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河长征》紫菜玻璃心

9、第一劫吹烛：白发赤血2

　　却说白发将赤血带回，但见她满口喷血，没了舌头；一双利爪连带手臂齐根而断。
　　赤血发出哀嚎声，满地打滚，哪里还有之前那风情万种的风骚样子。
　　正是那一句“多情总被无情伤，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
　　赤血竭尽全力，发出一声“给我报仇。”便就昏死过去！
　　不过她似乎体质十分特殊，如此重伤竟然没有死去，那伤口流传出的血，片刻竟然缓缓往身体里吸收而去。白发见状，脸色极其难看，本就惨白的脸色，这么一来，一双赤目更是阴损骇人，他看向鹿鸣：“小子，报上名来。”
　　鹿鸣指了指自己，一脸奇怪，“那可不是我做的！是他砍的！你要报仇，可得找他！”
　　曹无伤道：“曹无伤。报仇尽管找我！”
　　鹿鸣笑道：“听到了吧，冤有头，债有主。可别乱攀扯人！”
　　“孔昭！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白发怒吼，发丝如白浪翻滚，翻滚之间，周围的空气都弥漫了一层血色！
　　孔昭上前来，说道：“白发，回去告诉你的主子叁犬，我会亲自去拿他的人头。”
　　“哈哈哈！哈哈哈哈！”白发狂笑，金属一般怪异的声线让鹿鸣觉得耳朵发痒。“空说大话！如今黑暗来临，你们这些人自顾不暇，孔昭，别人不知道你，我可清清楚楚，当年在国安部你就是一个不受待见，被人穿小鞋的家伙。正因如此，你如今才被安排到这偏僻之地，做一个小小的队长。你可知道，你那些昔日的同僚，多少人都成了大师的奴隶，在大师脚下摇尾乞怜！哈哈，你乖乖的交出性命，叫本少爷吸干你的血！”
　　他说话的时候，一双红眼死死盯着孔昭，鹿鸣看得奇怪，这白发魔男的眼睛里似乎有一种天然的嗜血，一种对孔昭无比的贪婪与嫉妒。
　　好没道理。他嫉妒什么？
　　鹿鸣瞅了一眼孔昭，见他的脸色依旧是万年寒冰一般，心里顿时想到：“这孔雀一脸寒气，明明杀机浓烈，却为何还说什么让着白发魔男回去上告他主子的话？难道在骗他？”
　　想到这里，鹿鸣看向孔昭的神色有些变化，“真是腹黑啊！”
　　“孔昭！当年若不是你，本少爷又岂会有今日！所以，一切都是你的错！吃你的肉，饮你的血，我绝不放过你！”
　　说话间，无数白发怒张起来，他像一只人形的水母，
　　竟然用无数发丝为腿，张牙舞爪地冲了过来！
　　鹿鸣啊呀了一声，手里不知道按了个什么东西，只听砰地一声，赤血忽然整个儿爆炸开来！一蓬血雨朝着白发当头淋下！而他的身体也被强大的爆炸冲击到十几米的地方！
　　白发魔男，成了个血肉模糊男。
　　鹿鸣摆摆手，一脸无辜道：“这是怎么了？” 孔昭看向他，盯着他不说话。
　　“看我作甚？她爆炸了，可不关我的事。”
　　“你坏了大事。”孔昭有些生气，道：“白发是异形联合的关键人物，可遇不可求。军火库失窃很有可能与他们有关，我有意放他离开，好放长线钓大鱼，找到叁犬的下落。这下可好！”
　　鹿鸣心里一跳，嘴上还是不承认和自己有关。
　　曹无伤也道：“死有余辜。”
　　孔昭叹了一口气，他何尝不知道这俩人死有余辜，可问题是好钢要用到刀刃上。
　　异形联合既然能知道他们会路过这里，说明一定是暗中在对他们进行监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群人穷凶极恶，若不除掉，后患无穷。现在可好，好好的计划，废了。
　　孔昭走到白发面前，白发浑身是血，满脸是伤，一头长发此刻被爆炸烧毁，几乎成了秃子。不过他虽然奄奄一息，可竟然没死。
　　他看着孔昭，喘着气，道：“卑鄙小人！”
　　孔昭看着他，顿了片刻，说道：“白紫笙，早知今日，何苦来哉。当年你父亲买卖人口器官，杀害数百条无辜人命，触犯国法，那是死有余辜。我抓他从不后悔！”
　　“哈哈......咳咳！孔昭！你这个伪君子！你杀了我吧！不然我据不会饶过你！”
　　孔昭看着面前的白发，忽然有些心软。当年他在国安部的时候，白发还是个十三岁的少年，名叫白紫笙。他父亲白龙一手筹建黑龙党，做尽伤天害理之事，死有余辜。白龙被抓后执行死刑，白家树倒猢狲散。孔昭将白紫笙送入孤儿院寄养，谁知一个月后那家孤儿院失火，全院一百零七人无一生还。他本以为白紫笙也死于大火，没想到几年后却在对抗异形联合的行动中见到了已经成为组织成员的白紫笙。
　　白紫笙对他恨之入骨，几次三番对他下手。孔昭念他年幼，数次手软，没想到却造成后来诸多后患。再后来，他查出当年孤儿院失火，竟然是十三岁的白紫笙纵火，因此绝了对这白家少年的心软。
　　直到今日再见，他却已经变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谁让你用那种眼神看我！孔昭，我恨你！”白发破口大骂，要多难听有多难听，鹿鸣忽然觉得这个家伙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我恨你！我这个样子，都是你造成的！”
　　孔昭看着他，道：“叁犬对你做了什么？”
　　“哈哈！做了什么？你猜啊！你不是号称国安第一人么，你猜啊！哈哈！呕！”他呕出一口血。
　　孔昭道：“是基因改造？”
　　“我不会说的。你杀了我吧！”白发闭上眼，一副不怕死的模样，但鹿鸣却看得出来，他在颤抖，他怕死，这样子不过是装出来的。
　　“孔雀，你刚才说基因改造？是怎么回事？” 鹿鸣问道。
　　孔昭道：“异形联合，你知道为什么叫异形吗？” 他顿了一下，“当年国安部经过多年调查，曾找到过一个叁犬的基地，在里面发现了很多的实验资料，白紫笙他父亲白龙贩卖人口，其中有很多都被送到那里进行人体改造实验”孔昭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微微皱眉，片刻又继续道：“总之，这个叁犬，不是个好东西。白紫笙，你犯的罪罄竹难书，死一百次都不足惜。”
　　白发哼了一声，不语。
　　孔昭不再看他，道：“走吧。”

