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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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几日，就听说沈明婉抄了厚厚一沓佛经供到小佛堂，为沈明娴祈福，勇毅侯大为感动，赏了端砚和湖笔，连文氏也差人送了块好墨。
又听说，沈明珊也从管事那里拿了不少纸张。
琳琅院里面面相觑。
锦书嘴快：“小姐，要不咱们也抄点儿？听说，老爷收藏了不少好砚好墨，都是千金难求的……”
沈明欢歪在床上看话本，头也不抬：“我记得以前好像有抄过，你自己去书房翻翻，应该还在的。”
锦书一脸幽怨：“……您抄的，是《往生经》。”
“不是还有平安结还是如意结什么的嘛，这个寓意也不错……”
“佛堂里只有佛像、供案、香炉和蒲团。”
您觉得，挂哪个上面比较好？
沈明欢挠挠头，手里的存货都用不上，叹气，认命地爬起来，决定去沈明珊地方坐坐，看能不能拉拢一个同盟军。
沈明珊满脸惊喜地迎出来，拉着她的手进屋，又迭声催促丫鬟去厨房挑几样好的点心小食，又问是不是要加个四喜乾果还是四甜蜜饯，忙得团团转。
沈明欢一把拉住她：“二姐姐再这样，我下回可不敢再来了。咱们姐妹一道说说话就很好了，哪还需要那些有的没的？”
沈明珊这才依言坐下，局促一笑：“我这里，也没什么好东西可以招待的……”
“只要二姐姐多笑笑就好了，一笑千金呢，我啊，最喜欢这些金啊银啊的了。”
沈明珊这才笑开了。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吃了两块点心，喝了半盏茶，沈明欢开始步入正题，问她关于抄经的事。
沈明珊犹豫了下，还是说了实话：“都是一样的姐妹，四妹妹抄了，我要是不抄，怕是……不大好。”
沈明欢眼前一亮：“我是很不想抄经的，一听你取了纸就急得不行。二姐姐，你说咱们要是换个别的法子祈福，放个孔明灯或者点个长明灯什么的，是不是也挺好的？”
沈明珊字不是很好，对于抄经也很发怵，这会儿听沈明欢一说，也心动了：“要不还是孔明灯吧，在家里做方便些。只是，我笨得很，也不知学不学得会。”
好不容易找的小伙伴，沈明欢哪里肯让她打退堂鼓，连忙一通夸赞，猛灌迷魂汤：“你的手这样巧，绣的荷包香囊精致又好看，更不用说区区一盏灯了。”
沈明珊抿嘴笑道：“你要是喜欢，尽管和我说，除了荷包香囊，还想要什么，要不，我绣个画屏给你？”
沈明欢连连点头，小米啄米似的，她向来是抵抗不住这些小精美的诱/惑。
正说笑着，听到屋外有婢女喊了声“四小姐来了”，两人一愣，还没起身，沈明婉一脸委屈地进来了。
“可是我做错了什么，惹得两位姐姐不高兴，连聚会也不喊我，就落下我一个人。我在这里给姐姐们赔个不是，只盼着你们别再恼了我，不理我就好。”说罢，还屈膝行了好大一个礼。
沈明珊连忙解释：“怎么会？我和三妹妹也不是约好的，是三……没事，没什么事，都是自家姐妹，我们怎么会不理你？”
茶碗一推，沈明欢却不想惯着她，半开玩笑地抱怨：“二姐没事，我很有事呢。你那么勤奋抄经，把我们做姐姐的都比下去了，还不兴咱们俩臭皮匠凑一起商议商议对策么？”
沈明婉涨红了脸：“这……对不住，我没想那么多，只是想尽一份心而已。那……三姐姐有主意了没，有什么我可以帮得上忙的地方么？”
说归说，沈明欢也不藏私，把她们准备做孔明灯的事说了，又问她要不要一起。
沈明婉低着头，努力压住快要溢出来的愧疚，抿着唇应了声“好”，又小小地补了句“谢谢”。
三人议定后，沈明欢扭头就去了正院，表示想要去买材料给长姐做礼物，文氏也没细问，摆摆手同意了。
上了马车，沈明珊还一脸不可思议：“这灯的材料很稀罕么，竟然还得到外头来买？”
沈明欢忍笑，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胡诌道：“咱们要做的孔明灯，和一般的大有不同。需要三年生的乌蒙紫竹，蜀地砑花水纹纸，江南织造素色蝉翼纱，北海鲸鱼油蜡，再用貌美少女的纤纤玉手……”
沈明珊哪里不知是被她戏弄了，恼得去拧她的脸，沈明欢连忙躲避，只是车厢狭窄，实在不好施展，只好连连告饶：“二姐，好二姐，好姐姐，我错了……”
沈明婉不幸惨遭牵连，被撞得后脑勺磕在了车壁上，一边揉着发疼的后脑，一边忿然火上浇油：“二姐姐，你可不能轻易饶了她，得让她赔罪。也不用别的，就要合欢斋的点心，如意居的首饰，锦绣坊的料子，再加上百味酒楼的一桌席面吧。”
