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三清爷爷在上

45、第 45 章

　　“还有什么，一并说。”

　　那书生在外面还有一个相好的，就在北街这块儿住着，那次老婆子我刚接生完，正好撞见苏姑娘和书生吵架，好像在捉奸似的

　　“那个女子你见过吗？”于南本来想着这是一桩谋杀案，万万没想到竟然还有第二个女子的出现，事情越发棘手起来。“在哪家？”

　　“没有，那女子被书生拉在身后挡的严严实实，还是后来苏姑娘身旁的侍女撕扯的时候看到一个侧脸，但是老婆子可以肯定，那女子不是北街的人，从来没见过她。”

　　“你说的怀孕，是怎么回事？”

　　“当时老婆子撞到这种热闹也忌讳，转头准备偷偷绕路走的，隐约听到了什么怀孕，孩子之类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不可不就是板上钉钉的生米煮成熟饭嘛！”刘稳婆还是没忍住自己的肢体动作，双手一拍八卦之魂又燃烧了起来。“这年头未出阁的小闺女如果不是有点什么，怎么可能说出这种，摁，话来。”刘稳婆对上于南什么情绪都没有冷然的双眼硬生生把“晦气”两个字咽了下去，就跟被掐住脖子等着待宰的母鸡似的，急转弯拐的太过急促，硬生生把脸也憋得通红。

　　于南一脸无语的看着她，你说你就是看了个热闹顺带听了一嘴，怎么还前因后果给人家安排好了呢？

　　别说不是，就算是，按照你的话来说，未出阁的姑娘知道些什么呢。据她所知苏首富的夫人在生苏姑娘的时候难产而亡，后来苏首富没有续弦，更没纳妾，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娘把小姑娘拉拔大，古人又不会给小姑娘上生理课，她什么都不知道，即使发生了什么，那不是书生哄骗的结果么。

　　更何况，你这稳婆做的就是接生的事儿，怎么还能说出晦气这种话来，不尊重别人，也没尊重自己。

　　知道这是时代所造就的悲哀，方才还冷眼的于南看着眼前浑身湿透瑟缩的妇人有些于心不忍，见她小心翼翼抬起眼皮偷看过来的时候缓和下来，听她说吧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后，问清那个女子的住所后递过去一锭银子安抚：“今日麻烦婶子了，这银子是劳累您淋雨的，回去多喝几碗姜茶别受了风寒。”

　　于南变脸太快，几息间就换了一幅面孔，现在的她就跟邻居家的孙女儿似的，哪还有半点先前凶神恶煞的恨不得提刀杀人的模样。

　　看的刘稳婆一愣一愣的，推拒了半天这才相信今儿是真的走了大运，晕乎乎的捧着一锭银子往家走去，兴奋的连头顶的雨点都忘了存在。

　　“啧啧。本来我还信誓旦旦说是殉情，没成想还真被你说着了，咱们现在怎么办？是先去河边还是先去第二个女子家？”包子抹着下巴眯着眼睛一脸不怀好意。

　　包子一直是墨北的贴身侍卫，可自从于南和墨北互许心意后，就跟在了于南的身边，再加上上次的救命之恩，更是让两人的兄弟情陡然加深，为此，墨北和古夷穆奉三人没少吃醋。

　　只是众人也知晓，这是包子对断案感兴趣找的借口，大家维护他的小心意没说透罢了。

　　他这副猥琐的表情在越发大的雨里显得更加碍眼，于南翻了个白眼翻身上马：“去河边，那女子家，回头让西街的人去打听，我这张脸直接出现不好。”

　　自从虎妞和虎子死亡之后，西街没了话事人乱了一段时间，还是于南出面镇住了他们，这才安分下来，平日里但凡有什么案子需要小道消息的时候，直接让他们去打听，倒也快了许多。

　　“下着雨，就算有什么痕迹也被冲刷了，咱们过去主要是看看地形，两个死者的尸体都被河水的尸体泡的太过肿胀，我总觉得哪里不对。”于南脑子里一直绷着一股筋，在知道书生还和旁人有染后达到了顶峰，试问，一个如此风流浪荡的人，他脑子得进了多少水才会殉情？

　　至于苏姑娘，一般闺阁千金就算是死，最多也是用毒药吧？溺水那得多痛苦才能死成，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轻易走这条路，更何况古代的女子她难道没想过自己的尸体在河上漂着会被多少人看到吗，身后事完全不在乎，可能性很小。

　　“包子，你说说，一开始为啥会觉得人家是殉情？”于南和包子两匹马并列行走在雨里，摸了把脸上的雨水扭头问道。

　　包子挠了挠耳朵后面有点不好意思，这个场面咋看着像小时候教书的先生问他书本有没有背会的样子，“殉情……还能有假？门不当户不对家里人不同意在一块的事儿多的去了，贫富算啥，那双方府里是政敌，儿女照样有看对眼的情况，那死活不同意，这种情况一般就是府里给张罗旁人，那他们不愿意，殉情，很正常的事儿。”

　　“个人情谊怎么能比得过家族荣耀？”包子说的理所当然，于南眼睛瞪得溜圆，“百年簪缨世家培养出来的孩子怎么会把儿女情长看的这么重，你在逗我吧？”