　　鹿鸣哦了一声，他没问别的，正要转身离开，忽然开口问了一句：“军火是你们偷的吗？”
　　白发愣了一下，鹿鸣却自顾自走了。
　　曹无伤更是懒得管，爱谁谁，反正不管他的事。
　　白发见孔昭竟然不杀他，有些不可思议，怒吼道：“有本事你杀我！孔昭，你会后悔的！你会后悔的！” 鹿鸣觉得有些烦，这人可真不知死活。他相信，孔昭刚才有着浓烈的杀意，这股杀意，现在一点也没有消下去。虽然鹿鸣不知道为什么孔昭不杀了白发魔男以绝后患。要知道现在把他留在这里，黑潮翻滚之间，重伤的白发必死无疑，根本不能带路！难道是嫌弃脏了自己的手，让黑潮灭了这个家伙？
　　不管了，鹿鸣瞅了一眼曹无伤，心道：“这家伙倒也是个不爱管事的。”
　　忽然，身后传来刺耳的怪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呕！”
　　三人回头。
　　只见白发竟然不知道怎么的，又站了起来。他的长发在空中如蛇一般蠕动。
　　“他的头发怎么又长出来了？”
　　这时，鹿鸣才看到在无数头发翻滚之间，竟然有一个人。
　　确切的说，一个被无数发丝缠绕的男人。
　　白发的身体悬浮空中，他以发为腿，如魔如怪，一双红色眼眸之中尽是疯狂。

