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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女人才是男人 ...


  •   “我想着,输赢都会招来祸端,那还是赢了吧。免得心里窝囊。”残影胜了比武,怕叶玄恼怒,拜别夕霞众人后,忙驱马蹭到身边解释。
      “我不知如何是好,才交你决断,不会事后反过来怨你。”叶玄应道。
      “哼,这还差不多。”残影眼见无事,惫懒之态又现。片刻后忽又敛了顽皮,幽幽劝道:“你别生小蛾的气,她也是心疼你。”
      叶玄面色微沉:“这不是生气的问题。”
      残影见这情形,不敢再劝,心中暗想:这小娘皮只能自求多福了。
      “我与师姐说几句话,你们就回队尾去。”叶玄说罢将坐骑靠向木青儿一侧,残影自觉地缓了马速,与二人拉开一段勉强可以偷听的距离。
      “滚远些。”她就只成功偷听到这一句。
      “师姐,‘仇诗迈’给‘城主府’去过信,你知道吗?”叶玄语声平淡,尽量隐去责备之意。
      “不知,何时啊?”木青儿一脸茫然。她的表情总是很浅,眼瞳又淡,只有叶玄能分得清,这神色是茫然还是漠然。
      “约莫三年前吧,也可能不到三年。”叶玄当着仇诗迈的面赖掉了此事,也未及问明寄信的具体时日。
      “一到耕节、谷节、年节,信就特别多。兴许看漏了……是我的错。”木青儿自责道。表情仍是极浅,只面颊有些微红。
      “也是‘仇诗迈’办事不周。她该派使节求见,将‘信’当面交予你才对。”叶玄安慰道。他自己懒惰,不愿理“城主府”琐碎之事,便全数丢给青儿。此时也不好对她多做指摘。
      木青儿平日,原也算不得日理万机,大多具体事宜都有人代管,她更多只是将“城主金印”按在拟好的文书之上。只是那些指名寄给“城主”的书信,下属不便代阅,只能交她过目。
      其实“仇诗迈”那信,写是写了,却根本未曾寄出。她从一开始就想将这事混过去。木青儿当然不知此节,就这样蒙了不白之冤。
      陈年小事,问过便算。木青儿很快领着残影、孤雁回到队尾处守护。众人离了“夕霞山”,搭帐扎营已是夜晚。
      叶玄只身行至“鬼蛾”那比余人阔大许多的营帐之前,低唤道:“小蛾。”
      “少主?进吧。”鬼蛾轻声应道。
      “跪下!”叶玄本想着一进门就喝出这句,不给她任何撒娇使赖的余地。然而当他入帐后,立刻便被眼前情景慑住,半个字也说不出。
      只见“鬼蛾”背对自己,坐在一只勉强能将自己容纳的“浴盆”之内,透出水面的香肩,满布斑斓。驼队远行数千里,也只有奢侈如她,才会携带这等物什。
      “能帮我擦背吗?”叶玄正自强敛心神,刚要厉声呵斥,“胡闹”二字又被噎在喉头,伴着口涎吞入肚中。满腔怒意在□□的灼烧下,灰飞烟灭。
      “好。”叶玄如失了魂魄的木偶般走近鬼蛾,自她手中接过棉巾,轻塔在后颈之上。捏着棉巾的右手微一用力,热泉溢涌。
      棉巾一次次、一寸寸,自上而下,擦过鬼蛾可怖又极滑腻的背脊,有那么一瞬,叶玄脑中忽然闪过“给一匹枣骝色母马刷毛”的画面,虽然这事他一次也未做过。眼前这“满背幽蓝夹着团簇、丝缕的墨绿、猩红”,引出“通体枣色”的幻想更是莫明奇妙。
      也不知过了多久,叶玄手中棉巾全没有停下的意思。更不知停下之后,该做些什么。
      忽然,鬼蛾擒住叶玄轻搭在自己左肩,未持棉巾的左手,猛地拉入水中。神色丝毫不见娇羞、扭捏,戏谑顽皮之意,更胜柔情。
      叶玄一惊,慌忙将手抽出,扔下棉巾走向一旁,敛起凌乱置于藤凳的几件轻薄衣衫,摔到鬼蛾脸上。“不跟我睡,就莫勾引我!”
