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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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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瑞纳斯的身体果然硬的象块花岗岩。他就这么紧紧地绷着,没有躲避,也没有迎合安东尼的抚摸。但他的眼睛暴露了自己:马可.安东尼盖满深褐色头发的头颅在自己的跨间起伏,这是他这辈子看到过的最不可思议,也是最刺激的景象。他压抑着粗重的呼吸,身子越绷越紧,眼睛越睁越大,直到安东尼抬起头来,两人的目光正好对上。
他知道自己在干着什么样的勾当。安东尼从他的眼里看到了答案。乌瑞纳斯飞快的移开眼睛,似乎是要逃离这种罪恶的快感。但安东尼已经把把手盖在了他的双眼上,然后凑上自己的嘴唇。可惜太晚了。没有任何预兆的,一片黑暗中的乌瑞纳斯突然抱紧了对方的头,把他深深的压在颈窝里,然后全身都剧烈的颤抖起来。
他不可能是个处男。安东尼被对方的双臂勒的憋红了额头的血管,牙齿咬着他肩膀上的肌肉。在窒息造成的大脑空白中,他这么想着,居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成就感。就一个提供服务的新手来说,自己干的真不赖。
安东尼仰面躺在大床上,盯着床顶帷帐的图案。阿提亚伏在他身边正在仔细的玩弄他的发梢和耳垂。有好几天,他都在完事后盯着床顶,回忆着乌瑞纳斯是怎样穿起衣服,怎样一言不发的走出了澡堂的门口。他又想象着他是怎样离开庞贝住宅的大门,怎样走在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狭窄的街道上。他甚至幻想着他应该是梦游般的行走着。他们两个既没有接吻,也没有爱抚对方----和一个男人亲嘴确实是件难以理解的事儿,安东尼妙不可言的舌头历来是留给女人的,除了这次。
所以,他一定不喜欢和一个男人睡觉。至少他不喜欢和自己睡。
得出这个结论,安东尼悲哀的叹了口气。他那伟大的,有着超凡想象力的计划就这么泡汤了。乌瑞纳斯不可能拎着鞭子来找他了。
内战消耗了几万条人命,但罗马的生活依然在继续。凯撒终于得到了他的凯旋和独裁者的称号。安东尼也得到了Magister Equitum的位置,成了无可争议的共和国第二人。或者,按照他自己的理解,是拴在凯撒这只大蚂蚱上的一只小蚂蚱。不过算计起来,有多少人想做这只小蚂蚱而不得呢。
乌瑞纳斯似乎活的也挺繁忙。自从那次和安东尼的谈话后,共和国死了,但共和国的老兵乌瑞纳斯会活下去,看着这个徒有个架子的妓女怎样扮装清白,委身给朱利家这个最大的赢家。
凯撒存心想提拔乌瑞纳斯,安东尼也乐得袖手旁观。他不想让这个死心眼儿的军官更加困惑下去,让他以为自己的平步青云和床上的枕头有什么联系。反正凯撒有他的内侄来满足自己的皮肤饥饿感。安东尼怎么都想不透凯撒看上那个黄毛小孩的那块儿肉了。
没过多久就出了件麻烦事。几个十三军团的老兵传给他信,说乌瑞纳斯跑到角斗场把他判了死刑的兄弟波罗拖了出来。这是犯法的,但那时看角斗的罗马人都跟抽疯了一样又叫又笑,把这两个人众星捧月似的送出了角斗场。伯斯卡把街头的小道儿报告放到安东尼的桌子上,说凯撒的命令:“他们是你的人,你看着办吧。“安东尼就把那张纸擦了鞋底。
波罗,不断招惹麻烦的泰图斯.波罗。大概只有他,才能让乌瑞纳斯觉得有什么能证明,在高卢那几年不是人过的日子,是真真切切的发生过。大多退伍老兵早就跑到西班牙某个鸡鸭不拉尿的地方种地去了。只有波罗,顺便连带着乌瑞纳斯,没有做成农民。有些当兵的天生不是种地的料儿,反之亦然,就这么简单。
作为一个平民,有老婆孩子,有不错的前程,还有几个过命的兄弟。乌瑞纳斯的运气着实不错。安东尼数着自己的手指头,算计着什么时候也该见见内战前的老军官了,看看他们是否对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还算满意。也许屋大维说的对,平民的势力正在罗马日益增长。况且,最近四周象伯斯卡这种精光溜滑的王八蛋太多,喘气都觉得不顺畅。
快活的日子就在3月份一个暖洋洋的日子里嘎然结束了。那天凯撒在元老院被刺了几十刀,安东尼成了逃亡的丧家犬。而乌瑞纳斯在同一天也莫名其妙的死了老婆跑了孩子,本人也不知所踪。
