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夜奇谈》耳雅

4、NO4.

　　当晚，苗宵北又给蓝冥煮了三碗方便面，才打发了那只大胃的恶魔去睡觉，风小宇边吃宵夜，边问苗宵北，“北哥，那个人是谁？好帅啊！”
　　苗宵北有些无力地看他，心说，你见过他变身肯定觉得他更加帅……帅死你！

　　将好奇的风小宇也打发走了，苗宵北靠在沙发上面，哆咪趴在他身边的羊毛毯子上打滚。
　　苗宵北仰天看着天花板，一点睡意都没有，他在想，今晚发生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是不是真的？真希望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只是做了个很长的梦而已。

　　睡了一小会儿之后，苗宵北突然坐了起来，拿来了纸笔，将刚刚看到的那本舞夜集上记住的图案都画了下来，他画得不是很好，但是能记住每一个动作。
　　他拿出了大耳机，插上音响，听着音乐，边编起了舞蹈，刚刚蓝冥撕裂那些怪兽的画面，让他突然有了一股创作欲，富有激情的舞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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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清晨，蓝冥被树上的鸟叫声吵醒，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道，“吵死……都几千年了还没学好！”
　　又睡了一会儿，外面的声音变得更响更嘈杂……汽车的喇叭声音、公交车的到站声音……城市醒来的喧闹，让蓝冥产生了一种自己落到了某个鸟笼子里的错觉。
　　“真烦！”蓝冥一脚踹开了被子坐起来，觉得吵闹声让他有些头痛，走到窗边一把拉开了窗帘……刺目的阳光让他猛地一闭眼，皱起了眉头张开嘴……尖利的牙齿龇出。良久，蓝冥才深吸了一口气，适应了这种明亮，许久未见的阳光。自嘲一般地笑，蓝冥低头看了看洒在自己苍白手背上的阳光，人类世界唯一值得人喜爱的，也就只有这种温暖的光线了。

　　定了定神，才发现，日光之中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蓝冥定睛一看，就见窗外并不是空的，而是一个很大的平台，四面都用玻璃窗包着。
　　苗宵北带着耳机，正在拉筋，做着基本的舞蹈练习。
　　蓝冥微微眯起了眼睛，站在落地玻璃窗后面看着，平台很大，黑色的木地板，四个角落各有一盆绿色植物。
　　苗宵北练得专注，脖颈和额头上已经有了一层薄薄的汗水。
　　蓝冥看着看着，微微挑起了嘴角，意义不明地笑了起来，推开玻璃窗。

　　窗户推开的声音并没有打扰到苗宵北，大概是耳机的隔音效果很好。
　　蓝冥走到了苗宵北的身边。
　　苗宵北正好在后翻，却见蓝冥突然挡在了眼前，一惊……幸好他反应极快，一个转身让开了，抬眼有些不满地看着他，他最讨厌有人打扰他练习。
　　蓝冥也不在意，走到了平台的外面，低头看着楼下，又看了看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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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天，可以比夜晚更好地欣赏这个城市，蓝冥在脑袋里细细地区分着他记忆之中的那个人类世界和现在的区别，有些想笑。

　　苗宵北摘下了耳机，就见日光下，蓝冥的五官也清晰了起来，他的样子虽然像人类，但是又并不太像人类。略一看，很俊美，仔细看，却有些妖异，特别是眼睛，被日光一照，瞳孔会和猫咪一样收缩成一条竖线，颜色也会变成浅黄，类似于金色。脸色还是白的，头发虽然是乌黑，但是阳光一照，还是给人一种金灿灿的错觉。

　　苗宵北用毛巾擦了擦脸，开口，“我一会儿要出去，你一个人在家待着。”
　　蓝冥回头看他，问，“你去哪里？”转回脸来，也有些吃惊。
　　苗宵北的五官、身形、和记忆深处某一个曾经遗忘了很久的影像重合了。
　　蓝冥笑了笑，更仔细地看了看，记住了苗宵北的眉眼，完美而精致的人类，再加上他几千年的纯正血统，没有比这更好的，恶魔的饷食了。

