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倚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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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莹润的白玉蒙上了尘埃，仿佛夜空的皓月嵌上了阴云，尽管浅薄的水面只隐隐约约映出一张灰头土脸，疲惫消瘦的小脸，却掩不住灰尘背后那原本不俗的五官和脸庞。
成俊抚摸着脸上光滑的皮肤，不尽在心里嘀咕，其实，小夏拉长得，很好看啊……
特别是那双眼睛，跟阿姆简直一摸一样，惊讶时睁得大大的，睫毛浓密修长，漂亮深邃，好像会说话一样。
不过这种长像，长大后不会是娘娘腔吧……？
成俊皱起眉头，他最讨厌不像男人的男人了，当下瞪起眼睛，眼光如刀。只见水盆里映出的小脸仿佛换了个人，虽然稚气未脱，却眼神凌厉慑人。
这还差不多！成俊于是拿布巾沾水，开始清洁擦拭手上，腿上由于摔倒而擦破，沾上沙粒的部位。毕竟他不是自恋的人，了解清楚现在的长像也就可以了，这宝贵的水还得物尽其用。
阿姆直到快天黑了才劳作归来，只带回一些干瘪的粗粮。
成俊倒出两碗水，两人就着昏暗的天色把晚饭吃了。干粮还剩下一些留作第二天的早中饭，成俊用布包了，搁在屋子最阴凉通风的地方。
阿姆这日似乎极度劳累，连话也不多说，稍微整理了下床铺，就打发成俊一起歇息了。
甚至，连屋子里盛水的陶壶换了一只的事，都没有发现。
而成俊每天便过着帮阿姆打满一陶壶水之外，就无所事事的无聊日子。虽然一直都吃不饱饭，但是也并不觉得难熬，毕竟，没有什么体能消耗不是？
难道将来的生活就一直这样下去吗？
成俊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却神智清醒。
也许哪天他一觉醒来，自己又回到了原来的世界，而这一切都只是虚梦一场而已。
但成俊不是个消极等待的人，也总喜欢早日为任何事做好最坏的打算。
如果自己永远都活在这个陌生的时空了呢？
那么，必须要抓紧时间，想方设法改善这里的生活。
毕竟，时不待人。
月上中天，万籁俱静。
成俊正考虑着该怎么抽身时，身旁睡着的阿姆突然起身了。
尽管她已经放缓动作，几乎没有制造出声音，还是理所当然地被清醒着的成俊发现了。
奇怪，阿姆半夜起来要干嘛去？
成俊虽然心下诧异，犹豫了下，还是决定继续装睡。
阿姆轻轻地起身，然后推门出去了。
成俊继续躺着等了会，对方没有回屋的迹象。
掐算着时间差不多了，成俊也起身穿衣，走出门去。
不管阿姆半夜里要干嘛，他白天跟某些人的约定必须要去赴约了。
夜晚的风阴寒渗人，即使处于沙漠地带边缘，也不例外。
成俊拢了拢衣服，深吸了一口气，往北走去。
今天晚上的表现，将有可能彻底改变今后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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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靠近北部的断墙处，周围越是安静，竟然连风声都好似刻意隐没了脚步，因此，成俊毫不费力地听到了某些令人嫌恶的噪音。
急切期待的喘息和兴奋难捱的交谈声。
忍下心中的恶心，换上一幅无辜又胆怯的神色，走向断墙后。
“终于来了啊！”
一只大手一把扯过他，拉向墙后，随即身体被猛地顶在墙上，后背磕得生痛，两颗脑袋凑了过来。
“两……两位少主大人，我听话来了，别……别伤害我阿姆，求求……求求你们了……”胆小懦弱地声音结结巴巴，配上那双泪水欲滴的大眼睛，严重勾起了某些人内心的施虐倾向。
“嘿嘿……那就要看你接下来是不是继续听话了哦！夏拉小宝贝……”
七少主狞笑着抽出一根绳子，想绑住他。
九少主马上伸手按住他的手脚，卖力配合。
其实，成俊根本也没挣扎，他只是凝神听着四周的声响，等待那带来曙光的脚步声。
“七哥，我看，该把他的嘴也堵上。”
七少主正要宽衣而上，冷不防九少主掏出一块白布，提议道。
“恩！还是你想得周到。”说着就接过布来。
！！！成俊心下一惊，这让他等会可怎么呼救呢？
尚未反应过来，嘴里已被严严实实堵上，只能发出呜呜的叫声了。
七少主满意地看了眼成果，快速解起衣扣，九少主也在旁边兴奋地搓手，迫不及待地要扑上前来。
而成俊一心等待着的人，该死地还不来！