　　“哈哈哈哈！咳咳咳咳！孔昭，还有你这个鹿财！我要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鹿鸣皱眉，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然而孔昭却似乎有所察觉，身体一晃，已经出现在白发面前！
　　可是，白发却丝毫没有畏惧，反而只是轻蔑笑了一下， “晚了。”
　　话音未落，那个被无数发丝缠绕的男人忽然哀嚎一声，瞬息之间，竟然整个身体蒸腾起来，就像是他的所有血肉都变成了烟灰一样的碎屑，缓缓地，打着旋儿，从骨骼上面剥落，很快，很快，只剩下惨白的一架骸骨轰然从半空中跌落，然后散架，再然后被黑潮卷入，鹿鸣听见黑潮中传来一阵阵怪叫，磨牙吮血，脊背发凉。
　　孔昭抬手一把掐住白发的脖子，冷声道：“你疯了。你做了什么！”
　　白发被扼住喉咙，他几乎难以发声，可是还是拼尽气力，笑着道：“你很快就知道了！你们会感受到真正的黑潮之力。孔昭，你无情也无心，我杀不了你，不能报仇！可有人会替我报仇的！你等着吧！哈哈哈哈！ 咳咳咳......呕！”
　　他大口大口突出黑血，片刻，就没了气息。

　　而所有的白发在白紫笙死去的瞬间，都瞬间开始枯萎，像是突然失去生机的活物，发出最后的哀鸣，它们挣扎着向孔昭手上缠了过来，想在这生命的最后时刻，借体重生。
　　然而孔昭手里一松，那些本来想趁机吸他的血的发丝，跌落下去，像一团乱麻，纠缠着，嘶嘶着，堕落着。但真正的恐怖，这一刻，开始了。
　　白发以自己和那个无辜男人的最后生机，进行了一场充满血腥残酷的血祭。
　　闪电凭空在黑潮之中出现。
　　孔昭飞身后退，急声道：“撤！”
　　鹿鸣与曹无伤也看出了情况不对，两人立即飞速向远处跑去。
　　然而白发的临死挣扎，不知道解锁了什么禁忌，黑潮如海啸一样倒卷起来，挡住了三人的去路！
　　一双惨白，干瘪，细长的手，撕开高耸入云的黑潮，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人用双手向两侧揭开了黑色的天鹅绒帘子。
　　然后鹿鸣就看到一个此生见过最为惊悚的人或者东西。
　　毕竟，没有人会长这样。
　　就算是人，也不会从黑潮里面出来。