　　别说她一个现代人，就算是古代，那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孝道”二字压死个人，就算是存了必死的心思，一开始的反抗都会被人戳脊梁骨，怎么可能如此叛逆，而且这种情况还不少。

　　于南敏锐的察觉出一丝不同寻常，探究的眼神盯着包子，她现在知道了这群人的身份各个不简单，世家里头的事儿知道些内幕也很正常。

　　“告诉你也无妨，前些年二爷在前线打仗的时候，后方的人也蠢蠢欲动。那段时日各府纷纷串联，但是其中有好些个府邸不甚清白。咱们大爷，就是三爷的大哥，使了点小手段，干预了一下这些小辈的情感之路，还不时有人撺掇着，后来就死了呗。”

　　那些年他和三爷几人没少看京中为情所困的少男少女，甭管是不是被大爷下了套，可那副上头的模样可是真切的很，一个个许着盟约连爹娘老子都不管不顾，吓人得很。

　　包子凑过来低声说着，身后跟着的衙役看这情况退后两步低头敛目，挤眉弄眼的给于南使了一个你懂得的眼神。

　　于南……懂了。

　　墨北的大哥是个狠人，现在回头再看，那些殉情的年轻人是不是真的自愿死的还真不确定，毕竟死无对证。

　　不过乱世用重典，这年头叛国是要被诛九族的大罪，如果真让他们串联成功，到时候整个京城的人估计都不够杀的，快刀斩乱麻，就算手段上不得台面，好用就成。

　　于南佩服这样的狠人，频频点头，想了一圈也没想到比这更好的方法：“不对呀，墨北的大哥，身份这般高，都能直接插手国政。”这一刻久违没有转动的小脑瓜疯狂转动，微张的朱唇看向一脸紧张的包子寻求帮助。

　　包子……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瞅你这张破嘴！

　　“先说案子，后面的兄弟们还跟着咱俩淋雨呢。”说话间已经到了河边，有了新的话题暂时躲过一劫的包子狠狠呼出一口气放松下来，对身后的于南点点头，随后身后的衙役也纷纷围了过来，将现场当时的情况说了一遍。

　　这是包子第一次见于南在没有尸体的现场一点点复盘案发时的情况，整个人一会趴在满是泥水的地上、一会慢慢摸索着河岸边的位置确定死者到河里时的位置、一个没看整个人就掉进了河水中。

　　“于南！”包子看见随着河水渐长消失在视线里的于南怒吼一声也要跟着跳进去，身后所有衙役都变得相当慌张，会水的纷纷往这边赶来，于南要是出了什么事，知府大人能放过他们就怪了。

　　“别激动，我在这儿。”就在所有人跑了过来准备下水的时候水里突然冒出来一个脑袋，手里举着一个发钗，上面有一朵血红色的花栩栩如生，“我找到了这个。”刚刚她在复盘现场的时候，通过河岸边还没有没雨水冲刷的地方找到了死者生前最后待过的地方。

　　他们到的时候正好雨停之后太阳出来，趴在地上时正好能瞅着河里反光的东西，任何在案发现场不同寻常的东西都是需要的证据，河水时刻都在流动，于南担心一个错眼就找不到，吓到了包子见他满脸严肃赶紧赔不是。

　　“我错了兄弟，下次一定告你哈。”

　　“这是你在河里找到的？就是你先前确定苏姑娘生前待过的位置？”于南道歉半天包子看也没看她，死死盯着随着她上下晃动的手上的那根发钗，就连她浑身湿透的衣服也没关心一句。

　　“对啊。”

　　“走，回府衙！”包子神色严肃，拿过于南手上的那支发钗便揣进怀中，翻身上马朝着衙门方向奔去，连个眼神都没给于南，更别提身后那些小衙役，更是连他手上的东西是什么都没看清。

　　看着突然跑回去的包子，于南感觉事情变大了，跟身后的衙役对视几眼，纷纷翻身上马也朝着府衙赶去。

　　于南满心满眼想着那支发钗，想破了头也想不出来就是只普通的钗，包子为什么有那么大的反应，好像是敌军进城似的。

　　等他们好不容易赶回去，对上的就是一行人沉重的脸颊，身后的衙役都被赶了回去，于南被墨北牵着手在他房间里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身衣服，这才出去会客厅。

　　只见所有的亲信又一次坐在一起，这么整齐的时候除了吃火锅，也就今日了，很明显，大家这副严肃冷沉的模样肯定和吃饭没啥关系。

　　那根发钗。

　　“那支发钗，可有妨碍？”于南试探地问向一脸难看的墨北。

　　“发钗倒是没什么，最主要的是上面那支红色的花，你可知，那是前朝的国花。三年前那场仗，就是因为有前朝余孽参与其中，才会打的那般艰难。”墨北想起二哥浑身的伤病和大庆朝死伤无数的战士们就怒不可揭。

　　前朝的国花出现在了宁城，显然这次的事儿和爱恨情仇就没什么关系了。

　　于南也没想到，会牵扯出这样大的事情来，正准备张嘴说什么，被门外传来的声音打断。

　　“大人，苏首富醒了，正叫嚷着要带苏小姐回家，说是希望这件事情不要声张坏了他们苏家的名声，案子要撤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