平民尚未享受自己的势力,老贵族们却都开始发疯了。安东尼再次为这些奇怪的世事变迁感到眼花缭乱。要不是布鲁图斯和卡西索斯正在希腊招兵买马,准备卷土重来,他几乎想要幸灾乐祸的庆贺一番。
安东尼有自己的性命攸关的烦恼事。他想起来自己以前许诺,要好好报复几个政客。鬼使神差的是,在这个时候他需要西塞罗那条蛇的帮忙,从而控制元老院。西塞罗虽然难以容忍,但他毕竟没有亲自把刀子捅到凯撒的身上。对凯撒的个人恩怨无所谓,最重要的是让全罗马的人都知道,马可.安东尼是伟大的凯撒的继承人。
可笑的西塞罗。他居然还以为带兵的人是他的棋子。殊不知共和国和帝国的区别,是谁有话语权的问题。
等到一切都暂时平息下来,安东尼终于能够和克劳迪乌斯,鲁费奥等人坐下来商量如何追捕布鲁图斯的时候,波罗突然来到了他的面前。那个大个子在元老院外面的人群里东张西望。看到安东尼后,他的大嗓门儿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乌瑞纳斯,他需要您的帮助。“波罗的手还放在行礼的位置,就迫不及待的说。
安东尼这才意识到,他很久没有听到乌瑞纳斯的消息了。或许这世界上闹心的事太多,或许自己真的是赫拉克里特的信徒,原来要刻意忘掉一个人也不是特别困难。
“他怎么了?“
波罗一路上解释。自从知道一对儿女都被死于非命之后,乌瑞纳斯就死了。或者更切实一些,他离死也差不了多远了。
两个人在随从的陪伴下,来到了一个寻常的大杂院。院子四周是二到三层的住户楼,看起来都是规矩人家。安东尼拾阶而上,还没到门口就闻到一阵恶臭。他已经很久没有闻到这种熟悉而美妙的味道了。
一个腐败了的死人脑袋丢在地板正中央。房间里家具一应俱全,还算整洁,看得出来曾经有人打扫过。角落里是一张床,一个人蜷在床角一动不动。
“怎么不把那恶心玩意儿扔出去?“
“他说他看着那个脑袋,心里会舒服些。“波罗无可奈何的指指床上的乌瑞纳斯。
安东尼走近些,看到一个胡子拉碴,失魂落魄的人。他的双颊深深的陷了下去,两只曾经是刀一样的蓝眼睛现在是一片空白。安东尼下意识的伸出手----在他面前晃晃,什么反应都没有。
安东尼转头看看波罗:“他这个样子多长时间了?“
波罗觉得此时的安东尼的口气和神态活象个赤脚医生。“大概半个月。“
大个子脸上的忧郁藏都藏不住。在日耳曼森林里呆久了,偶尔就会出现几个患这种毛病的。当兵的管这个叫“烧坏的皮子”。不用继续问,安东尼就猜出来波罗大概什么方法都试过了。乌瑞纳斯想死,这世界上大概没人能让他回心转意。
“那你为什么不去自杀呢?“安东尼背着手,在地板上慢慢踱来踱去,假装没看见波罗那种要杀鸡抹脖子的眼神。
乌瑞纳斯居然回话了:“我在等,等着黑帝斯来找我……“
“黑帝斯?“
“我祈祷过所有的神。没有回答,只有黑帝斯答应我……“乌瑞纳斯的声音没有一丝生气儿。这分明是一个会说话的死人在辩解。
“放屁!“安东尼勃然大怒,飞起一脚踢走了那个干瘪的死人头。波罗很释然地看着那个脑袋飞过窗口,落到了楼下,引来一片哗然。
“百夫长卢修斯.乌瑞纳斯!“安东尼吼道。
他故意用当年的老军衔来叫他。果然,乌瑞纳斯条件反射似的一哆嗦,犹豫了一下,然后站起来,老老实实的直挺在屋子中央。
安东尼咧起半个嘴角,谈不上笑,但是轻蔑之意显而易见。他让乌瑞纳斯看清了自己脸上十足的厌恶和蔑视,再慢慢踱到他身后,端详着后者的脖颈子,从牙缝里挤出几句话来。
“黑帝斯?狗娘养的黑帝斯!你是我的人,是我马可.安东尼的手下。你的命是我的!我他妈的才是你的黑帝斯!“
乌瑞纳斯纹丝未动,但他的眼珠闪了闪,想说什么,但没说出来。此时他的后脖颈子针扎似的疼痛,立刻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安东尼收回了最后一点笑意,开始象个低衔列队长一样咆哮起来:“明天你就给我去十三军团报到!想在这儿烂下去?没那么容易!十三军团死一个军官,我找你算账!“
他大步走出门口,气哼哼的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波罗看着他恶狠狠的踩着楼梯走下去,围观的人们自动给执政官让出一条道来,还继续交头接耳,指指点点。
乌瑞纳斯仍然挺立在原地。慢慢的,他转过头来看着波罗。波罗坐在窗口边,耸耸肩笑起来:“活见鬼了。你相信吗?他刚刚给了你一份工作。“
然后他站起来,走到桌子边敲敲木板:“现在你可以吃点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