正着急间，突觉身体一凉，一半衣服已经被撕扯离体，腿上触到一团灼热的气息。成俊大脑空白了三秒，随即奋起一脚，踢在七少主的重要部位上，直把他踢得倒退两步，弯下腰去，一旁的九少主见此也愣住了。
由于刚才成俊一直都没有反抗，七少主掉以轻心，以致毫无防备下被踢了个正着。蹲下身舒缓了一会，一阵疼痛过去，心中的怒火却升腾而上。站起身时，已如恶鬼附体。
“贱人，竟敢踢我！！看我今天不揍死你！！”语罢，上前对着成俊腹部便是一脚，疼得他顿时一身冷汗。
九少主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上前帮同伙一起揍人，两人揍得兴起，倒是把来此的初衷给抛诸脑后了。
“唔……”成俊尽量蜷起身子，不让拳脚落在胸腹部。死死咬呀，承受着两人雨点般的发泄。身体虽然很痛，心里却松了口气。
至少，不会被这两个垃圾轻薄了。
“住手！！！”
正在他挨打挨得眼冒金星时，一声怒吼平地响起，如炸雷般震慑住了那两人的动作，却同时给成俊带来了福音。
六少主那鲁提无比震惊地瞪视这一幕，他看到了什么？？
少年的双手被反绑，嘴里塞着布条，衣不蔽体，痛苦地蜷曲着，像一只无助的虾米。而两个成年男人却毫不怜惜地拳脚相加，对他施以暴行。
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做错了什么，才要被他们这样殴打？甚至，他们还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那鲁提心中愤怒至极，双手不受控制地挥出，掐住七少主的脖颈，对方一个同样高大的成年男子，竟被他掐得缓缓提起，双脚离了地面。
九少主惊呼一声，跳上去拼命掰他的手，怒道：“那鲁提，你快放开七哥！”但那双手却如铁钳似的怎么都掰不开。
七少主被掐得面皮泛紫，呼吸困难。
那鲁提身后一人也冲上来，急道：“少主，冷静啊，先放开七少主吧，不然日后大少主那边不好交代！”
“嘭！”七少主的身体狠狠贯出去，趴在地上抽搐，九少主也被一拳打趴，倒在地上连连呻吟。
那鲁提用力握紧拳头，渐渐平息下怒气，心下黯然。
裘洛说的是，这两个家伙是大哥那边的……不能妄动……
目光看向侧躺着一动不动的成俊，以为他痛到昏迷了，不由心里一阵抽痛，忙伸手扶起，帮他解开束缚，让他靠在自己胸膛上。
“你……好你……让大哥知道了，看他怎么收拾你们！！走着瞧！”九少主呻吟了半晌，方能站起身来，搀扶着七少主狼狈地跑了。
看也没看那两个人落荒而逃的身影，裘洛解下披风，递上前来，那鲁提接过，把成俊的身体包裹住，轻轻抱起来。
少年蜷缩在宽大的披风里，因被碰触到伤处而可怜地瑟缩了下，睁开眼睛，软软的声音轻唤道：“六哥……”
“恩……六哥来了，”那鲁提抚了下他的发丝，道，“那两个人已经被我赶跑了，夏拉别怕。”
怀里的少年绽开一个无比灿烂的笑颜，随即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又染上了哀戚的神色，道：“六哥……他们叫我今晚到这里来，如果不来，就把我阿姆扔到沙漠里自生自灭……我很怕，只好来了……”
那鲁提正抱着成俊往回走，闻言脚步顿了顿，道：“夏拉放心，六哥明日会处理这事，不会轻饶了他们。”
“六哥……我不是故意要踢他的，他撕我衣服，还压在我身上，我害怕才……”少年声音越来越轻，头埋进披风里，似乎抖得更厉害了。
“这两个败类……真是丢旋族王室的脸！”
“六哥……上次好像就是他们把我丢在沙漠里的，我有点想起来了……”
“……刚才六哥本想就地结果了他们，但是裘洛提醒了我。他们两个背后有大哥撑着，不能轻举妄动，夏拉，现在族里大哥的势力很大，连六哥都要谨言慎行，一个不小心就是大祸。所以不能当场废了那两人，不过你放心，六哥会想办法严惩他们的。”
“六哥的大哥？是这里的大少主吗？”
“恩，也是你的大哥。那个人很难相处，背后势力也极大，我们这些拥有继承权的兄弟都是他的眼中钉，你以后要是碰上他，一定得当心。”
“知道了，六哥，我身上真的好疼啊……”成俊抚着背上的伤处，哀叫连连。
“以后碰到这种事，千万不要再一个人去了知道吗？为什么不等六哥来了再去呢？”那鲁提关切地问。
“恩……以后就知道了，这次是我太笨了。”成俊嘻嘻笑着低下头，心中大喜。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如果等六哥来了一起去，对那两个人顶多就是警告几句完事了。要不是被看到殴打现场的惨状，六哥又怎么会下决心彻底严惩那两个垃圾呢？
这个毒瘤可以彻底从今后自己和阿姆的生活中拔去了，成俊满意地舒了口气。