　　总之，鹿鸣只觉得惊悚。
　　先是一双手，一双惨白细长的手。
　　一只手里提着一盏灯，一盏纸灯，白色的罩子，猩红的烛火。
　　然后，他看到了一个类人的生物。
　　大约是个人形，带着黑色的，松垮的兜帽，穿着黑色的斗篷一样的服装。
　　那人从黑潮裂缝中掀开帘子一样走出来，然后挑着纸灯笼抬头看了一眼。
　　红色的眼睛。
　　或者说，那大兜帽下面没有面孔，只有一双眼睛，像极了飘动的两团烛火。
　　鹿鸣心里发抖。他觉得那怪东西在看自己。
　　而他不知道的是，这种被盯住的感觉同时也出现在孔昭和曹无伤的心里。
　　“呼。” 有风吹过。
　　是阴风，冷风，透人形骸。是魂灵，碎魄，扰人心智。
　　那似人非人之物，将手中纸灯笼往上一提，在手中轻轻一晃，只见从黑潮之中嗖嗖飞出不少绿油油的鬼火，点点都往灯笼里面去了。
　　一只鬼火路过鹿鸣，鹿鸣看的清楚，那是个人的灵魂。他本不信有什么鬼神的，但现在，眼见为实了。
　　那似人非人之物，再次摇晃手中灯笼。在远处的街道和屋子里，传来几声倒地的声响，然后又是几个虚无的人影被收进了灯笼里。
　　难道这个东西是死神么？
　　要不然为何会如此轻易地收割灵魂？鹿鸣心神大震！
　　可就在此时，那双烛火似的眼睛落在了鹿鸣的脸上。四目相对，鹿鸣骤然之间，似乎落入了无尽的漩涡。他的魂魄似乎飘然而起，起在半空之中，他朝下望去，滚滚黑潮，无穷无尽，目光所及，一切都陷入黑暗之中。
　　末世。
　　残酷的末世。
　　他又看到黑潮之中尸骨积山，血聚成海。可念头一动，所有景象又全部消失，仿佛从未出现！
　　“咔嚓！” 惊雷。
　　鹿鸣感到一股粘稠的吸力将自己往后使劲一扯，再睁眼时，已经重回身体之中。
　　孔昭挡在前面，他隔断了那似人非人之物的目光。很少出现的天绝刀绽放出森然之光，孔昭抬刀做劈砍之势，随着一声咔嚓，鹿鸣只觉得眼前白光闪烁，一道裂缝一闪而逝！
　　那是空间破开的迹象！
　　孔昭持刀未动，但见那裂缝似细线一般，在人眼的注视下，像有长短，又好像没长短；像有厚薄，又好像没厚薄。有时候看起来细细小小，带着微微的闪光；有时候看起来却又觉得宏达苍茫，带强烈的存在感。
　　这就是空间的壁垒?
　　鹿鸣从不知道孔昭已经可以做到这种地步。关注到空间的存在已经是不可思议的事情，毕竟人力有穷尽。黑潮降临之前，地球空间科学的进展不过是在理论和玄学，然而黑潮降临之后，谁能想到一个凡人，竟然用人力将空间的壁垒破开一条裂缝！
　　那裂缝越来越大，越来越明显！很快，竟然在孔昭前面形成了一片薄膜，鹿鸣猜测那是因为破开的空间壁垒和现有空间重叠，就像铺了两层透明的塑料膜，透过这一层能看到那一层的存在。
　　空间壁垒的重叠过程极快，如果用时间描述，大约只是思维的一刹那。
　　透过空间的膜，鹿鸣看到了那个似人非人之物，它从黑潮的缝隙中全部走了出来，甚至往前飘了几米。
　　细长如竹竿的躯体。浅薄如纸张的维度。
　　这怪物的存在实在是古怪莫名。
　　它的烛火之眸，飞离了黑色的宽敞兜帽，悬浮在距离身体半米的地方！
　　它手里的纸灯笼无风自动，鹿鸣听到许多哀嚎。紧接着，那怪物朝这边浮了过来。
　　孔昭道：“走。”
　　鹿鸣与曹无伤也不迟疑，快步转身离开。孔昭拿着天绝刀，盯着那怪物，缓缓后退。突然，怪物疾驰而来！
　　宽大的袍子卷起如巨浪一般的黑潮，犹如一只巨大的黑气组成的魔。
　　噬灵魔。
　　巨大的噬灵魔。
　　或者说，这似人非人之物，是无数噬灵魔组成的。他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潇洒，在黑潮漫天的世界之中，仿佛游龙入海，轻薄的身躯乘风御风，有一种古怪的逍遥。
　　鹿鸣知道了。
　　它，在戏耍他们。
　　“孔雀，老曹，那家伙在玩猫抓老鼠，继续跑下去，只怕很快被追上了！”

　　曹无伤闻言，道：“难道怕它怎的！不如我们合力灭了它！”
　　孔昭道：“不可！快走！”
　　鹿鸣心中惊奇，“难道连孔雀你都害怕吗？”
　　孔昭道：“不是害怕！我心里总不踏实！这怪物只怕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手段！先退回去从长计议再说！” 忽然，一声尖锐刺耳的怪异叫声从身后传来！
　　三人不禁回头看去，只见那怪物撞在孔昭劈开的空间壁垒上，不断发出嘶鸣，而随着一下一下的猛烈撞击，空间壁垒以极快的速度发生崩裂！
　　“咔嚓！”
　　“咔嚓！” 裂开了。
　　那怪物抬起细长的手指，轻轻在空间壁垒上面一扣，其就如碎玻璃一样散开，随即消失不见。
　　不知道怎么的，鹿鸣觉得那个家伙在笑，轻蔑的，嚣张的，讥讽的笑。
　　黑潮发生了古怪的潮涌，巨浪倒卷一般，挡住了前面的去路！
　　而那怪物将手中纸灯笼轻轻一晃，一股股的黑气就从黑潮之中飞出来，那是无数的噬灵魔。
　　它们怪叫着扑了过来！

　　孔昭劈出一道白光，空间顿时错落，空间形成的裂缝将噬灵魔绞杀成碎片，但新的噬灵魔紧接着又出现，好似杀之不绝！
　　“守卫者。你们无处可逃。”
　　古怪而低沉的声音幽幽传来，直击心神：“Dark is coming，Dark is com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