　　“我今天还有一个表演。”苗宵北道，“晚上还要去教一节课。”
　　“我跟你一起去。”蓝冥道。
　　苗宵北微微眯起眼睛，决定反抗，“不带你去！”
　　蓝冥一挑眉，道，“你无权拒绝，我还是会找到你的。”说着，伸手指了指手腕子上的图案，转身回房间，道，“饿，早饭！”
　　苗宵北有一种想要砸东西的冲动，什么时候才能摆脱这个恶魔啊？！

　　无力地回房间，苗宵北打了个哈欠，昨晚上睡得少了。
　　到了客厅里，就见桌上放着几十个包子，苗宵北皱眉，就见风小宇嘴里叼着一个包子，坐在沙发上，给哆咪喂另一个包子。
　　见苗宵北出来，就嚷嚷道，“北北，昨晚上地震了有感觉么？”
　　苗宵北一愣，“啊？”
　　“你看新闻啊，图书馆都被震塌了！”
　　“咳咳……”苗宵北不停地咳嗽，这时候，电话响了起来，他去接起，就听到罗阿姨的声音传来，“小北，你没事吧？”
　　“呃……没。”苗宵北产生了深深的负罪感，道，“阿姨……”
　　“哎呀，没事就好啊，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被压在下面了呢！”罗阿姨道，“那家建筑公司竟然敢造豆腐渣工程，他们死定啦！”
　　“啊？”苗宵北不解。
　　“你不知道啊？图书馆塌了！”罗阿姨怒气冲冲地道，“今天早上我一来都傻眼了，刚刚报警，质监局的人也来了，他们说，那钢筋里头掺东西了，是泡沫工程！这回建筑公司完啦！赔死他们，这里头那么多古籍都是无价宝啊。”

　　苗宵北越听越内疚，道，“阿姨，对不起啊……”
　　“对不起什么，傻孩子，要不是你昨晚去了图书馆，我还要连夜值班呢，说不定我也被压死在里面了！”罗阿姨道，“不过这下好了，有保险公司赔，我放假等图书馆重建好了再上班，还有工资拿呢，能休息一整年，这回赚啦。小北，北城那里有一家书城你知道么？那里有一家古籍坊，地下室里很多好书，我前几天看到的，你要书就去那里淘，阿姨不跟你说了，去送宝宝上学了。”
　　苗宵北挂了电话，左右想了想……敢情还做了件好事？

　　收起电话抬头，就见蓝冥将那二十个包子都吃完了，留了一个给他，伸舌头舔舔嘴巴，似乎吃饱了。
　　“你吃饱了？”苗宵北拿着那个包子看他，问，“没饱这个也给你？”
　　蓝冥一笑，“已经饱了，我昨天那是因为饿太久。”
　　苗宵北想了想，问，“你饿了多久？”
　　蓝冥仰起脸想了想，伸手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了一个设计古朴繁复的挂钟来看了看，道，“嗯……少说一千多年了吧。”
　　苗宵北有些傻眼，风小宇则是不停地拍腿，笑道，“哈哈~蓝哥好幽默！”
　　苗宵北无奈，吃了包子就道，“走吧，早上还有表演！”说完，拖着风小宇出门门，蓝冥也跟上了，哆咪在后头跟着。

　　进了电梯，苗宵北考虑了一下，还是开车吧，就按了-1，电梯缓缓下降。
　　蓝冥站在电梯里抬头望着，问，“这个箱子是谁发明出来的？”
　　“蓝哥，够幽默！”风小宇跟蓝冥套近乎，道，“我喜欢！”
　　蓝冥看了看他，微微笑了笑，露出尖尖的牙齿，风小宇愣了愣，这牙齿真的还蛮逼真的。

　　正这时候，突然……
　　“咚”的一声，电梯猛烈地摇了一下，随后停了，灯光也一闪，双排灯灭掉了一排。
　　“不是吧？”风小宇一愣，同时，就听到哆咪仰着脸，对着电梯的顶部狂吠了起来。
　　风小宇和苗宵北下意识地抬头，就看到电梯顶部……白色的玻璃上面出现了一个阴影，类似于，一只脚……
　　“妈呀！”风小宇赶紧拉住身边的苗宵北，“北哥，什么东西啊？”
　　苗宵北也有些吃惊，转脸看蓝冥。
　　蓝冥笑了笑，道，“是只闻到我味道，吓得飞不动了的小东西而已。”说着，他抬起头，对着上方张开了嘴，露出牙齿发出了一声古怪的叫声。
　　苗宵北就注意到风小宇的脸白了，有些无力地扶住额头，苗宵北知道……露馅了！

