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三清爷爷在上

22、第 22 章

　　“吃个饭还不够你折腾呢，这要是开业，吃顿饭肯定得花不少银子吧。”包子眼睁睁看着于南把刚出锅还滚烫的火锅底料倒进了一个下面摆好冰块的盆里，费了半天劲，等它凝固以后，再切了一块放进锅里加热。

　　这样多此一举的动作顿时引发了众人的不满，只有包子没啥顾忌，当即阴阳怪气嘲讽。

　　于南默默地看了一下眼前的锅，陷入沉思，好像确实有点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啊。

　　“我这不是没啥经验么，有吃的就不错了，不比你上次做的香么？”于南没理都要抢三分，顿时觉得自己做个小小厨娘屈才，麻溜的给锅里放了一大把干辣椒和麻椒、大葱段、生姜和蒜瓣小火煸香。

　　香味又一次随着微风卷成一个旋儿在院子里盘旋，众人正围在灶台边吞着口水顾不上说些什么，刚拿起调料的于南冷不丁听到院门口一声喷嚏，惊讶：“谁啊，何慈你去看看。”顺嘴招呼离自己最近的何慈。

　　院子外的墨北！

　　又是何慈！

　　“刚刚已经放过冰糖了，现在怎么又放，这种甜口的底汤不好喝。”其他人好歹还朝着院门口看去，包子连头都没回，看着于南往锅里放她做的那个什么鸡精和白糖咸盐就忍不住阻止。

　　于南瞅了他一眼，手一抖，白糖进了锅。

　　包子！愤慨了！“你放那么多糖做什么，哥几个一个是江南那块的，咱们大老爷们要的就是一个重口味，过瘾！”老大一个汉子就差把头钻锅里哀嚎，那眼巴巴的小眼睛委屈的不行。

　　于南看他这副模样好像失恋似的，谁能想到就是为了锅底料在这磨叽，一脚人踹开懒得搭理他，顺手又往锅里扔了几片香叶和八角、白果，这才把高汤和红油倒了进去，招呼包子端锅：“那么多辣椒，你觉得一点白糖能盖过它不成？那就是个提味增香的东西。”看包子站在原地不动，于南无奈的不行，只好自己动手，还不忘给挡住她去路的包子解释。

　　解释清楚后包子不再僵持，顺手接过于南手里的大锅转身朝着院子中的大桌子走去，那雄赳赳气昂昂的模样看上去就跟要干架似的。

　　这么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看在墨北眼里就不那么愉快，尤其是身边还有一个给他介绍火锅底料又多难做的何慈，小爷我用得着你说么？你能代表于南么？

　　“大人您坐这儿。”何慈笑嘻嘻地给墨北拉椅子安排座位，那殷勤的模样和一旁忙着端菜的于南相互应和，很是般配，墨北……更抑郁了。

　　于南看着墨北和何慈不知道怎么了，就僵持在那里也不坐下，不知道在干什么：“开饭了，你俩在那干嘛呢？”招呼一声也懒得理他们，转头又招呼别人自己坐。

　　“爷你坐啊。”何慈现在怎么看于南怎么顺眼，以至于她随口一句话都特别上心，直接上手把墨北给按在椅子上，转头也跑过去帮忙，只留墨北一人越发地冷硬。

　　知道哪里不对的古夷和穆奉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低头闷笑一声，大人还真是闷骚啊，而且看这样子，他心里还不知道想了些什么，这才误会。

　　饭桌的气氛在墨北来了之后便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不过在心大的于南和心情实在好的何慈身上体现得不太明显。

　　且不说还有一个馋的够呛的包子一个劲儿地嗷嗷叫，直接把紧张的气氛盖了过去。

　　再加上一个不出现场，在兄弟们身边就特别安心、单纯的墨一热场子。

　　墨北那点子别扭的小心思还没来得及发散就被接二连三的夯货打了回去。

　　滚烫的红油在锅里翻滚，于南可是个老饕，用公筷夹一块牛肉在咕嘟咕嘟冒泡的汤面上涮上几下，嫩嫩的牛肉稍微变色，在调好的料汁里裹这么一圈，放进嘴里入口即化，嗯，这可真是人间美味。

　　一口牛羊肉一口脆生生的毛肚，吃得满头大汗再抽空和兄弟们碰个杯喝上一口，这日子过得真美。

　　“来，于南咱俩碰一个。”即使过去一天何慈还是按捺不住自己激动的内心，先前没抢过坐在于南旁边的大人，吃了好一会专程过来和于南两人喝了起来。

　　于南知道他这是认可自己才会如此放松，索性她不是个忸怩的人，也举起酒杯豪爽的干了一碗烈酒，一抹嘴对着大家嘿嘿直笑 。

　　吃的差不多的时候，这群人很自然的就进入拼酒阶段，由于上次对于南的评估出现错误，这次众人主要将进攻目标瞄准在她的身上，对战过程非常井然有序。

　　被狙的于南……你们不讲武德。

　　喝上头的人一般不是大喜就是大悲，酒壮怂人胆，当然，也壮壮士胆，尤其是一般面无表情的壮士，他喝多以后可能会更加“奔放。”

