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城》夜*

61、诗画道情愁

　　王怜花对他又何尝不是如此？二人就像吵完架的兄弟，表面敌对，内心却还是暗含情义。

　　百灵也打断了沈浪的话：“不，沈大哥，百灵并非鲁莽之人，说话做事都讲究真凭实据，起了疑心之后，我便开始跟踪王怜花，百灵武功不高，轻功却也算是出类拔萃，是以并没有被王怜花察觉，而事实竟当真如我所料，就在杭州西郊的一个桦树林，我看到王怜花取出两件物品。”

　　“什么物品？”沈浪迫不及待问道。

　　“一件衣服，一把剑！”

　　沈浪的心中蓦然闪过一丝伤痛，话说到此处，沈浪已基本明白了一切。

　　百灵又道：“衣服正是八大门派所描述的你杀人时所穿的那件白衣，而那把剑，剑尖稍有弯曲，正是闻名江湖，独一无二的风擎剑，不过这把是赝品。我亲眼看着王怜花将那件衣服一剑划的粉碎，然后将那把剑丢入湖中。”

　　“好了，百灵，不要说了！”沈浪却道。

　　“为什么？沈大哥？我费尽心机为你查得真相，你怎可如此的不以为然？”百灵急道。百灵的心情可想而知，煞费苦心甘冒生命危险为沈浪调查真相，这关乎生命安危的大事，沈浪却全然不放在心上，一方面百灵为沈浪日后的安危担忧，一方面本以为可以博得沈浪的赞赏，不想却被当作多管闲事，她心里自然不好受。

　　沈浪心思细腻，立刻便意识到百灵的不满，当下解释道：“不！百灵，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我们故友重逢，理应叙叙旧情，庆贺一番，那些不快之事，日后再议！”

　　‘续续旧情’这几个字，百灵听得甚是欢喜，当下笑颜又展，道：“说的也是！”

　　“宋离呢？他现在何处？我想见他！”提起宋离，沈浪的表情又变得沉重起来，他自觉有愧于兄弟，心下自责。

　　“唉！”百灵长长叹了口气，又道：“跟我来吧！”

　　这一口气叹得沈浪心中更生凉意，想必是宋离过得不好，心下更是沉重，足下却加快脚步随百灵而去。

　　见到宋离之时，沈浪的心揪地痛了起来。一间酒气弥漫，满目狼藉的屋子，四壁贴满了白飞飞的画像，题满了伤情的诗句，沈浪一篇一篇地喃喃念道：“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重叠泪痕缄锦字，人生只有情难死......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乾......”字字句句都蕴含着断肠的思慕与爱恋,那种爱到极致却无法相见的痛苦。

　　沈浪情不自禁地念着这些诗句，诗虽为宋离所作，表达的心境却是跟沈浪如出一辙。沈浪喜欢压制自己的情绪，不溢于言表，不寄于笔墨。此番借着宋离的诗句将自己的心境表达的是淋漓尽致，同时也为宋离感到忧心，他实未想到宋离竟对白飞飞迷恋到这种无法自拔的地步。

　　宋离一摊泥般雍懒地躺在椅子上，醉的连眼睛都睁不开，却还在一口一口地往嘴里灌着酒，头发乱蓬蓬地搭在面上，胡子亦是久未修剪，沈浪真不想到象眼前这个人竟是宋离，再也找不回往日那个风度翩翩的少年公子的形象。

　　这一切难道不是沈浪加住于他的吗？若非沈浪横刀夺爱，抢走了白飞飞，宋离怎会落入如此境地？沈浪越想越自责，愧疚之情溢于言表，呐呐道：“宋兄，是我害了你，我对不起你.......”

　　百灵看着哥哥这不堪的样子，已是不忍再看第二眼，当下背过身去。这情形百灵想必不是第一次见到，仁义山庄一别之后，他二人原来过着这样的生活？

　　沈浪强忍住泪水，一把将宋离从椅子上揪起，一面是恨自己对不住兄弟，一面又恨宋离这般英雄气短，儿女情长，男儿好汉有多少有意义的大事可以做，怎能让感情占据了生命的全部？爱得深切，爱得真挚不是错，可也得要有承担痛苦的勇气，无论如何也没有理由让自己如此沉沦、堕落。

　　沈浪恨铁不成钢的皱了皱眉，一掌拍向宋离的后心，施以内力，将酒气自宋离体内逼出，霎时间，宋离周身白雾蒸腾，酒气散出，屋内酒气更重，让人呼吸都觉得困难。

　　酒气一散尽，宋离便清醒了过来，看见沈浪，亦觉尴尬，惭愧。尴尬是因为既已得知白飞飞与沈浪的关系，还是对她不能忘怀，心里想着兄弟的女人，本就是一件不耻之事。惭愧是由于自知英雄气短，沉浸在儿女私情中，胸无大志，比起沈浪的侠名盖世，实在是无颜以对。

　　尽管尴尬、惭愧，宋离见到沈浪还是喜不自胜，毕竟前时传出沈浪的死讯，如今却见沈浪好端端坐在自己跟前，自是惊喜万分。虽然感情发生冲突，却也未能影响多年的兄弟之情。宋离激动地呐呐道：“沈浪.......”千言万语竟无从表达。

　　沈浪却先道：“宋离，真对白飞飞迷恋至此吗？大丈夫，当要拿得起放得下才是啊！”想到宋离未来的日子，沈浪是忧心忡忡。

　　一提起白飞飞，宋离又是满脸的失落，无奈地叹气道：“我也不想如此啊！但越是想忘，越是难以忘怀！沈兄，白飞飞是难得一见的奇女子，你一定要好好珍惜啊！”

　　此言一出，百灵顿时目露凶光，道：“哥哥，你何必说些虚伪的话呢？你落得如此境地不正是因为沈大哥跟白飞飞情投意和吗？若是没有沈大哥，即便白姑娘仍然不喜欢你，至少你会怀着希望，不懈去追求，而不会消沉、堕落。是沈大哥横刀夺爱，让你彻底绝望，所以才.......”

　　“住口！你在胡说什么？”宋离一声怒喝打断了百灵的话，这句话是事实，但他却不想让百灵说出来，伤害沈浪。

　　而百灵知道沈浪重义气，处心积虑希望可以利用宋离的痴，逼得沈浪放弃白飞飞，如此她便有了可趁之机替代白飞飞的位置，为了一己私心，不惜说出伤害沈浪，伤害哥哥的话，如意算盘打得真响。

　　沈浪便真的让她如意了，他面色沉重，严肃地道：“百灵说的一点也没有错，我若退出宋兄你想必不会再如此消沉了！”

　　百灵一听，是又惊又喜，实未想到沈浪这么轻易便中了自己的意，当下便全神关注着沈浪的表情变化，期待着他进一步做出决定。

　　而宋离却是又吃惊又不安，忙道：“沈兄万万不可，切莫为宋离牺牲了自己.......”

　　“不是为了宋离你，世事变幻莫测，我与飞飞已是缘尽，再无以后可谈了！”沈浪努力地用最平和的语调，最平淡的言语表达他的决定，声音还是禁不住在颤抖，他能感到自己一颗心在在撕裂般疼痛、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