　　风小宇下意识地躲到了苗宵北的身后，在他耳边问，“北……北北……他的牙哪里买的？”
　　苗宵北转脸看了看风小宇，突然想到，这小子就是个传统意义上的笨蛋，不如骗骗他？想到这里，就道，“这是演戏，自拍，你群众一下行不行？”
　　“……哦！”风小宇张大了嘴巴一拍手，赶紧道，“我就说么！”说完，低声问，“我装作很害怕的样子？”
　　“呵呵。”苗宵北心说——真的是笨蛋！就道，“你随便，不要太抢戏就好了。”
　　“好！”风小宇认真点头，“没问题！”

　　苗宵北再回头，就见蓝冥已经闭上了嘴，嘴角有一抹坏笑……不一会儿，上方的那个东西就似乎不见了，电梯又恢复运行，另一排的灯也都亮了起来。

　　蓝冥伸手摸了摸下巴，道，“嗯……事情变得很有趣。”
　　苗宵北不解地看他，不过让他很在意的是……这里是他的家，那种乱七八糟的东西不会是知道他住的地方了吧。

　　“不是跟你说过很多遍了么？”蓝冥似乎是可以听到他的心声，低头对他说，“只要我在这里，那些东西就不会来。”
　　苗宵北微微皱眉，问，“那刚刚那个呢？”
　　“它不过是个报信的和探查的而已，他们知道我活过来了，所以很紧张。”蓝冥笑了笑。
　　此时，电梯们“叮”一声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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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停车场，风小宇才问，“北北，好了没？可以自由活动了？”
　　苗宵北望了望天，拍拍他肩膀，“行了，表现甚好。”
　　“嘿嘿，很多人都说想找我去拍戏的。”风小宇很有几分自信地说，“不过我坚决只跳舞！不进娱乐圈这个大染缸，我姐说我太单纯。”
　　苗宵北点头，“你姐姐很有先见之明啊。”

　　随后，众人上车，赶往要表演的剧场。
　　蓝冥坐在车里欣赏着城市的景致，心情不错，“这个年代还不错，起码比以前方便了一些。”
　　苗宵北看他，道，“一会儿你别乱干奇怪的事情。”
　　蓝冥转脸看了看他，突然凑过去，在他耳边轻轻地说，“是，我的主人……”

　　一声尖利的急刹车传来，风小宇抱着哆咪在后座趴下，“我不想死啊！”
　　苗宵北差点将车子直接开到了高架桥下面，车后传来了其他司机的叫骂声，他缓和了一下心情照常开车，只是咬牙一脸不可置信地白身旁的蓝冥。
　　蓝冥则是哈哈大笑，单手靠着椅背，看着苗宵北微微有些变红的耳朵出神。

　　好不容易车子到了某剧院的门口，众人下车，苗宵北将车子锁上，和风小宇拿着表演用的服装就往后台跑，蓝冥单手牵着哆咪，缓缓地往剧场里头走。
　　他站在入口处仰脸看了看，有一个工作人员走上来，“先生，快开场了，马上进去么？”
　　蓝冥看了看他，问，“苗宵北在这里表演？”
　　工作人员笑了笑，道，“哦，先生也是冲着宵北来的啊，是的，这次的表演他是领舞。”
　　蓝冥抬脚往里走，那工作人员赶紧道，“唉，先生，请出示门票，还有，宠物不能……”
　　可是工作人员的话没说完，就见蓝冥看了他一眼……视线相触，工作人员立刻定住了，蓝冥牵着哆咪优雅地走进了影院。
　　进入了剧场，蓝冥想找一个好一些的座位，却无意间看到了一个人从一旁的门进来，顺着台阶直接走上了二楼，那个人是昨晚他和苗宵北回家时，叫住苗宵北的人——卫明亚。
　　蓝冥想了想，牵着哆咪跟了过去。
　　这时候，有一个工作人员上来想拦阻，却见蓝冥的手在他眼前轻轻一晃……工作人员也立刻不动弹了，眼神呆滞地钉在原地，似乎成了一尊雕塑。
　　直到蓝冥牵着哆咪上了二楼，那工作人员才猛地清醒过来，但此时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摸了摸头茫然地走回墙边继续工作。