说着，说着，自己就撑不住笑了。
车夫稳稳地赶着马车，一面留意车里的动静，等笑声停了，才敲了敲车门，问她们去哪里，想在哪里下车。
沈明珊和沈明婉面面相觑，她们很少出门逛街，出来了也不过是去看看首饰布料之类的，或者到酒楼包间坐坐什么的。
这可怜见的，沈明欢立刻决定带她们去文庙附近的集市见见世面。
文庙集市分东西市，东市雅致，多为古玩店、书铺、茶馆、戏院、酒楼之类，西市市井，各种摊贩铺子聚集，说书的，耍杂戏的，三教九流形形色色。
一条玉带河贯穿而过，偶有精美绝伦的画舫带着靡靡的琴声顺流而来。
明珊和明婉鲜少出门，哪里见过这样的烟火气。两眼熠熠闪光，拉着沈明欢硬是从东市逛到了西市。
实在逛不动了，就在河边找了个位子坐下来歇息。
沈明欢累得快瘫了，一面捶着又酸又涨的腿肚子，一面枕着臂弯趴在石桌上抱怨：“我再也不要跟你们一起逛了。”
沈明珊有点儿不好意思：“肩膀酸不酸？胳膊疼不疼？我给你揉揉。”说罢，就起身想站到她身后来。
沈明欢哪好意思啊，赶紧把人按回位子上：“把你手里的千层酥分我两块就够了。”
沈明珊连忙打开油纸包，都推到了她面前，还举一反三，又开了一包枣糕，一包果干。
沈明婉故作委屈状：“二姐姐偏心。”
沈明欢大笑，也分享自己买的酱瓜和卤味：“不恼不恼，我偏心你呢。”
简陋的石桌上，不一会就堆满了东西，三人吃吃喝喝的，好不快活。沈明欢吃得比较快，半饱后就不用了，索性单手托腮，望着玉带河发呆。
碧波粼粼的河面上，飘着繁丽如楼阁水榭的画舫，轻纱曼曼，琴音袅袅，有美依兮，若隐若现。
“要不，咱们也租艘画舫玩玩？”沈明欢忽然回头，潋滟的桃花眼眸光灼灼，连声音也透着股跃跃欲试。
沈明珊目瞪：“……”
沈明婉口呆：“……”
然后，不约而同地拼命摇头。
“哎——”沈明欢长长地叹了口气，只好看着近在咫尺却无缘的画舫，想象一下里面的美人如何如何的绝色，望梅止渴了。
突然，眼前一亮。
不远处，正在靠岸的那座最大最豪华的画舫二楼，轩窗里，出现一道皎皎如月华清冷似寒潭的身影。
青衣乌发，斜眉入鬓，高鼻薄唇，侧脸棱角分明，身形挺拔如松。
沈明欢的脑海里不自主浮现出一句话来：在月色和雪色之间，你是第三种绝色。
如此美/色，怎能独享？
沈明欢压低的声音里，满是激动和兴奋：“快！你们快看！那有个绝色大美人！”
“哪里？在哪里？！”
沈明珊和沈明婉忙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凝神望去：画舫，小轩窗……那分明是个青年男子！
只是，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怎么样？美不美？也不知这世道怎么了，这么美的人，居然还要逛青楼，这不是暴殄天物么？”沈明欢啧啧叹道。
不知是她们的声响太大，还是距离太近，一道清棱棱的目光如箭一般，精准无比地抓住她的视线。
四目对视。
整张脸都暴露在阳光下。
鬼斧神工的俊，莫名其妙的眼熟。
记忆回溯。
沈明欢终于从犄角旮旯里翻出来了。
——正是冠盖满京城的镇国公世子谢晋安，她鼎鼎大名大名鼎鼎的姐夫。
沈明欢脸上的笑被冻住了，扭过头瞪人，姐妹俩如出一辙的讪笑：“你们两个，也忒没义气了，怎么不提醒我一下啊！”
沈明珊嗫嚅：“我先前也没认出来。”
沈明婉垂目，她倒是认出来了，只是心情微妙，又喜又羞的，就恍了神，等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
沈明婉深呼吸，吐气，安慰自己：“我就只看到半张侧脸嘛，没认出来也不奇怪的吧？而且也就只打过几个照面，都低着头呢，又过去那么久了，想不到也不稀奇吧？唔，谁会想到姐姐重病在床，身为丈夫居然跑来逛青楼游画……”
沈明珊突然拽了拽她的袖子，示意她转头。
声音戛然而止。
缓缓的、慢吞吞的转过头来。
不知何时，谢晋安下了船，正站在离她几步之遥的地方。体形高大，身姿挺拔，一手虚握在腹，一手背在身后，那双差点冻死她的眼眸，落到她身上时，仍然带着凉意。
“沈小姐。”嗓音清冽，淡漠无波，透着和眼神如出一辙的温度，“在下登船乃公务之需，并无狎妓之事。”
作者有话说第3章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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