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三清爷爷在上

2、第 2 章

　　于南看出众人的迟疑，毕竟谁路过便遇到一个女子要跟着去办案，都得嘀咕两下，当下站起身来异常郑重地朝着墨北说道：“知府大人，今日遇见诸位兄弟实乃缘分，您看能不能给我个机会？好歹让我证明一下自己，民女如今孤身一人了无牵挂，走到宁城的地界连盘缠都用光了，就当您管饭，我断案来抵饭资如何？”

　　于南在警校的时候穿着背心就能跟一帮兄弟搏击，性别卡得不太死的结果就是现在这样，活泼好动不要脸。

　　“可以。”墨北对上于南那双亮晶晶的眼神，有些不忍，他才不会说是吃人嘴短，答应后又补充道：“得先考察一番，才能确定是否任命。”

　　“还能任命？”于南心里咯噔一下，她在别的城市试过的话纯粹胡诌啊，这年头女子还可以入官门？

　　“别的地方兴许不行，这宁城却是有先例。”墨北撕下一块烤兔肉包在手抓饼里吃了一口，满脸享受几欲飞升。

　　包子说起这个就很是兴奋，接下墨北的话头继续给于南介绍：“百年前敌军入侵，咱们宁城知府和夫人一起抵御外敌，因着知府和夫人兵分两路打乱对面的布局，这才求得一线生机。至此以后啊，咱们宁城女人的地位较之别的府城高了一大截去，前些年还有孤女继承遗产立女户的先例，她那些叔伯半分便宜都没讨着，”

　　于南听到这么激动人心的事情，当即眼睛亮晶晶的跟着吃饱喝足的小老虎一样，满足得不行。

　　“大人，往后卑职也会像先辈一样努力。”于南站起身来朝着墨北抱拳朗声道，她在这个地方找到了人生的意义，还能从事自己喜欢做的事情，真是人生幸事。

　　“好兄弟！以后大家一同办差！”包子也被这激动的气氛燃到顶点，啪地一下拍在于南的肩膀上。

　　于南，艰难地忍住了，对上大家惊讶的目光还努力微笑了一下，她，真的，不疼。

　　“多谢款待，我们就先回去了，明日你可自行前往府城。”墨北站起身来再次朝于南施礼。

　　于南侧过身去，职场规矩她还是明白的，刚刚是客人，现在是上官，怎么能让上官折腰呢？

　　职场小新人当即收拾了碗筷挽留：“此时雨下得正大，大人您们又何必奔波，这周围黑漆马虎的什么都看不见，今儿大家就在这住下，明日带我一同回去不是正好么？”于南刚说完就对上大家不可思议的目光，好像在说这孩子是不是有点傻？

　　她也反应过来什么，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赶紧解释：“我今晚去王婶儿家跟她儿媳妇睡一屋，她儿子在城里头打零工，正好可以挤挤。”

　　这是把她当登徒子了，她在现代都不可能和男生睡一屋，来了古代更不可能好吧。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于南象征性的背了个小包袱，跟村子里的父老乡亲们告别，感谢他们近来的照顾。众人对于于南的离开很是不舍，不过这入官门的机会不是谁都有的，便鼓励她努力，也有激励的意思：小于啊，好好干，给咱们村争光。

　　于南接下了这个光荣的任务，扛着为村争光的隐形大旗跟着知府大人的队伍朝着宁城飞驰而去。

　　这样的场景像极了她头一天执行任务掉落山崖的样子，一路上于南战战兢兢，就怕出师未捷。

　　宁城是兵家必争之地，地理位置着实优越，四通八达与周遭重要府城接壤，所以这里的人好日子过的了，苦日子也过的了，大部分人非常之佛系。

　　但是因着每隔百年总要大小打一场，大家骨子里带着豪放之气，同时也发生了不少血腥之事。

　　于南终于有惊无险的进入宁城，她这边刚松一口气，那头就传来一个老妇凄厉的叫声：“我的儿啊！哪个杀千刀的让为娘白发人送黑发人，你死的好惨……”

　　声音尖锐到后头竟有沙哑之意，里头的悲痛瞬间震动大家，纷纷朝着靠近城口的一条居民街看去。

　　跟随墨北往那头走的路上，于南听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这条街算是平民百姓们居住的地方，既不像东街繁华，也不像西街的红灯区小混混那般混乱，更不像南街荒凉，平日里头大家亲亲热热的跟邻居相互照应，很是和谐。

　　死者是那家老妇的独子陈老二，上头的大哥刚出生便夭折，家里头把他小心翼翼呵护着长大，竟没养出霸王性子，为人老实憨厚，是十里八村的出了名的老实孩子。

　　没成想天降横祸，竟然今早起被发现死在了家里头，还是老娘发现之后报了官。

　　“把尸首带回衙门，连着家人一起。”墨北在一个白嫩小青年凑到耳边说了句之后，便止住了众人想要往前的脚步。

　　没一会衙门众人跟着一个老头模样的男子出来，于南看到他挎着的小包袱便猜到了身份，仵作。

　　只是众人这么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可把她好奇得不轻，难道是尸体太过可怖？

　　“知府老爷啊，您快把这个丧门星抓走！是她，是她害了我儿！”众人正要回府的时候，陈老二的老娘猛地扑到墨北脚下，死死拽着他的衣摆高声叫喊，下一瞬便被包子给提到一边。

　　她身边的妇人却有古怪，男人惨死，她竟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眼神平静就站在那，好像死者跟她没有关系一样。

　　于南却觉得这案子有点离奇，先不说这妇人是不是凶手，这么一个全家都是老实人的窝里，竟然能有一个如此麻木的女人，很不寻常啊。

　　“本官自会查案，只是岂能凭而只言片语便下结论？”墨北垂眸看向地上歇斯底里的老妇沉声道。

　　老妇看这官老爷白白净净瘦弱的模样，没想到如此厉色，气势便低了下来，停了好半天才喏喏应了：“老妇知晓。”