　　蓝冥上了二楼，才发现这一层有很多单独的小房间，他看了看哆咪。
　　哆咪带着蓝冥到了倒数第三个包厢的门口，示意——那人进去了。
　　蓝冥微微笑了笑，对他表示感谢，哆咪摇尾巴。

　　蓝冥本来想要进去看看，但是感觉身后有人来了，他便又往前走了走……可那人却推开了他身后的大门……也就是走进了卫明亚的包厢里头。

　　蓝冥回过头，就见门还是虚掩的，便在一旁听着。

　　“老板，杰明今早出车祸了！”走进去的人急匆匆地说，“抢救无效死了！”
　　“什么？”卫明亚一踹桌子站起来，道，“又一个？这半个月之内死了五个？！你们是想让我们公司破产？知不知道我为培养他们花了多少钱？早知道就这么死了，我就把他们高价转让了！”
　　“老板……风水先生说，好像公司有些邪气。”
　　“放屁！”卫明亚狠狠瞪了他一眼，道，“我不信这些！”
　　“那……我去处理后事，不过老板，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我知道，你给我去找些人来，这个苗宵北无论如何我要把他弄到，其他的事情你去安排。正好，借着死人先炒作一下你不懂啊？这种事情还用我教？有时候死人比活人更值钱！去给我把本捞回来啊，蠢材！”
　　“是，是！”那人赶紧就跑了。
　　蓝冥在门口听得一清二楚，微微地笑了笑。
　　随后，他转身进入了隔壁的包厢……包厢里正好有一对正在亲热的情侣，见蓝冥进来了，那女人惊得差点叫出声来，但是蓝冥伸手轻轻竖在嘴前，对他们，“嘘。”
　　那对情侣立刻定住了，再不动弹。

　　蓝冥伸手拿起了桌上的一盘子零食，走到窗边站着，边吃边看……
　　就见舞台上的表演已经开始了，苗宵北在黑暗之中登场，首先是属于他一个人的独舞时间，充满了民俗风味的舞蹈，带着一种特有的狂野和寂寞。
　　蓝冥微微笑了笑，这时候，身后的门被轻轻地推开。
　　有一个极矮小的侏儒走了进来，嘴角有略带谄媚的笑容，露出残缺的牙齿，“呵呵呵……蓝冥大人。”
　　蓝冥并没有回头，只是专注地看着苗宵北的舞蹈，真是天生的舞者。

　　“嘿嘿……蓝冥大人，大家知道您复活了，都很高兴。”边说，那侏儒边转脸，看了看旁边那对不能动的情侣，脸上露出了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嗯，新鲜的肉味……蓝冥大人是不是要进食……哎呀……”
　　他话没说完，却见蓝冥突然回身一脚将他踩在了地上。
　　“啊……”那侏儒被蓝冥踩得直翻白眼，挣扎着道，“大人……饶命。”
　　蓝冥看了看他，冷冷地说了一句，“滚。”
　　“是……”那侏儒艰难地从蓝冥脚下爬出来，连滚带爬地跑了。
　　蓝冥回头继续看舞台上苗宵北的表演，边冷冷地对身旁那对不能动的情侣道，“想要喝男人的血？还是不要太奢侈，找只畜生随便解解馋吧，太过了，就该死了。”
　　情侣之中的那个女人呆滞的神情立刻被惊恐取代了，她紧张地看着蓝冥，眼珠子的颜色缓缓变成了黄色，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转身就跑了。
　　蓝冥将手中的最后一块巧克力吃完，带着哆咪离开，门关上的同时，蓝冥轻轻地打了一个响指。

　　包厢之中，那男子突然一震，醒了过来。他左右看了看，茫然“我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