不过，身上可真TMD疼啊。
回去途中路过王宫的炊房，点点烛火还亮着。
这王宫里的厨房晚上是有人通宵值夜的，看着那窗中透出的烛火，成俊猛然想起前半夜阿姆起床离开的事来。会不会是……？
“六哥，我好饿，我住的地方也没吃的了，能陪我去前面炊房取点烙饼吗？”
“六哥先送你回去，然后再派人给你送吃的来，可好？”
“不必了，六哥，都这么晚了，怎么好意思再麻烦你的人，就近取点吧。”说完亮闪闪地眼睛望向他。
那鲁提拗不过成俊，便抱着他拐进通往炊房的路。临近门口，里面传出一阵阵嬉笑打闹声。
“哎哟我的姐姐，别闹了，快还我，这可是我最喜欢的项链了。”
“谁让你自己不看好，掉在我的脚下，不管，以后就归我了！”
一阵奔跑追逐声。
“哎哟！”有人噗通摔倒声，那人随即怒骂道，“蠢货，看我跑过来也不知道避开，拦在走廊上找死啊！明天别想拿吃的了！”
另一个声音哀求道：“不要啊，大人，我不是故意拦着的，您答应的只要我把这里的地都擦干净，就多给我一点吃的，不能不给啊！”
那个声音甫一响起，成俊如遭电击。
恰逢这时那鲁提抱着他进了门，正转过拐角，走廊里的一幕赫然呈现眼前。
只见一个上等宫女指着地上跪坐的一人骂骂咧咧，而那人则弯腰屈膝，死抱住宫女的腿，恳求着施舍。
“大人，我还要带一个儿子，不能没有那些烙饼啊，大人求您了，我已经熬夜把地擦干净了，您答应给我的啊！”言辞凄切之处，闻者落泪。
“放开！”宫女险恶地抽出腿来，“既然擦干净了就可以滚了。”语罢与先前追逐嬉戏的另一人一起扬长而去。
“……”地上跪着的人愣怔半晌，手脚并用地爬起来，跌跌跄跄地追了过去。
那鲁提抱着成俊原路返回，走出炊房，他不解地看着怀里的少年，刚才他正要现身训斥那个无理的宫女，却被少年扯住了衣袖。
成俊抬起头，认真地与他对视，悠悠地道：“六哥，我不能让阿姆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她会更担心的。”说罢又垂下头去，静默地盯着路面。
那鲁提有一刹那的惊愕，怀里这个少年已经长大了，变得如此懂事，也惹得他心里更觉疼惜。
之前只是想尽量给他们母子俩帮助，完全没想到他们是挣扎生活在这样一个境地中，也许便是这孩子如此懂事的原因吧。
当年因为自己母亲的检举，害他们母子到如此地步，看来，有必要和母亲好好谈谈了。
三人一路沉默地回到小屋，那鲁提将成俊轻轻放到床上，长叹一声，道：“六哥明天会找大夫来给你看看，今天晚上先熬一会。”
成俊点头，目送他带着裘洛离开。下床找了件衣服穿上，把换下的披风和破碎衣服塞进床底，待日后再处理。幸好夏拉的那几件破旧衣服都差不多模样款式，倒也看不出什么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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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澈的温水包裹全身，柔软的布巾轻轻拭去沙尘痕迹，头发被精心梳通打理，连手上和脚上的指甲都被修剪干净，成俊一脸不自在地在一群宫女服侍下穿戴好高贵的华服，撩开薄纱，走出内屋。
清早他醒来，阿姆仍然在身旁熟睡，如果不是昨晚亲眼看见了那一幕，他大概会以为阿姆就没离开过吧。
母子两人半夜里都瞒着对方做事，却在早起后若无其事地坐在一起吃饭。成俊嚼着难以下咽的烙饼，心里苦涩，这是母亲昨天晚上用汗水和尊严换来的啊……
早饭还没吃完，六哥就带人来到小屋外，掏出令牌传达宫里贵人的口谕——娜妃殿下请夏拉前往主殿一叙。
阿姆当时脸色就白了，颤抖着把成俊护在身后，恐惧地看着面前一群人：“我什么都没有了，同儿子相依为命，那个坏女人想把我的孩子怎么样？如此恶毒还想逼死我们吗？”
成俊意识到应是六哥与其母亲商谈后有了结果，并不担心，便要跟那鲁提一起去，阿姆却死命阻拦，最后在那鲁提屡次三番地发誓保证下，才半信半疑地放开手。
而成俊跟着六哥一踏进主殿，便被一群宫女拥着去了浴池，反抗无效地情况下，悲惨地被按在水池里当成乳猪一般洗刷刷了。
“哐当……”客厅里抽着水烟等待的那鲁提，在看到被打扮过的成俊站在面前的一刹那，手里的烟壶滚落地上，染湿了脚下华美的地毯。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倚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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