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出来吹风好吗》易故

4、第 4 章

　　04
　　这次他们要收拾的是个眼镜男。上次刘波在食堂想插队，那眼镜男不仅拒绝了，还向食堂管理员举报他。
　　今天晚上就要让眼镜男知道惹了他的后果。

　　男生是和朋友一起的，两个人瘦瘦高高，走在一起说话，偶尔会大笑起来。

　　正到巷口，刘波几人冲出来把两人一起拖进巷中，按在地上就直接揍。
　　那两人懵了十几秒才大声呼救，全程不到一分钟，有人脚步声往这边来，还有人在喊发生了什么。

　　刘波一挥手，三人收手从另一边跑了。

　　两个男生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赶来看情况的同学看见这场面赶紧报了警。
　　鸣笛声又再次出现在巷子中。

　　警察问了一圈，赶来的同学都没看到打人的是谁，就连被打的两个同学也没看清是谁把他们拖进来的。
　　这老旧巷子的监控早就坏了。
　　无奈之下只能先联系家长把人送医院。这事后续还查不查，其实已经不太重要了。

　　人群散去，随着夜色渐深，刚刚的一场闹剧仿佛归于平静。

　　林净一手拿着卷饼，一手伸在炉子上方取暖。桌上的手机放的横屏，视频里的拳打脚踢与哀嚎正是刚刚的场景。

　　她想起那几人讨论的几句话，终于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执着于翻小学围墙了。
　　她冷笑一声。
　　“啧。上天是看不下去我事不关己了啊，非要让我来除暴安良…”

　　她默默看完整个视频，手里的卷饼还剩一半。一边心不在焉吃着饼，一边搜索禾洛县公安局的公众号，把视频发送过去。
　　【今天晚上十点半左右，这三个学生在那条监控坏了的巷子里霸凌伤害同学，我无意遇到，因为自己害怕不敢当场救援，只能偷偷拍了视频，希望能对警方有帮助。】

　　刘波几个以为这事抓不到把柄，毕竟相似的事以前干了不少。结果第二天刚进教室，几个警察正站在里面等他们。
　　“刘波几人涉嫌故意伤害同学事件，请跟我们走一趟。”
　　班上的同学都保持安静，被这场面吓得不轻。

　　人一被带走，教室就热闹起来，一个个往关系好的同学身边奔，讨论这件事。

　　“故意伤害同学啊，他们真的敢啊…”

　　“以前他们就爱欺负李祁。”女孩坐在前面，和旁边的人说着话看向后排的空位。

　　“这事我知道！昨晚学校外面两个三班的男生被打得都不动了，我朋友说是快死了。”

　　“真这么严重啊…太可怕了吧。”

　　“是啊是啊。干脆把他们关起来，我不想和他们做同学，简直太可怕了！”
　　……

　　李祁一进教室，平时从不与他说话的同学居然主动叫住他：“李祁，刘波他们刚被警察抓走了，如果他们坐牢了，你就不会被欺负了。”

　　他没什么表情，只是停顿了几秒听她把话说完，就会自己位置坐下随意翻开一本书。

　　就算被抓了又怎么样呢。过两天就会被保释出来的。

　　八点半，阳光从外面一点点泄露到窗户里，照在前排女同学的身上，一部分落在他的书上。
　　他寻着光的方向，看见了长长的头发在光里变成淡淡的金黄色。

　　有点刺眼，明显没有那位不知名女老师的头发好看。
　　那个女老师的头发很多，到背心的长度。又直又黑，在路灯下仿佛会发光。
　　像无情却又悲悯的神灵。

　　李祁奇怪于此刻的思想跑偏，无意识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又觉得那个女老师的头发，手感一定不差。

　　……艹
　　他们又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何必想些有的没的。
　　尤其是受了一点善意之后就想这么多，更可笑了。

　　这天下午，林净在课堂上接到了警察局的电话。和警察沟通好时间，她答应了去警局做笔录，不过要求对她的身份保密以免惹来麻烦。
　　毕竟这几个人不止打过一次架，却还好好的继续惹事，肯定有点背景。

　　笔录时间在下午六点半，警局没什么人，只留了两个值班警察。
　　“你有事吗？”
　　先开口的是个小年轻，人高马大，皮肤有点黑。

　　“我来做笔录的，关于昨晚的打架事件。”

　　“哦哦，是你啊。”坐在电脑前的中年警察听见她的答话抬起头，“你先坐，小郑去给姑娘倒杯水。”

　　小郑走了，中年警察拿了本子和笔坐得近了点，“你认识这几个男生吗？”

　　“不认识。不过我不止一次撞见他们打架，前两次他们打了另一个男生我也看见了，但没拍视频。”

　　警察在本子上记着，然后道：“嗯，下次遇见这种事就及时报警。刘波是主谋且已经成年了，这次的两个孩子受伤挺严重，其中一个门牙掉了两颗，左腿骨折。家长要起诉不想私了，我们肯定要重视这件事。”

　　“那就好。”
　　……

　　做完笔录已经七点多了，她在警局喝了两杯水，这会儿反倒不饿。
　　天空暗下来，接近于黑的灰。林净戴上衣服的帽子，试图挡掉寒风。

　　“嘿。那个…”