      鬼蛾见几团轻绸扑面袭来,双眼一眯,不接不避,任凭薄衫滑落水面:“我只是对男人没兴趣,并不觉男人恶心。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叶玄转过身背对鬼蛾,深深吸了一大口气。没缓过来,又吸一口:“衣服穿好,我有话跟你说。”鬼蛾道歉的方式,叶玄不能接受。
      四人之中,残影与他早有奸情;寒星是一辈子也休想了,为了那荒唐的背影,只怕此生见她对己一笑也难;孤雁,他更是一开始就没敢动丝毫下作念头。然而即便全不考虑这些,四人中,他最想得到的仍是鬼蛾。
      鬼蛾不及寒星美丽,但鬼蛾那种美,让男人无法抗拒。可偏偏,可偏偏让鬼蛾无法抗拒的,唯有女人。
      叶玄是个生意人,在他心中,万事万物皆可交换。他不接受鬼蛾这样的道歉,原因只有一个:有些东西,他不舍得换。
      叶玄是个纨绔,是个赌徒,也是个嫖客。与“薛让”之流相较,他自认勉强不算是个滥交之人。叶玄迄今亲近过三个女人:木青儿、残影、清尘。可他却只有一个朋友,就是鬼蛾。
      木青儿毫无疑问是叶玄此生最重要的人,可他却始终不清楚,青儿算是什么身份。是妻子,是姐姐,还是……总之,绝不是朋友。清尘,则是他对木青儿的另外一种幻想。
      他曾以为残影算是他的朋友,可后来发现自己错了。残影更像是个命运派来收拾他的冤家。与残影相处时,总是充满了刺激与新奇,却难得片刻安详。
      唯有与鬼蛾一起时,叶玄能感觉到真正的轻松。这种轻松,与木青儿带给他的安心不同。安心的背面,是恐惧。
      鬼蛾自很早的时候起,就什么事都与叶玄说,包括她对女人的幻想,对木青儿的幻想,叶玄都是比残影更早知道的人。鬼蛾越长大,叶玄就越觉得自己在她心中根本不是个男人。对于鬼蛾来说:女人才是男人,男人都是姐妹。
      是的,姐妹!没有任务、没有公事的时候,鬼蛾对叶玄的态度,的确很像是对待一个小姐妹。有时一壶“松茶”,有时一壶“玫酒”,二人靠坐在软榻之上,鬼蛾喋喋不休地说话,叶玄有一句没一句地应着,一不小心就至深夜。
      鬼蛾说的某些事,叶玄有兴趣,比如她和她的女人们。更多时候,小蛾说的内容叶玄觉得没什么意思,但他很享受与她闲聊的感觉。鬼蛾说话说得累了,就直接卧在软榻上睡去。每当这时,叶玄总想轻薄于她。每当这时,叶玄总是默默走开。
      其实他也知道,以鬼蛾之狂放,自己即便做了什么,大概也没什么。但是他不确定,若做了那些事,小蛾还能不能当自己是个“小姐妹”。叶玄也很想与她分享自己的心事,可惜“小姐妹”这种动物什么都好,就是守不了秘。若非如此,他真想把一切都告诉她,然后抱着她大哭一场。青儿不行,青儿心中苦的,与他是同一件事;残影不行,残影对他有要求,要求他像个男人。
      “噗”一小声闷响,将叶玄的思绪拉回现实。“你说吧,我跪着听。”叶玄回过头时,鬼蛾已穿好了衣裳,湿淋淋地,赤足跪于软榻之旁。
      叶玄气苦,心中暗骂:“大事糊涂,小心思却多!”她不冲着叶玄,也不对着软榻,而是侧身跪于榻旁,右腿几乎紧贴榻沿。这身位,分明是要让叶玄去榻上坐着。帐中软榻低矮,若上了她这当,往下一坐,气氛立马变成“围炉夜话”,哪里还有半分肃杀?
      叶玄虽不中招,胜似中招。他满腔怒火初一进帐,便被无耻手段浇灭。仅存的一丝余烬,也被这一跪的机巧退散。想要骂她,已没了力气;想要罚她,却不是时候,也狠不下心肠。
      “我要说什么,你全清楚。自己反省吧!”叶玄说罢,狠狠一掀帐帘,走入夜色之中。

      流亡日记-节选(23)
      我不敢贪睡,天光蒙亮便挣扎着爬起,因为林觉随时可能来找我。安涅瑟睡得很沉,我用力捏着她弹嫩的脸皮将她拎起,也懒得责骂。
      领着睡眼迷离的安涅瑟走到院中,清凉的晨风使她彻底苏醒。两个女奴听到动静,有些狼狈地从对面房中出来行礼,头发还凌乱着,显然是没睡醒。和“昆斯特”的规矩一样,奴隶不可比主人晚起——从她们惶恐的神情中,我收获了新的情报。
      我领她们回到卧房,指了指自己的睡衣。小月首先会意,上前为我宽衣解带,小梅见状赶忙小步跑向外房,待我被小月赤条条剥光后,小梅刚好抱着一大摞衣服跑了回来。二人一起服侍我穿好衣裙,然后帮我梳头配饰。
      小月梳头的动作有些笨拙,或许我微卷的长发让她有些无措。小月和小梅都是同安涅瑟一样的黑色直发,或许这个世界的绝大多数女人都是如此。严格来说我的头发也是黑色的,只是和安涅瑟那“古井深潭般的漆黑”相比,我的黑少了些坚定,多了些顽皮。
      这次穿戴花了不短的时间,我看着镜中的自己,觉得有些陌生。
      安涅瑟静静站在一旁,仔细观察。她必须学习如何为我穿这个世界的衣服。将我“打扮”好后,两个女奴没等指示,主动开始为安涅瑟宽衣。我起身踱步,想好好感受这套没穿过的新衣,两个女奴竟理所当然似地扶着“安涅瑟”坐到我的妆台前。安涅瑟当然可以使用我的妆台,但那是一种需要准许的恩赐,而两个女奴显然并不这样认为。
      我心中盘算着“林觉”到来后的各种可能以及应对,没心思观察安涅瑟穿衣。待她穿戴齐整,我发现她的衣着品级与我并没有“余光可辨”的明显差异,只是颜色和纹理不同。我是浅枚色,她是浅蓝色。头上和身上的配饰,安涅瑟略少一些。
      用过午饭后,林觉又来找我,神色有些郑重。
      我随着他来到殿院中另一处独立的院落,比我的小院大许多。守在门口的侍女向林觉和我欠身行礼后,将我们引了进去。
      屋内盘膝坐着一个女人,林觉行礼,同时叫了一声什么,声音显得很亲近。我紧跟在林觉之后行了“沃夫冈伽”的女子礼,安涅瑟有些不知所措,望了我一眼,也随着我行了女子礼。
      那女人微笑点头,并不还礼。林觉的反应既不愤怒也不尴尬,所以这女人的地位应该比林觉更高。她是谁?跟林觉是什么关系?