　　墨北带着一行人回了府衙朝着大堂走去，而新晋实习生于南也背着包袱跟了上去，表示自己着急工作的决心。

　　于南看到跟电视剧里差不多的两排衙役手持杀威棒齐齐低喝，看上去就特别有压迫感，后头还是包子告诉她，这玩意儿叫水火棍，不过鉴于杀威棒更加有威慑力，后来慢慢改了名的事，于南有点没脸说。

　　“这明显是连环杀人案，跟翠柳有啥关系嘛。”

　　“就是，都已经死了四个，陈婆子咋会说是自家儿媳妇啊。”

　　于南混在人群里头收集信息，听到连环杀人案时就是一惊，已经有三个受害者了？那为什么陈婆子会那么肯定是她儿媳妇下的手呢？

　　墨北换了身官服坐在案后，于南被包子拉着站在了墨北的左侧，对面是刚进城时说话的白嫩男子和墨一，堂下跪着陈老婆子和陈老二的媳妇翠柳。

　　陈老二的爹前两年去世，家里就剩四人，没想到现在只剩婆媳俩和一个小闺女了。陈老婆子跪下后对着翠柳龇牙咧嘴，要不是有人摁着，上去扯头花也不是不可能。

　　反观翠柳就淡定的多，什么话都没说就直挺挺的跪着，婆婆就在身边叫嚣竟是没看一眼。

　　那三岁的小丫头被人带了下去，免得吓到她。

　　陈老二的尸体刚被仵作验过，一击必中，但是伤口呈下拉状，凶手个子娇小，跟前头三人的死因一致，基本可以排除是翠柳动手杀人，只是因着陈老婆子一直抗议这才把人押回来询问，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突破口。

　　“陈氏，你状告儿媳杀夫可有证据？”

　　“就是她！一定是她！她不守妇道跟外头男人有染，嫌弃我儿碍眼，就伙同情夫杀了我儿！青天大老爷啊，您可一定要给老妇做主啊，老妇就这么一个儿子，如今，如今却是就剩老婆子一人，老婆子还活着有什么用！”说着陈老婆子就朝柱子上撞去，于南看到她提前算计距离的动作嘴角抽搐，有点假。

　　陈老婆子眼看到了柱子边却没人阻拦，只得悻悻站在那，一边拿袖子抹着眼泪哭嚎一边使劲拍腿，行动间很假。

　　墨北看她的样子就知道没说实话，转头问向一旁的翠柳：“对于你婆婆的状告，你可有话要说？”

　　翠柳抬起头看着高堂上的大老爷以头抢地深深跪拜，好半晌后吸了一口气沉声说道：“民女有话要说。”

　　“大老爷，您快把她关起来，就是她杀了老妇的儿子，一定要判刑！一定要让她求老妇，才能勉强让她回家！不守妇道的东西。”

　　“肃静！公堂之上岂容尔等喧哗！”接着杀威，水火棍便有节奏地响了起来。

　　对于她这么颠三倒四的话，已经没人同情她，都觉得这人有病，只是平日里陈老婆子人缘很好，此时到没人出言嘲讽。

　　老妇安静下来，众人目光投向翠柳。

　　翠柳腰背跪的停止，一点都没有被婆婆污蔑的伤心之色，眼睛里没有一点光开口就是暴击：“民女请求大人判民女和陈老二和离。”

　　此话一出满堂震惊，谁也没想到陈老二都死了，她还要和离，难道真和她婆婆说的那样，跟外头男人有什么不清不楚的？

　　“这是，翠柳是不是太过伤心了？”

　　“就是说啊，平日里头最属翠柳孝顺，他们一家子好人咱们谁不羡慕，咋要和离呢？”

　　“你个不下蛋的母鸡！就是死也是我儿的鬼！”陈老婆子现在就跟疯了一样，朝着翠柳方向疯狂输出，什么难听骂什么，着实惊呆了大家对她的印象，这哪里像个老实的好人？

　　“乡里乡亲都羡慕民女嫁到好人家，公公婆婆明事理，夫君是出了名的老好人，谁家有困难都会帮衬着，借钱之类更是从不拒绝。”

　　“可没人知道回家关上门他们一家三口就是禽兽，但凡心气不顺就对民女动手。那些借出去的银两全是民女的嫁妆，自从生了大妞后他们见是个女孩，打的次数更多了，他在外头充大款，民女在外头挖野菜，我那可怜的大妞才三岁，便是连鸡蛋是啥味都不知道。”

　　“今早他被人杀的时候，民女正在山头挖野菜，附近村子里去田里的村民每天看到民女，因为他们家人害怕被人看到，所以民女只能趁着天没亮就出去。”翠柳平静的说完，旁边陈老婆子还在叫骂，她连看都没看她一眼，撸起了袖子上面全是伤痕，仵作看过后确定是成年旧伤和新伤交错。

　　“咦，翠柳的胳膊真是没一块好地儿。”

　　“你还说呢，我也不知道我家盖房子借的银两是翠柳的嫁妆啊，回去就把钱还给她。”

　　“等和离再还吧，万一落陈老婆子手里怎么办？”

　　“也是，怪不得她非要给翠柳定罪，这是怕翠柳不给她养老，才这般无赖。”

　　于南看着翠柳举起胳膊后麻木的动作心生不忍，上前蹲下给她把袖子放了下来，用力的握着她的手，给她些力气，她没想到人可以这么坏！这根本不是愚昧无知说的清的，就是坏蛋，可怜翠柳一个好好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