　　哪怕何慈不想承认这个事实，可现在他的做法丝毫没有说服力，喝多的他正绕着于南舞剑转圈，长年冷峻的脸上笑靥如花，嘴角咧得比那些被骗了的鱼的嘴都大。

　　在场除了墨北不理解他的激动 ，全都用开心的表情看着兴致上头，在院子里蹦跶的两人。

　　“嘭！”欢乐的气氛中墨北越发落寞，他死死盯着没有丝毫韵律跳舞的于南，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手边的酒，忘了去想谁这么贴心一杯接着一杯地倒，越看于南的小脸越刺眼，实在忍不住把酒杯往桌子上一摔指着何慈就开始挑拨离间：“何慈他家里通房小妾不知道有多少，你就算嫁进去也不会好过。而且他们家要求门当户对，你也不想做妾是吧？何慈这人最听他娘的话，到时候有个什么冲突可能不会帮你。”

　　顿时，场面寂静下来，于南今日喝得也稍微有点多，缓了一下晕乎乎的脑袋站稳，呆呆地看着墨北：“妈宝男？”转头又看了眼一脸冷峻的何慈，真是人不可貌相啊，谁能想到堂堂府城巡检竟然是个妈宝男呢，果然渣男单靠外表是看不出来的。

　　“不对呀。”于南小声嘟囔感觉哪里出错的样子，她喝得有点多脑子有点不够用，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仔细回想了一下墨北刚刚的话，深邃了，等想明白后顿时炸毛，跳了起来也不管什么上下有别的社会阶级伸手指着他的鼻子高声怒吼：“你丫有病吧，你才做妾呢，我和何慈好兄弟，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去去去，出去！都出去！”

　　于南直接伸手把墨北推搡出去，扭头一看还在原地跳的热烈的何慈，也一脚踹了出去。

　　剩下的看她发飙，不等说什么，转头就扯过已经喝多睡过去的兄弟麻溜跑路。

　　于是接下来的几日，衙门里表面风平浪静，但是平静的只是湖面，底下的浪流涌动才更让人难熬，尤其是一些下面的衙役，就成了众人的出气筒，而造成这一切的何慈，看着兄弟们的水深火热，和下面人的哀求，终于收起了他乐得合不拢的大嘴，准备去做个和事佬，好好给大人说说好话。

　　包子就是这时候跑进来，一脸喜气的拦住了要去于南院子的何慈：“看看，我把谁带来了？”

　　“爱谁谁，我现在可得赶紧去和于南说道说道，总得给三爷个解释的机会吧，他再这么冷脸下去倒不要紧，但是能不能别整日折腾我。”何慈把乐极生悲表现的淋漓尽致，扒拉开包子的手埋头往前走压根没看来人。

　　“于南今日带着古夷和穆奉去南临镖局做客，他们四个正好趁着今日的黄道吉日结拜，你去了也是白去，赶紧看看这是谁？”包子掰着何慈的脸朝着他身后扭去。

　　“老于！老贺！你们都来了！小崽子，还有你！”变脸就在一瞬间，何慈一扭头就看到了右脸上从眼角到下颚线一条深邃刀疤的老于和九尺高的老贺，拥抱也是互相使劲拍着对方的背，啪啪作响很是激动，挨个抱完后低头看见坐在轮椅上的一个小年轻上前两步揉着他的头发笑嘻嘻打趣：“小军师，你也来了。”

　　“咱们先去拜见三爷，然后再叙旧。”老于话一出何慈的脸色立马变得苦哈哈，还是旁边的包子解释后众人才松了一口气，全都哄堂大笑。

　　其实要说起来，老于他们和墨北没什么关系，他们全是墨北二哥的人，墨北的二哥是个将军，这些人当年全是他的部下，在战场上个顶个勇猛。

　　后来战乱平复，他们也落下一身伤病，拒绝了将军进京的邀请后就这么活着。

　　他们生来不爱束缚，受不了京城的阴私，就这么拿着一点抚恤金一群人过活。

　　这么多年的征战生涯早就把众人的身子骨都熬得不行，一到下雨天就浑身关节疼痛，竟是连稍微重点的活都做不了，就这样还是一遍遍拒绝将军每年都送去的邀请，也不知道图的是个什么。

