是专心剑道，除了手中青莲长剑，再不钟情外物，双头蛟龙落在此二人手中，也算是明珠暗投，遇人不淑了。
　　东皇太一将金蛟剪拿在手中把玩，向云楚道：“这物件倒也有趣，你若喜欢，便拿去赏玩。”
　　云楚缓缓摇头：“金蛟是我几个晚辈发现，这东西你如无用，不妨给他。”
　　“就是方才入岛的一男三女么。”东皇太一笑道：“方才与那孽畜一番争斗，倒觉得有些口渴。”
　　云楚见这妖皇陛下如此善解人意，眼中浮现出一丝笑意：“既是如此，不如入岛略作歇息。”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岛上几人见东皇太一轻描淡写便将金蛟打了个形神俱灭，纷纷流露出惊叹之色，琼霄性子活泼，崇拜地缠着东皇太一问起他与云楚的相识经过，妖皇似乎也很喜欢这性格爽朗的娇美少女，谈笑间，借机将金蛟剪拿出相赠，琼霄见这法宝金光闪闪，甚是喜欢，又想到大哥一直没有个趁手武器，便有些为难，东皇太一似乎看出她心中所想，温和笑道：“这东西既是送与你，自然任由你处置。”
　　琼霄高兴拍手：“妖皇陛下，真是谢谢你了。”眼见天色已晚，便与兄姊一同向云楚告辞，心中盘算着回去后该怎样跟师尊算账，又担心自己那性情死板的大哥不肯接受宝物，倒也没空注意兄姊的一路沉默。
　　却说东皇太一自再见云楚起，心神便有些不受控制，亲切喜悦之意淡淡弥漫心中，竟似比他出生至今的所有感情全加起来都要悠长隽永，一时间便不想离去，只是想到自己此来东海的目的，沉吟着开口道：“其实我今日出现倒也不算巧合。”
　　“哦？”云楚微诧：若是有目的而来，又何须对自己挑明，莫非是有何棘手之处，想到东皇方才的善解人意，便露出倾听神色，想还他个人情。
　　东皇太一可不知道眼前的天然呆已将自己的话理解为有了难事寻人帮忙，径自道：“我排演周天星斗阵，无意间推算出东海近日有一宝物现世，又见此处金光冲天，灵气逼人，这才适逢其会。”
　　“能让妖皇陛下万里奔波的，想必只有先天至宝。”
　　“算算时辰，倒也快了。”东皇太一温润如玉的面孔上浮现出一丝笑意：“你若无事，与我同去如何？”
　　“那是自然。”云楚心中也有些好奇，能让妖皇都没有十足把握的先天至宝究竟有何威能。（所以说你完全误会了）
　　东皇太一知道那先天至宝的大致方位，便头前带路，两人一路行至东海边域方才停下，这里地处偏远，杳无妖踪，已接近天边，周围一片死寂，只有阴风呼啸，波涛汹涌。
　　东皇太一幻化出烈火金乌，便见它一声欢啼，猛地向海中央扎落，火焰过处，海水纷纷避让，然而不过片刻，就听到海底一声沉闷震响，三足金乌凄厉惨叫着冲出海底，再不见先前威风凛凛，一身火焰被熄灭十之三四，只剩下双足单翅在空中挣扎怪叫，东皇太一轻轻挥手，那幻化而出的三足金乌便消散在了空中。
　　“何方道友在此，还请出来一见。”即便被落了面子，东皇太一依旧不见一丝愠怒。
　　“此处方圆百里皆是本尊领域，尔等速速离去。”却是一无限低沉压抑的声音从海底传来。
　　绕是东皇太一再好的脾气，听到这里也不由冷笑：“自盘古开天辟地，妖族掌天，巫族掌地，却不知阁下是何方神圣，竟成东海霸主！”
　　……
　　海底之人沉默良久，才长长叹息道：“东皇太一，吾知你也是为了二十四颗定海神珠而来，只是这先天至宝天命不该你得，你自去吧，也免去一番奔波，为他人做嫁衣裳。”
　　“先天至宝，有缘得之。阁下既在此守候多时，自是与宝物有缘。”东皇太一并无一丝被叫破身份的狼狈，一边在心中思忖海底之人的身份，一边冷笑道：“只是若苦守多时，依然无法收取宝物，就是自不量力了。”
　　海底之人哑声低笑：“如此说来，你定有把握收取宝物了？”
　　“那是自然。”听到他低哑沉闷的笑声中隐隐透着的桀骜不屈之意，东皇太一脑中突地灵光一闪：“我知道你是谁了！”
　　“燃灯道人……”
　　“不，现下该叫你燃灯古佛了……”
　　“自紫霄宫一别，我们已有万载未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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