　　林净本不觉得是在叫她，但这声音好像有点耳熟。
　　她回头，帽子的位置没动，于是顺理成章竖着挡住一半脸。

　　此刻自己应当有些滑稽，她默默放下帽子，看小可怜离自己越来越近。

　　李祁惊觉自己不过脑子的冲动，但脸上还是装得十分淡定。
　　“怎么这么晚了才回家？”

　　“怎么这么早就放学了？”

　　李祁：“……”

　　啊…是不是阴阳怪气伤害了小可怜？
　　“我刚去办了点事。嗯…你怎么没上晚自习？”

　　李祁没停在原地和她说话，毕竟风很冷，她好像很怕冷。
　　两人走的不快，在安静的街上甚至没发出脚步的声响。

　　“不想上晚自习。”
　　中间停顿了两秒，他说：“也不想活。”

　　林净有些惊讶这个高中生说出的话，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从没安慰过别人，自认为也不会安慰人。

　　两人走到了稍微亮一点的地方了，她好像看到少年短暂的笑了一下。
　　他的声音好像不太沉郁，是清脆的，“对不起啊，我胡说。”

　　“没关系，每个人都会有这样的时刻，但也会有更好更开心的事覆盖此刻的情绪。”

　　他继续笑了笑，发丝在灯下发光。
　　“你说得对。”

　　林净被这缕光吸引，又或许被这幅皮囊吸引，“你现在就在发光…”

　　“啊？”他疑惑的看向林净，看到了她眼眸中的世界，好像专注的就他一个。
　　“我看到了，确实在发光。”他认真又专注。

　　林净若无其事地低头，心中是这一瞬间被高中少年迷惑的羞愧与尴尬。
　　但身旁的少年，沉迷于黑色的长发与温柔的眸光，心跳得如同失灵而疯狂摆动的钟，撞在胸口，撞在脑海里。

　　“老师，你可不可以教教我。”

　　“什么？”

　　“教教我该怎么活下去。”

　　房间里的小台灯都快没电了，林净还睁着大眼睛对着斑驳的墙面发呆。
　　到楼下她也没给出答案，反倒是他充满了少年气息的说：“别在意，我开个玩笑。”
　　“嗯…我叫李祁。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林净，干净的净。”
　　或许是一个避免尴尬的台阶，或许是少年迷人眼，总之她没有丝毫犹豫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那一夜的梦，全是少年的浅笑和在路灯下发光的眼眸。

　　早上起来头昏脑胀，就随意收拾了一下去学校，正好卡点到学生晨跑。看了一圈发现没被领导看见，就赶紧溜到林梦梦旁边一起跑。
　　顺带说了自己昨晚梦到了一个男生的事。

　　“这样的现象可不太好……”林梦梦摸着下巴，跟在班级队尾慢跑，时不时把那几个跑歪了的学生揪回去。
　　学生们乖乖跑着，她凑近露出邪魅一笑，“女人，你完了，你就要坠入爱河了！”
　　她一顿，随后反应过来追问道：“话说你梦到的是谁啊？”

　　“你不认识的。”林净默默在心里反驳怎么可能会喜欢这种可能还没成年的弟弟，一边换了个话题。

　　林梦梦应付着又将话题拉了回来，“像你这样的风格，适合找一个温和成熟稳重的。嗯…就是王总这种，要不你看看王总呢？”

　　“可别了吧。”林净帮着将几个跑歪了的学生拉回来，“都是在一起工作的，能长久倒还好，要是最后不行，多尴尬啊。”

　　“也是哈。那我就排除梦中的男人是王总了……“

　　……
　　“你这是在套我话呢！”

　　“哈哈，哈哈，妹妹怎能如此想我~”

　　林净笑着拍她的手臂，后边还跟着别的班级，不敢动作太大，“等会儿聊，你们班的娃又奔偏了。”

　　“我去！怎么跑出去了！”说着林梦梦已经跑到队伍前端板着脸道：“前面几个看不见自己偏了吗？准备去哪？”

　　这个星期没有波澜的过去了，她也没有心思多想这么短暂出现的一个人。

　　周五最后一次练课结束，几个年轻的老师围在会议室等着各个有经验的老师提出听课建议，进行最后的修改。
　　这场会议持续到了晚上八点才结束，林梦梦提着记得满满当当的本子打哈欠。

　　“你记这么多有什么用啊？”邵雪露压着声音，看着她的笔记本眉毛一挑，满脸惊讶。

　　林梦梦伸胳膊扭脖子不断活动身体，一时间脑子没转过弯来。

　　“明天就比赛了，连夜大改也来不及了，还不如就修修小细节后早点睡觉调整好状态。”林净和邵雪露对视一眼，还是很佩服林梦梦如此认真的态度，便一人一边帮忙给林梦梦捶背。

　　林净回到家什么把自己的教案修了细节，自己对着镜子练了几遍就洗洗睡了。可能是最近太累了，本来做好了失眠的准备，结果一首歌还没唱完就睡着了，一夜无梦。

　　早上天空刚吐露鱼白，闹钟恰好响起。林净坐起来懵了几秒，长长吐气，试图赶走心中渐起的紧张感。
　　刷牙的时候想着，准备着如此充分应该没什么大问题的；换衣服的时候又安慰自己，刚入行经验不足重在参与；走在路上喝着刚买的热乎豆浆，终于领悟到了人生的真谛。

　　只要脸皮厚，那就无所畏惧，不管输赢都是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