　　何慈当年也是跟着上过战场的人，所以当初于南要找信得过的人时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群不能做重活，但是又格外值得信任，又不想受管束的兄弟们。

　　这样一来，既解决了于南没有人手的问题，又解决了兄弟们生活的困境。

　　他可是清楚，就算二爷每年给大家送银子过去，他们肯定也是想方设法买更多的特产送回京。

　　一行人拜见完墨北，结拜完带着一身酒气回来的三人也闻讯赶了过来：“真高啊！”于南使劲仰头看着九尺的老贺目光呆滞，不是说古人身高七尺已经是身高标准么，这个两米多的大哥怎么回事？

　　“哈哈哈哈哈，我当年可是跟在二爷身边扛帅旗的，可不得高点么。”老贺举起缺了两根手指的右手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笑的，对上于南明亮的眼睛怕吓到她，赶紧又放下。

　　这一幕看的众人酸涩不已，谁知于南根本没在意他残缺的手，在她眼里那是战斗的勋章来着，她娘当年缉毒的时候也被毒贩砍过手来着，都是荣誉。

　　于南的自在很轻松便安抚了这群带伤，出门会被人躲避的兄弟们，挨个打招呼：“老于好，我是小于，咱俩五百年前还是一家来着。”于南对上他脸上那道疤眼睛都没闪，那淡定的模样让老于也偷偷的松了一口气。

　　等到最后坐在轮椅上被于南摸着头发叫弟弟的小家伙跳脚时，于南朗声笑道：“以后咱们店里的账本姐姐就放心教给你了，务必做到不要打扰我。”

　　对于一个不想工作只想躺平收钱的咸鱼来说，按时点卯在衙门当值都是从小受到家庭熏陶的结果，于南的人生目标其实是有足够的钱走四方来着。

　　所以她现在面对这群一看就很令人安心的壮汉团体时，激动了。

　　接下来的日子，只要没什么案子，于南就缩在店里教大家做饭，火锅底料这个东西，只要记住配比没啥难度，众人练了几天便能熟练的上手。

　　老于和老贺负责配锅底和熬高汤，做轮椅的小子是账房先生，余下的兄弟们就负责大堂的上菜。

　　因着大家都是自家兄弟，于南更是懒得管事，索性把店里按分成给大家分了分，她只拿五成，余下的都是兄弟们的：“行了，我也不管事，回头不还是要你们费心么，再说了，咱们大家都是兄弟，以后日子还长着的，谁不需要银钱傍身，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你们要那我当兄弟就别推辞。”

　　“哈哈哈哈，于南豪爽，终归是咱们占了便宜，这就先这么着，等往后生意火红了咱们再月钱就是了。”老于闻言也不再推辞，却被于南一句一直如此堵了回来。

　　一群人推辞不了便只能受着，看着于南的目光更加感激，决定往后她如果真和三爷有什么，他们一定做她的后盾，帮忙撑腰。

　　麻辣火锅店开业的前一天正好是衙门沐休的日子，于南先前说要和邀请大家和临南镖局的兄弟们一块聚一聚。

　　毕竟有时候江湖人消息比他们灵敏，官门的兄弟们做事又比江湖人名正言顺，只要不犯事儿，大家认识一下也好。

　　入夜后南街装修的人都散去，重新恢复到了往日的寂静，除了已经装修好，满是香气的黑店。

　　这么一个一看就很不好惹的店名，让率先打马来的虎妞笑出了声：“于南，你这店名可真够损的，是生怕客人太多不成？”

　　于南带着兄弟们忙碌，每一个进来的人都会嘲笑店铺的名字，没见有人把黑店当做铺子名字刻在牌匾上的。

　　“这丫头可是个好身板！”九尺高的老贺对上壮硕的虎妞两人顿时惺惺相惜互相欣赏着对方的根骨，这么一副夸赞不绝的模样就让于南陷入沉思，隔着衣服他们是怎么知道根骨不错的？

　　没一会虎妞的夫君虎子走了进来，于南还能听到地板的嘎吱声，敬佩的目光朝着他比虎妞宽了一半的身子看去，暗道体统给力，这要是古代的地板，还不一定能承受得住满屋子的壮汉。

　　“大姐！你终于来了！”每个进来的兄弟们都在于南的帮助下和大家聊得热火朝天，等罗西和墨北在门口遇到一块进来的时候，于南一溜烟就跑了出去迎接，笑嘻嘻挎着罗西的胳膊往里走，看都没看墨北一眼。

　　说错话的墨北只能低头苦笑，摇摇头也跟了进去。

　　“大嫂！”谁料罗西刚进去，已经把锅烧起来的老于等人一抬头就冲罗西惊讶唤着。

　　“大嫂？”

　　“怎么会是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