      那女人知道我语言不通,也不跟我说话,招招手示意我过去。我恭顺地走到近前,她拿出一块温润的宝石放在我右手中,同时轻轻握住我的手。刹那间,我感到一股热泉顺着右臂灌入脏腑,说不清是舒服还是难受。
      我不敢动,似乎也不能动。过了一会儿,女人放手,将宝石留在了我掌中。这块宝石是不是有魔力?她用这石头祝福了我,还是诅咒了我?完全搞不清状况。无论如何,在她面前表现得乖巧些,一定是对的。我看看手中的宝石,又看看那个女人,露出甜美的笑容。她依然只是微笑点头。
      接着那女人招手将安涅瑟唤到身前,做了完全相同的事,安涅瑟也得到了一块宝石。
      那女人向林觉点了点头,林觉似乎很开心,又像是如释重负。
      林觉又对着女人行了一礼,随后用手势引我们出去。出门前,我和安涅瑟懂事地再次对女人行礼,她还是点头微笑,一副慈祥却不怎么亲近的样子。
      今日林觉的心情极好,领着我们游览整个殿院。这次他开始对着我说话,一边说一边对着各处指指点点。我知道不必跟他对话,只随着他语调的顿挫起落,发出一些“嗯,啊,哦”这样的赞叹,我们聊得十分开心。
      最后,林觉带我来到一个小院的门口,指了指院门,又指了指自己,示意这是他的住处,却并不邀请我进去。我们就在门口告别。他怕我和安涅瑟迷路,又派了两个女奴做引导,其实我已大致记住了整个殿院的布局,和通往重要地方的路线。
      回到住处后,天色还早。我和安涅瑟带了些点心和一壶清苦的汤水,回到我的卧房交换和讨论今天的情报。
      今天的收获如下:
      一:从林觉分配给“安涅瑟”的服饰,以及两个女奴对她的态度来看,林觉似乎没把“安涅瑟”当成女奴。另一种可能是,把客人的女奴也当作客人,是这个世界的一种礼节。究竟是哪种情况,需要继续观察。
      二:今天走遍了整个殿院,这殿院的规模说是“王宫”也勉强可以接受,毕竟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偏于精致。但殿院里“带刀的侍卫”实在太少了,所以这里应该不是“王宫”,林觉也不是王子,这让我有些失望。他是贵族还是商人呢?
      三:这个世界存在我无法理解的力量。安涅瑟也感受到了宝石的魔力,不是我的错觉。那女人用宝石对我们做了什么?目前还没有任何异样的感觉。她是“女巫”吗?如果真是,那可太讽刺了!
      “大瘟疫”之后,我们“洛拉玛人”被“教廷”污蔑成“女巫”,现在整个“沃夫冈伽”几乎没有“洛拉玛人”的容身之处,结果我却在“无尽海”的尽头找到了真正的女巫?诅咒厄古斯!这个女人要真是女巫,我宁可跪在地上亲吻她的脚,也要把巫术学会。
      四:林觉带我去见那女人之前,神色有些凝重。从女人的住处出来后,表现出明显的轻松和欢愉,结合女人对我和安涅瑟所做的事来看,或许是女巫通过某种仪式,认可了我和安涅瑟的存在。这种推断是否过于乐观或自欺欺人了呢?
      嗯,大概就是这样。情报还不够多,但已经到了可以使用的地步,接下来我要做的事情:
      一:尽快学会这个世界的语言,了解这个世界的规则。
      二:林觉是个关键人物,他是钥匙,也是护盾。必须近亲他,讨好他。
      三:想办法搞清楚女巫的秘密,这可能会有危险。
      四:尽量不要让林觉学习我们的语言,如果他执意要学,想办法拖慢他的速度,越慢越好。
      五:暂时不要让任何人知道“羊皮本”的存在。以后禁止安涅瑟以外的女奴进我的卧房。写的时候也要小心,尽量在深夜。是不是不该再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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