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三清爷爷在上

29、第 29 章

　　于南看着眼前的三个孩子怯懦的站在门口往里张望，小心翼翼的模样任谁都能一眼看出吃了不少的苦头才会这般畏缩。

　　向来不知温情为何物的于南看着三个小豆丁叹了口气，她也是刚知道案情的始末，没成想世上竟有如此丧心病狂的人，照她说就应该把佟金银那个畜生扔到青楼小馆里让他也被人折磨凌辱方能解心头之恨。

　　“过来，我这门口有花不成？”踌躇半天还是感觉自己做不出温柔的模样，于南捂着胸口坐起身来，靠在墨北专程送来的软枕上很有气势地招手，一点看不出来是个重伤濒死的人。

　　招呼完小崽子之后，见他们还在犹豫，仿佛担心鞋子上的泥土会沾染到屋里的病人，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看的让人心疼。

　　于南心里骂了墨北几人八百遍，你说你们一群人，就没有一个想到说给孩子们换身衣服的？

　　看把人不自在的，这叫什么事儿？

　　“姐姐知道你们顾虑什么，这样，穿褐色衣服的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可以帮姐姐一个忙吗？”

　　于南努力克制想要骂爹的心情，看着大半个身子挡在两个更小孩子身前的小女孩笑眯眯问道。

　　“我没有名字，姐姐您要我做什么，直接吩咐就是。”

　　听听，这话一听就是个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多年的人的本能反应，却出现在一个十岁的小丫头身上，于南这个气啊，火蹭的一下又冒了起来。

　　只是抬头看向眼前的小丫头硬生生压制住，想着等身体好了以后一定要去牢里折磨一下佟金银。

　　“衙门对面有家叫做南北的小吃店，你去帮姐姐把那儿的掌柜找来。”

　　小丫头叮嘱弟弟妹妹要乖乖听于南姐姐的话后，转身就朝着门口飞奔而去，不一会就带着王翠柳走进来，却见到于南姐姐一脸笑意的伸手逗弄着已经坐上床的两个孩子，丝毫不在意他们身上的脏污，笑的没有一丝芥蒂。

　　“王掌柜，好久不见。”于南看着拎着一个小包袱进来的王翠柳调笑道，鼻子一个劲儿地朝着王翠柳手上的包袱凑趣，渴望的眼神表达了自己焦急的心情。

　　“东家，您可别那我取笑了，前两日我在铺子里见您浑身是血地被抱了回来，这心里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要不是知道您后来被郎中稳定住伤势，我都要硬闯衙门也要跑进来瞅一瞅。”

　　王翠柳上前两步往床上端来一个小几，铺开带来的包袱里面全是各种吃食，短短一小段的时间就把周围所有的好吃全给于南搜刮过来，可见她在各家邻居的人缘确实不错。

　　“大妞在学堂上学呢，要不然我就带她来看您啦，这两日她也一直念叨着要看望您。”

　　“让她好好读书，我这身体壮得很。”于南摆手不在意这个，拿起两样好消化的吃食递给身边的孩子，看他们开心的接过这才和王翠柳说正事：“我想麻烦你带这三个孩子裁几件衣裳，然后梳洗一下，我现在下不了床。”说罢低头苦笑指了下自己还不时渗着血迹的胸口。

　　“这算啥事呢，东家你放心，我保证把孩子打扮得利利索索给您送回来。”王翠柳没在意，她还以为这几个小孩是于南买回来做活的，丝毫不在意的一把抱起床上的小丫头，被挣扎着下来才感觉不对劲，这脾气是不是有点太火爆？

　　“这样吧，人还在我这儿，你去成衣店先买几件衣裳，回来给他们洗一下。”于南话还没说完就被小丫头怯生生打断：“姐姐我们自己会洗。”

　　“行，你们自己洗。”于南理解小孩不想被外人触碰身体的忌讳，当即同意，扭头对王翠柳安排：“那麻烦你去买几件衣裳吧，还有这个年纪的孩子用的东西。”也不管孩子们连声拒绝，递给王翠柳一包银子。

　　王翠柳看着手里的荷包就知道这孩子不是奴仆，点头出去忙活，等过了好一会收拾整齐的三人扭扭捏捏走了出来，在记忆里他们还从来没穿过这么好看又正常的衣服呢，一个个羞红了脸，围在于南身边叽叽喳喳说个说个不停，好像忘记从前一切的苦难似的。

　　接下来的几日都是这般过的，所有人都开开心心，如果不是他们时常询问来看于南的众人案件进展，几乎和别家的小孩子没有任何区别。

　　于南可以下地行走的那天，墨北也找齐了佟金银所有的罪证，升堂处理。

　　只见高堂上墨北肃然危坐一脸严肃、身后左右两旁站着古夷和穆奉气势如虹、高堂两旁立着一排排手握杀威棍的衙役和靠近高堂处肃穆凛然的墨字兄弟四捕头，还有于南和包子两个坐在轮椅上旁听的伤号，这样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给冷然的场面增添了一丝滑稽，多少有点不妥。

