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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遇袭 ...


  •   冬月已至,码头上咸腥的萧瑟海风无比刺骨,灌入兜帽中,引起少女阵阵颤栗。

      她身旁站着一个瘦高的男人,留着络腮短胡须,眉眼凹陷。
      那是她的养父,是楚国第一间谍。

      此时,阿宁装扮成少年模样,二人佯装成前往楚国行商的平民父子,打算乘船回到楚国。
      “爹,此行回到楚……家中,完成这最后的任务。阿宁便能彻底脱离了吧。”

      男人的大手放在阿宁的兜帽上,长叹一口气。
      “宁儿,是为父拖累你。待回到家,为父定向组织申请将你剔除,过回普通姑娘的平静生活。”

      码头边停靠着一艘大船。
      这是一艘很大的货船,前半部分是个小客舱。虽说是客舱,但并不面向百姓售票,只从黑市交易,运送一些偷渡的别国人或要偷渡离开的齐国人。

      这可比做单纯的商船更加赚钱。

      船舱的后半部分是货舱,放置一些船主来往各国的贸易货品。

      此船于今夜子时出发,驶向楚国边境。

      客舱的第一层用于船员的日常生活,也用于掩饰偷渡者所处的空间。
      跟随船员的指引,他们从一层角落的暗门下到船舱底部。

      阿宁团了个草团,父女二人坐在船舱的避光处。

      陆续也有其他人下到了船舱底。大家都默契的不做声,只求能够尽快平安到达楚国。

      子时,商船起航。

      夜里的风浪逐渐狂妄,船舱里唯一挂着的一盏油灯摇摇晃晃。阿宁只能依靠这盏灯隐隐看到父亲消瘦的轮廓,脸都看不清。
      依靠这微弱的光亮,阿宁编了张草毯子,盖在皱着眉头的父亲身上。

      他们至少还要在船上待十日多,到了楚国的边境,再走陆路进京。

      天很快亮了,有船员端着些简单的吃食下来。船舱里的其他人好似猛虎扑食,还没等阿宁看清有些什么吃的,就被抢光了。
      只剩一碗没有半点油星的清水粥。
      阿宁捧过那碗清水粥,递给父亲。

      父亲没接,阿宁只好自己喝掉。

      趁父亲熟睡之际,阿宁悄悄打开暗门,探出半个身子。
      船舱外天光大亮,空气很清新,但什么也看不清。因为夜里下过雨,海面上现正飘着浓厚的雾气。

      她爬上船舱一层,推开一扇窗。
      四周安静得只有水声。

      静静的望了一会儿无边无际的大海,阿宁有些没由来的慌张。

      这条水路是来往齐、楚、梁几国贸易的必经之路。
      昨夜的雨不大,并不足以影响行船速度。按照正常时间推算,他们这艘船此时所在的位置是快要接近凌港的水路一带。
      应是比较热闹才对,怎么会只有他们这一艘船呢?

      实在是太安静了。

      阿宁尚在齐国宫中时,常在陛下身边侍墨。就曾有听闻,凌港近日多有猖狂水贼出没,好几条商船货船人命财富皆失。
      那是一伙杀人不眨眼的水贼。

      齐国陛下多次派人剿贼,但至今似乎仍未彻底消灭。

      该不会……

      不出阿宁所料,突然从四面八方传来钩爪的金属声,那是水贼用来攀船的工具。这么一艘大货船,经过凌港,怎么可能不招致水贼注意。

      阿宁心中暗骂失策,明知凌港闹水贼,偏不该走水路离开。

      她连忙闪身退回船舱底部,将暗门关好,拽过父亲躲进干草堆的深处。

      犹豫过后,她还是出言提醒了船舱里的其他人。

      “有水贼上船了,大家千万注意不要发出声音,兴许不会发现我们。”
      阿宁的话引起一阵不小的恐慌。

      偷渡者多半是为谋生,有的则是拖家带口一起上的船。船上老弱妇孺皆有,都是普通百姓,没有出色的心理素质,骤然遇上水贼自然怕得不行。
      甚至已经有人害怕得抽泣起来了。

      阿宁看了看眼睛紧闭的父亲,转头低声喝道:“不想死的,都闭嘴。”

      眼前少年的话多少起到了警示作用,大家都缩成一团,互相捂住对方的嘴巴。

      阿宁摸摸父亲的额头,十分滚烫,上船之前应是受了风寒,想必是行动有碍了。

      阿宁猜的不错,这异常之处就是凌港水贼所为,周围的船只都已经被他们控制,该杀的杀,该抢的抢,只剩下这艘最大的船。
      雨后雾大,正是他们下手的好时机。

      不一会儿,头顶上隔着甲板就传来了杀掠的声音,还有水贼肆无忌惮的大笑。看来船员们都无力对抗凌港水贼。

      阿宁有些后悔,没有早点上去看看,说不定能提醒船员们注意防范。
      现在只能祈祷水贼们不会发现一层的暗门,到后仓截货走人。船只太大,为避免暴露行踪,水贼应该是不会开走的。

      “少东家,船员已经杀得差不多了,有些什么货船长也交代了,后仓的货都对的上数,嘿嘿。”
      水贼喽啰咧着一口黄牙,露着讨好的笑容,向少年汇报。

      少年一身玄衣,负手而立,望着远处的凌港方向。

      闻言,他转头看向喽啰,眼神阴戾。
      “你确定?”
      他的声音努力表现着低沉,但还是夹杂着少年的稚气,让人难以信服。

      “确定的,确定的,少东家。”

      “那前舱的下部空间去了哪?是否藏着你们不知道的东西。也许是一批钱财,也许是一批杀手,或是间谍。若是放走了有关人等,行踪暴露,你觉得,还能有现在这样好酒好肉的日子吗?”

