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河长征》紫菜玻璃心

7、第一劫吹烛：劫起无间

　　守卫者大厦，二十七层办公室。
　　孔昭站在窗前，窗户外黑潮涌动，变幻莫测。
　　他冷冽如寒冰雕刻的面孔映在玻璃上，显得有些不可捉摸。
　　唐晚词看出了他的心思，便道：“别太过担心。” 孔昭目光微动，道：“你觉得外面情况如何？”
　　唐晚词略作犹豫，摇头道：“不会太好。老大，目前为止，所有的通讯设施全部失灵，若是其他防备区有余力，只怕无需我们出去，他们就会来了。可这里的状况已经持续了这么久，却不见援军，只怕...... ”
　　孔昭沉声不语。
　　唐晚词走到窗前，看向窗外。
　　他的性子向来温和，可这种时刻，也不免有些焦虑的神色，“关于小鹿......”
　　“什么？”
　　唐晚词正在措辞，忽然有敲门声打断了他。
　　一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推门走了进来，十六七岁年纪，脸上有些婴儿肥，金发，相貌极美，左耳朵上别了一根香烟。
　　“花伦，都妥当了？”孔昭问道。
　　来人从桌面拿起茶杯咕咚咕咚喝了两口，这才有些气喘地道：“暂时 ok！只是暂时，将来的事，我不敢说妥当。老大，现在大厦里的安置区都人满为患，伤患众多，医疗物资不堪重负，我要求派人去城中其他区搜集物资。”
　　唐晚词道：“我去吧，把白绝派给我。”
　　孔昭思索片刻，道：“行，把你的剑带上。还有慕容也和你一起去。”
　　唐晚词点头，随后看了孔昭一眼，急匆匆出去了。花伦叹了一口气，“老大，援军还没到吗？”
　　孔昭道：“没有。”
　　花伦又道：“我听说小鹿被你派出去探听情况了？现在外面这么危险，我有些担心。”
　　孔昭从窗户边走到办公桌前，坐下来，没有回答花伦，只是不自觉地抚摸着右手食指的一枚白金指环，道：“之前，你给他做检查的时候......”
　　到此处，他犹豫了一下，“算了。小伦，这几日非常时期，还需要你多多费心。你可是咱们这里医术最好的，伤患的事情你多尽力，能救多少救多少，缺了东西和我说。”
　　花伦点头，他欲言又止，不过他知道孔昭既然没说完刚才的话，那他也就不必多嘴。
　　“那是自然。老大，还有没有烟啊，我这烟瘾犯了，浑身不得劲儿！”
　　“你一个小孩子，抽什么烟！”
　　“哈哈，老大，我可是机器人！又不会和人类一样得了肺癌！”
　　“那也不行，行了去吧。记住我的话，少抽烟没坏处。”
　　“哼，可也没好处。”
　　花伦扯了个鬼脸，去了。
　　孔昭心里有些烦乱，他深吸一口气，点着一根烟自己抽了起来。他向来是不爱抽烟的，可最近似乎有些爱上了这种东西。
　　“轰！”
　　一声剧烈爆炸。
　　孔昭面色一变，瞬间出现在窗户前，他朝着黑暗之中望去，只见郊区附近的黑潮忽然发生了剧烈暴动。强大而诡异的黑气形成蘑菇云腾空而起！
　　“不好，出事了！”
　　下一刻，孔昭已经消失在原地。
　　而此时此刻，江离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她口中喷出浓稠的黑色液体，身体逐渐四分五裂，被无数黑线扯进黑潮之中。
　　“小鹿各！为什么？”
　　鹿鸣面无表情，冷冷看着面前的女孩，说道：“因为你不是她。”
　　“我是啊，我是江离，是你的小江离，你不是喜欢我吗？”
　　多少泫然欲泣，多少恋恋不舍，多少黯然神伤，时至现在，仿佛刚才的温言软语，都是谎言。
　　“你是噬灵魔吧。”鹿鸣神色冰冷，语调平静。
　　江离终于笑了起来，她看着自己不断分解为黑潮的身体，望着鹿鸣，“你猜呢？我的小鹿哥。”
　　鹿鸣面色微微一动，但很快掩盖住。他紧了紧手中幻影，脚下也似乎有些不稳。
　　但最后的最后，他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女孩化为黑气，消失在黑潮之中。
　　一股诡异的黑丝带从黑潮中分离出来，所到之处，一切都被切割吞噬。鹿鸣舞动幻影，七十二重剑影重重叠叠，斩杀过去，一张张面孔在他面前闪现。
　　“小鹿哥，你好狠啊！”
　　“小鹿哥，你不喜欢我了吗？还是，你喜欢了别人？”
　　“小鹿哥，你知道吗？我被李胜抓走，他对我做了很多不堪，你想看吗？”
　　“小鹿哥，我遇到了你的爸妈，他们都在这里呢！你怎么不来？你不孝！你该来的！”
　　“闭嘴！”
　　鹿鸣狂剑乱舞，每一句话都血淋淋如刀一般锋利，刺痛，切割着他的内心。
　　“噗！”
　　红光闪烁，黑丝带被斩碎！
　　曹无伤出现。
　　“没事吗？”
　　鹿鸣有些恍惚，抱怨了一句：“你怎么才来！”
　　曹无伤道：“不好对付。以后我会更快的。”
　　鹿鸣哼了一声，“怎么样，找到它的本体了吗？”
　　曹无伤笑，“嗯。”
　　他指了指不远处那一潭黑水。
　　鹿鸣嘴角一挑：“这只噬灵魔很强大，智慧很高。可毕竟不是人！它吞噬了太多的人，贪心不足，却不知人心难测，现在消化不了，所以才露出本体。”
　　说话间，他的眼神冷下来，看着黑水有些恨意，“速战速决，这家伙有些令我觉得恶心了。”
　　他们两个仗剑气进入黑水，以极快的速度绞杀了这只噬灵魔。噬灵魔的力量本来十分强大，但刚才的爆炸似乎重击了它，以至于面对幻影剑与无情剑的攻击，几乎没有了反抗之力。
　　巨大的章鱼触手绵软无力，斩落后化作黑气，又被黑潮中的鬼祟拖走吞噬。
　　那黑潮之中隐藏着无数魔怪，这些魔怪与黑潮的关系尚且不清楚，一开始人类以为是共生，黑潮即魔怪巢穴，但现在看来，未必如此。
　　这只噬灵魔分解了，无数尸体骸骨从黑水之中掉落出来。鹿鸣正要细看的时候，曹无伤扔了一颗炸弹，将其炸了个粉碎。
　　但这样一来，黑潮被炸弹引动，因此爆发了异常活动，随着巨大的爆炸声，一股蘑菇云冲天而起！两人措不及防被怪力卷入了粘稠的黑潮！
　　粘稠如血，腥臭似腐。怪力乱神，沸腾如煮。
　　黑潮骤然散尽，眼前是一副巨大的日历。几十层高楼大小，几十条路般宽阔。
　　当当当！
　　页面无风自动。
　　猩红的字迹如血液一般流动。正面第一页：
　　“黑暗纪元 3040 年 12 月 20 日。”
　　“七日劫，魔怪如潮：第一日，吹烛。”
　　然后有一个古怪生硬的声音，不知男女，拖着调子，将这两行字念了两遍。
　　鹿鸣只是感觉到眼前的血字仿佛有一种诡异的魔力，不断朝着自己脑海中侵蚀，那声音犹如天地间最权威的印章，咔咔地在脑子里戳着，几乎要将脑子戳成一团浆糊。
　　“啊！”
　　他抱着头滚到在地上。
　　黑气从四面八方涌来，化为细小如蛇的魔怪，它们怪叫着，露出贪婪狰狞的面孔，想要从面前这个哀嚎的人类身上或体内吸取那种香甜的能量。
　　痛苦。恐惧。