　　不过所有的搞笑，都在佟金银和他手下的各县狗腿子被押解上来的时候戛然而止。

　　先前小女孩的证词没有错，却不全面。

　　墨北奉命追查宁城卖官卖爵之风、却没成想会遇到佟金银别的罪状，这才一鼓作气将他的人全部端掉。

　　林阳县位处宁城北侧，经济产业贫瘠，百姓多以耕种或是猎户为生，周围村子里大多数人家都种满了果树，春天开花秋天结果，一片盎然的美景吸引了不少附近的游客。

　　任谁都没想到就是这么一处桃花源里竟隐藏着滔天的罪恶，拐卖儿童、妇女、卖官卖爵、帮助富商随意更改案件始末，致使报案百姓遭受报复、种种罪行简直令人发指。

　　“佟金银，你可知罪？”墨北干脆利落地问佟金银对所有的指认是否属实，半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大人饶命啊，您出身高贵不知下官从民间一步步爬上来有艰难，如果没有银子的话，那下官只能一辈子做个知州度此残生了，那人生还有什么意思？”

　　佟金银这厮知道了墨北的身份，知道他们这种高门大户的公子哥最是不懂人情世故，闻言立马求饶，一丝骨气都没有的诉说了年幼时母亲的奔波劳累和姐姐们在夫家过得有多悲惨，自己被老泰山威势压得喘不过气来，如今的一切都是时也命也，还望大人能够轻判。

　　“你他娘的放屁！”墨北听他哭诉着人生艰难越听眉头皱着越紧，到最后实在听不下去，随手将惊堂木朝着佟金银的头上扔了上去，砰的一声砸在他的脑门上血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你老娘奔波劳累，那是你爹的错，是你错，是你这个废物让她一天福都没得享！”

　　“你两个姐姐嫁的人家对她们不好，以至于年纪轻轻便香消玉殒，那是因为你们家用她们换了聘礼，来供你读书！这年头女子多不易，娘家没有人在乎，夫家人买回去媳妇，人家当然也不会在乎！”

　　“至于你那老泰山，哼，现在看来，你老泰山当年出事，也是因为要保你，为你运作，这才将罪名都揽在了自己身上，却没成想葬送了自己的性命，也保不住自己唯一的女儿！”

　　“佟金银卖官卖爵、拐卖妇女儿童、通敌叛国、诛九族。”没错，佟金银这货是真的一点良知都没有，竟然把一些不在不需要上册子上的小官卖给别国人，这样长此以往下去，大庆的江山怎么能够稳固。

　　“林阳县县令拐卖、绑架、逼迫妇女儿童行污秽之事，判其抄家斩首，直系亲属绞刑。”

　　“其县城管辖下各村村长拐卖、绑架、逼迫妇女儿童判其抄家斩首，直系亲属绞刑。”

　　“县城百姓、各村村民所有参与者斩首、直系亲属流放岭南、五代不得科举。”

　　“所有县城百姓、各村村民成年者知情不报，全部砍掉大拇指罚为奴隶，直系亲属三代不得科举。”

　　墨北的判决一出满堂皆静，这是要灭了整个林阳县啊，所有人都哀号求饶，可惜为时已晚。

　　这年头没什么比读书人更容易出头的行当，而林阳县，往后就会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除非有外来人口引入，不然指望寥寥无几的本地人，只怕是难出头喽。

　　旁人的哀嚎声如何于南一点都不关心，坐在宽大的轮椅上，身后还被墨北贴心地垫了一个软枕，小小一团缩在轮椅上满眼星光崇拜的看着高堂上的墨北，这副花痴模样可把包子雷的不轻。

　　“我说你能不能稍微收敛点，我知道大人神仪明秀、朗目疏眉、丰神飘洒、器宇轩昂。可咱们作为女孩子，该矜持的时候，你多少得矜持点吧？这么明目张胆地盯着一个男人瞧，像什么话嘛。”

　　“咱们女孩子？还有，你作为一个男人，这么夸另外一个男人，这才不像话吧。难道，传说中的龙阳君，姓包？”

　　于南的嘴皮子向来利索，尽管她崇拜的目光仅仅是因为墨北的判决很和她心意，可对上包子的嘴欠解释没有用，唯有出其不意，方能致胜。

　　“你，你个女子胡说些什么，我和，我和三爷能有什么！”

　　“于姑娘，您这不是说笑了嘛，三爷和包子就是兄弟情，您这可不好怀疑三爷啊。”

　　犯人都被押了下去，德叔突然出现在于南的身旁，尖细的嗓音给于南惊出一身鸡皮疙瘩，茫然的望着面前明显的公公模样的男人，这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