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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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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岁脖子上的吻痕持续几天,像一朵迎春的梅花,渐渐凋零,终于消失。
之后恢复一段平静的生活,照常上课,练琴,兼职。
以及,等他的消息。
没说清楚哪天出去,以至于被动的人只能等着。
先等来一个包裹。
是一款A家包,稀有度全北城找不到第二只的那种,上网查不到具体价格,四个字形容,前途无量。
毕竟有些包,收藏的时间越久越值钱。
小小的惊讶后,云岁没有欣喜,这个包,会不会是打发她的意思。
她对他而言,不过一现昙花瞧个新鲜,后面的路全是花,何必为一朵驻足。
她千方百计想离他近一点,最终归于徒劳。
那包平白在桌上放了好些天。
最先注意的是每天形影不离的余曼曼,将白色包包翻来覆去一顿看,不太识货,只觉着很贵重,疑问。
“谁送的?”
云岁:“露水朋友。”
“那是什么朋友。”
“露水嘛,迟早会蒸发的。”
余曼曼似懂非懂,那就是关系一般的朋友。
姜郁也注意到不合时宜的包包,路过瞥了眼,感慨这包太小,盛不下什么东西。
懂货的只有盛家大小姐盛语薇了,看完那包,语重心长地让她注意点,别被外面的社会人员带坏了。
大概觉着云岁普通穷学生身份,得到的包,必定来路不明,好心作一番提醒。
云岁将包锁在柜子里,就当不复存在。
刚锁完,收到柏言诚的电话。
“想骑马吗?”
吝啬字眼的人,说话从来都是直截了当。
她都等到入冬了,他却不解释这阵子在忙什么,擅于开门见山。
可云岁感觉到心口有根芽儿复苏一般,雀跃地摇动。
“想。”
“周六来接你。”
“要等周六?”
“怎么?”他闲然调侃,“这么想见我?”
“……”
她紧张得忘记否认,只觉心口积压的沉闷舒缓。
现在是周一,还有五天才到周六。
应如狄金森那首诗——
如果你在秋季到来。
我会用掸子把夏天掸掉。
云岁没有掸子,掸不掉五天时间,只在脑海里重复一个念头,他应该是想着她的。
当晚她继续去Pluto兼职,听见老板议论说,柏言诚在国外出差,稀奇地没带什么人,只有一个助理陪着,那助理还是男的。
原来他最近在出差。
这段时间胡思乱想的假设一扫而过,云岁翻捣衣柜,挑选出行的衣服。
里面大多是灰白黑色调,款式陈旧普通,外套穿了四五年,穿到袖口起皱褶也不舍得丢掉,不禁想起梁婉送的那件衣服,因为衣服大一码就送人,不是一般的阔绰随意。
摸索很久,云岁扯出上回那件短呢。
衣服很薄,秋末过渡时刚好,今年冬天霜下得早,北城格外冷。
云岁出门没多久便冻得双手合进口袋,好在车及时来接,柏言诚没亲自过来,接她的是上回的司机,话少车稳,通过后视镜看到姑娘家冻发抖,默默将车内温度上调。
目的地人迹稀少,是处不对外开放的度假区,没有采取会员制和复杂的登记,侍应询问两句便带云岁过去,一带都是仿古欧式建筑,外墙砌的德国的莱姆石,来自地下十一层的沉积岩,呈现庄重的灰白色,愈衬远方绿草地生机盈盈。
招待厅两边落地窗,视野开阔透亮,云岁手里捧着咖啡杯,远远眺去,草地上有人在打高尔夫。
门这时开了,一道女声吆喝她想喝手磨咖啡。
声音熟悉,一下子猜到是谁。
黎珊没攀上柏言诚,但赖到他身边的周少,开始融入上流圈子,小姐脾气信手拈来。
侍应表示没有手磨咖啡,她不依不饶,让他们现做。
做兼职的缘故,云岁容易怜悯被刁难的打工人,同情地看了眼。
黎珊穿得更薄,毛衣短裙,丝袜长袖,婀娜多姿地往休息椅走来。
不偏不倚瞧见了云岁,她先是惊讶,满是嫌恶地埋怨:“怎么哪儿都有你啊,谁带你来这儿的。”
谁叫她们认识的男人是朋友呢。
云岁懒得和她在这里唠嗑,视野别了过去,门口的几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
有阵子没瞧见柏言诚,面庞多了点风尘仆仆的陌生感。
他声音一如既往熟悉,淡凉得像入室的冬风,“怎么,我带她过来,还要向你汇报一声吗。”
黎珊惊讶起身,看清人脸色都变了,“二哥……”
周景致过去,手在黎珊肩膀拍了两下,足以见响,“一天到晚的,能不能给老子消停点,狗都没像你见谁都咬。”
心里觉得委屈,黎珊撒娇叫了句“周少”,周景致不吃这一套,让她滚一边去。
她不得已只能缩到角落,端起一杯胶囊咖啡喝了口,这会儿哪顾得上手不手磨。
黎珊性子比之前更刁蛮,无非就是在周景致身边呆久了,耳濡目染沾了点他的脾气,周景致这人虽然对外心狠手辣,对自己人双标包庇,就是没想到黎珊恃宠而骄,连对象都不分,惹谁不好,惹柏言诚的人。
害得周景致还得过去给云岁赔笑:“她姨妈期,脾气不好,说话冲了点,你别往心里去。”
“没事,我知道她开玩笑的。”云岁顺着台阶走。
注意到柏言诚几乎将人望穿的目光,她尽量淡然,主动走到跟前,轻轻叫了声:“二哥。”
他拈拈她衣领:“穿这么少?”