　　难过。挣扎。
　　魔怪的目的终于逐渐明确，它们以所有负面情绪为食，在痛苦与恐惧的肥沃土壤中茁壮成长。
　　“你越恐惧，我越欢喜。”
　　鹿鸣无声地哀嚎，他的身体几乎被诡异的力量折磨得像是破布娃娃。
　　忽然，他听到了一个声音。
　　那声音从极远处传来，直破心神。
　　“清心静气，屏息凝神，意守中元，万法皆空。” 鹿鸣闻言而动，幻影剑嗡嗡铮鸣，七十二重幻影出现在鹿鸣脑后，如巨大的剑气凝聚成的扇子，所有靠近的魔怪都被搅碎。
　　他猛然睁开眼睛，幻影剑刹那间落于手中，紧接着，鹿鸣一跃而起，剑气在空中带出一道圆环状爆破，只听砰地一声，那巨大日历消散不见！
　　鹿鸣喝道：“老曹！别愣着了！走！”
　　曹无伤回过神来，无情剑发出耀眼红光，红光掠过冲击过来的魔怪，皆尽腰斩而断！
　　两人冲出黑潮，正要一鼓作气往前而去，却听身后有人喊他们的名字，回头就见孔昭不知何时来到身后，等两人有所反应，已经被孔昭一手一个带着离开原地，

　　一连退后数百米方才停下！
　　“你做什么？”
　　鹿鸣不解其意。
　　曹无伤一脸嫌弃地甩手。
　　孔昭面色有些慌张，没有回答鹿鸣的问题，因为鹿鸣已经知道了答案。
　　“轰隆！”
　　天色骤然昏暗。
　　仅有的天光被黑潮遮蔽，刚才站立之处哪里还有什么地面，已经完全沦为黑潮的范围。
　　“砰。”
　　“砰”
　　“砰”
　　......
　　接二连三的路灯被卷入黑潮，原本尚且还能露出昏黄光芒的灯，此刻像是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吹灭了一样，一盏接着一盏，最终完全陷入黑暗。
　　鹿鸣喃喃道：“七日劫，魔怪如潮：第一日，吹烛。” 其余两人都看向他，眼中有一股无力之感。自然，孔昭和曹无伤也看到了那巨大的日历。
　　难道世上真的有神？
　　那神为何要灭世？

　　七日劫，到底是什么？
　　孔昭身侧亮起一抹白光，随机鹿鸣和曹无伤身边亮起青白色与赤红的剑光。
　　他们三个像三盏小灯，在黑潮席卷的庞大海洋里悬浮。
　　“回去。”
　　孔昭这么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