      黄牙顿了顿,笑容渐收:“少东家说的是,我立马带人去搜。”
      他笑着退下,但没出几步路,脸色就立刻变了。

      “什么少东家,呸,捡来的野种也是种吗?还杀手间谍,要是有早就冲出来救人了。我呸。要是没有东家罩着你,老子早把你干了。”

      少年看着黄牙的背影,轻哂了下,脸上尽是轻蔑。

      他知道,无论他带领大家做出了怎么样的成绩,只要东家还在,就没有人会服他。但只要东家还在,也没人敢动他。

      这伙水贼都是极有经验的,暗门很快就被黄牙带人发现了。

      天光泄入的那一刻,阿宁迅速把父亲盖得严严实实。

      “好家伙,果然藏着一批人,把他们给我逮出来。”

      油灯被打碎,船舱内尽是痛哭和哀嚎,有个矮小的男人奋起反抗,瞬间被水贼一刀刺死在地。
      周围人都吓得大气不敢喘,只有一个小女孩扑在他身上哭的撕心裂肺。被刺死的男人是小女孩的父亲。

      阿宁一声不吭,和大家一样被押上了甲板。

      “少东家真是神通广大,还真被您说中了,船舱下真他妈窝着一伙人。不过不像什么杀手间谍,倒像是逃难的。”

      少年冷哼一声。

      黄牙继续问道:“少东家,怎么处置这些人?不如丢到海里去喂鱼拉倒,省的还要弟兄们辛苦挥刀。”
      “丢海里。”

      水贼们押着一众人推向船边,眼看就要被丢进海里,阿宁急了。
      “等一下!”

      黄牙负责押着阿宁,眼前的人分明是男子打扮,却脱口而出急切的女声,一时呆住。
      众人也和黄牙是一样的想法,但生死关头,也无暇理会这等鸡毛蒜皮之事。

      只呆了一会儿,黄牙便很快反应过来,一脚踹在阿宁的膝窝处,迫使她跪地,拔掉了她头上的木簪。

      阿宁的长相偏英气,束起发来像少年,放下头发细看,便不难看出是女儿身。

      “还真是个女人。”

      少东家转过身,端详了一阵阿宁的脸:“等什么?”

      黄牙狠狠拽住阿宁的头发,疼得她眉头皱紧。
      她盯着少东家,说道:“你若是杀人劫船,也只能得到一船货。这些货在齐国境内销出,所得左右不过二十万两银子,还得背上数条冤魂债。”

      黄牙:“那又怎样?你指望我们拿货走人,放过你们?做梦!
      我们做水贼的,哪个手里没几条人命。”
      他顿了顿,看向少东家,继续道:“就算没有,也不会怕,休想胡说八道迷惑我们少东家。”

      “蠢货。”阿宁呸了一声。
      黄牙气急了,拽着阿宁的头发往柱子上撞,顿时淌下鲜血。

      少东家:“让她说。”

      阿宁艰难的从地上爬起,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血。

      “这艘船是驶向楚国边境的,在那儿有一批经商的东洋人。他们不懂行情,要价极高,比起在齐国,卖给东洋人的价钱至少能翻上三番。少东家不妨数数,这是多少银子。”

      少东家联想起自己在寨中的地位。手下的人都是表面毕恭毕敬,背地里恨不得弄死他自己上位。毕竟他根本不是东家的亲生子,只是个捡来的摆设。
      若是能借此机会,立下一功,手下的人得到了好处,想必也会服气一些。

      “我如何信你?”

      阿宁嗤笑:“我们一船人的命都在你们水贼手里,在齐国杀,还是在楚国杀,有分别吗?但如果没有我们,单凭你们一伙水贼,如何与东洋人做交易?你们可懂得东洋话?或是楚国话?”

      见少东家还在犹豫,阿宁继续道:“不信你问船长,他可是能够和东洋人交流的。”

      船长被水贼用刀架在脖子上,缩在角落里,本来是水贼们要等船靠岸以后,成功卸货了再杀掉的。

      船长早已汗流浃背了。
      他哪跟东洋人做过生意啊,只不过跟东洋人打过交道说过几句话。这船货也并非是卖给东洋人的,是卖给楚国人的。

      但是这个女人此举应该是为了保命,刀都架在脖子上了,横竖也是一刀的事,试试就试试。

      船长懦懦的点头,胡乱说了几句。
      阿宁浑身一抖,用尽毕生的演技忍住笑意。

      黄牙有些震惊,“少东家,这……这咋搞。”
      虽然他也想杀人了事,以免夜长多梦。但翻三番那可就是六七十万两银子!

      他们并非日日都能劫船,地利人和差不了天,像今天这样的大雾天气,一个月碰不到几次。
      而且每次截的都是小船,搜罗搜罗最多几千两银子,还得是遇上富家出行才有,根本不够养活寨子上下那么多把杀人的刀。

      “可以,这个女人和那个开船的留着,其他人丢海里。”

  • 作者有话要说:  船长:试试就逝世。
    (新文来了,本渣渣回归了!!
    少东家宝宝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人,但是俺真的很喜欢
    很快会给取个名字的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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