“没想到天这么冷。”
“走吧,换身骑士服。”
回头前又叮嘱侍应几句话,才带云岁往里面的更衣室走。
她没骑过马,初学者装备最好齐全点,马甲头盔护膝护腿一个少不了,挑完后柏言诚送她到更衣室门口,忽然问:“你自己会穿吗,要不要帮忙。”
云岁惊得眼睫一动,“我会,不麻烦二哥。”
“我是说要不要叫个女侍应帮你。”他捏了捏她半边柔软的脸颊,淡笑,“你这脑袋瓜里在想什么?”
“……”
她瞬时噎然,脸比刚才还要红,扭过身进去,没好意思同他再搭腔。
柏言诚的考虑是周到的,她一个人穿起来确实有些找不着西北,衣服穿好,马术帽不会戴,出来后看他还在等。
柏言诚接过她手里的马术帽,熟练地帮她戴好,这里的帽子扣子往后面别,新手难免找不到。
黎珊他们不是第一次过来,换装备速度快很多,早已往跑马场去了。
出门前云岁接过侍应递来的奶茶杯暖身子,天冷,游玩人稀少,只寥寥几个,大部分是谈生意来的。
前方的周景致带领几个老外,满口法语,他人看着吊儿郎当,脑子里墨水不少,管理那么大公司的老板不会是个等闲之辈。
她听不懂法语,随口问:“你们今天是在谈商务吗。”
柏言诚:“一半一半吧。”
“什么意思?”
“你没看出来吗,他在撩妹。”柏言诚给她翻译几句。
其实通过眼睛可以观察到,周景致一直在和白金发的女人搭腔,眼睛都勾人怀里去了,就算看不到这些,旁边黎珊幽怨的样子也是可以判断出来。
跑马场广袤无垠,用围栏分几个区,饲养员领来几匹颇受顾客喜爱的良马,挨个介绍名字和性格。
黎珊听说某一匹跑得最快,跃跃欲试要上去,被周景致给拍下来,今天的顾客还没发话,她急赶着去投胎吗。
这两人每回同框总没好话,一个蛮横任性,一个少爷脾气,正儿八经谈恋爱肯定谈不到一块儿去,各自有利可图,不谈感情,在一起反倒持久。
云岁挑中一匹性情温良的马,指着它问:“这一匹可以吗?”
饲养员说:“可以,不过……”
“不过什么?”
“这匹性格太好,不爱走动,常给小朋友骑。”
柏言诚率先一乐。
难为她能选中和小孩一桌。
“我怕摔下来。”云岁并不介意,“先骑这一匹练练手吧。”
初学者,不要求太多。
饲养员把马牵来,教导她一些注意事项,云岁耐心听劝,准备上去时,想起自己手里还有东西,周围没有放置的地方,于是看向柏言诚。
他知晓她意思,伸手接来半杯奶茶,看了眼那款学生包包,“我上次送你的包怎么不用,不喜欢吗?”
“寄给我的那包啊——”她像是想到什么伤心事,沉闷道,“刚开始不喜欢。”
“不好看?”
“我以为你要赶我走。”她直言,“所以送个包当分别礼。”
“怎么会。”他闲散这样瞧着那张纯净的脸蛋,“我哪舍得。”
她低头,“那也不见你发个消息。”
送了个包后,跟人间蒸发一样。
“这不是太忙了。”柏言诚解释敷衍,话调一转,“你很想我?”
“没有。”
“看来,以后我的所有行程,得都发你一份。”
“我说了不想,一点都不想。”她幽怨地瞪他一眼,不再理睬,转身去骑马。
马的高度不小,扯过缰绳费一番里坐上马鞍,脱离地面的滞留感不由得晕眩,云岁害怕地前倾抱住马身。
“别紧张,别抓马的其他地方。”柏言诚充当驯马师的角色。
慢慢地云岁适应,骑马越走越远,一身英伦校园风的骑士服,托出纤细柔美的腰身曲线,自西而来的风扬起鬓边碎发,托出一张漂亮白皙的小脸。
周景致双手环胸,走到柏言诚一侧,顺着他看的方向远眺望骑着慢马的女孩,“这姑娘被你带出来好多次了吧。”
“嗯?”
“我就是蛮好奇,你到底把她当什么人?”
柏言诚瞥他。
周景致:“女朋友?”
柏言诚肩上挎着一学生包包,安然捧着小姑娘的半杯奶茶,“看不出来吗。”
“?”
他慢条斯理勾了勾唇:“一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